“怎有可能?!”
田彪人都快傻了。
一旁乔冽的表现也是如此,他一个修道之人,哪见过这种场面。
两千府兵跟在莫易身后,活生生撕裂了前方进攻的军阵。
更要命的,左侧的王鲸也动了。
其实,要说这些人对莫易有多忠诚,那是无稽之谈。
但共事这几个月下来,他们已经认可了莫易的能力,并且愿意听从他的命令了。
王鲸手下的骑兵以原介休官军为主。
兵员素质与大宋地方部队差不多,都是个驾校肄业的水平。
可再差的部队,痛打落水狗总是会的。
田彪咬着牙看自己前军眨眼间便要崩溃了,只觉热血直冲天灵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三大王,”
要说还是被莫易揍过一顿还活了下来的邬梨经验最丰富:
“前军不能要了,残兵都不能收,带后军速速撤回祁县吧。”
听见邬梨这话,田彪也反应了过来。
但他没开口,而是看了眼乔洌。
这乔洌表字道清,幼年时在崆峒山里蒙异人传授道法,精通幻术,因此江湖人称“幻魔君”。
他曾找二仙山罗真人拜师而被拒,投奔田虎后,被封为“护国灵感真人”、“军师左丞相”,又被晋国上下称为国师。
乔道清与田彪四目一对,见他那畏缩之中又带着点游移的目光,当即就明白了田彪的意思。
“三千岁,诚如国舅所言,如今局势,也唯有退守祁县,待大王前来了。”
他拂尘一摆:
“你与国舅先行撤退,待贫道施法为你们阻敌。”
乔道清掐诀做法,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田彪刚刚的目光有两层意思。
一是他这个主帅不愿意开口认输。
二则是他们家的内部有点问题。
田彪倒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
他毕竟是田虎一家的兄弟。
霍邑城下,邬梨输成那样,也就是个降职罢了。
但是,有一点是田彪极难以忽略的。
田虎还在威胜军做猎户时,绰号陆地追风小陈平。
有句古话说得好,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他之所以被人称作是小陈平,而不是小韩信、小张良之类的。
关键在于田虎和陈平有一个别人没有的共同点,盗嫂。
这就由不得田彪这个弟弟脑子里一直有个疑问。
二哥都已经对大嫂下手了,那他会不会对弟妹也有想法?
自己输了,罚钱、罚官都好说,要是哥哥借机图谋自己老婆该怎么办?
因此,田彪只能寄希望于乔道清也说出撤退的话语,分走一部分责任。
乔道清倒是没有田彪的困扰。
他和田虎又不是兄弟。
自幼修道之人也没有老婆。
田虎是个正常的色狼,对老道士没有兴趣。
乔道清只是有些意兴阑珊。
当初,他眼见着田虎起兵,一朝席卷山西,便果断投入其麾下。
一方面是为了避祸,另一方面,乔道清心里也有几分建功立业的心思。
可田虎拿下太原以后,自持周遭天险环绕,竟终日沉溺于珍宝美人之中,再无进取之心。
凡事就怕对比。
如今莫易的事迹早就传遍江湖了。
尤其是秦晋之地,因为莫易早年在这边辗转为官时名声就极好的缘故,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受奸臣迫害,才起兵造反的。
莫易早年是个能臣,匡扶百姓。
田虎早年是个猎户,欺兄盗嫂。
莫易起兵第一天就有三路官军跨州道响应。
田虎起兵第一天就来了钮文忠一个山贼。
莫易抛弃了东京汴梁城里的花花世界起兵争雄。
田虎起兵争雄以后迅速沉浸在花花世界里。
……
眼前是败退的乱军,脑子里是昏聩的主君,乔道清再看一眼万军从中耀武扬威的莫易:
“e=(′o`*)))唉”
这次他明着叹了口气。
据太史公记载,陈平人长美色,田虎能被称作小陈平,容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英俊。
但和莫易比起来,就如同腐草之萤光与天心之皓月。
败了,彻底败了。
乔道清放出一片灰雾,黯然退去。
莫易也注意到了乔道清的动作。
这雾气遮掩战场,敌我双方视野同时受限,有些昏了头的敌人竟然跑着跑着又杀回来了。
莫易掐指算定五行八卦方位,起一阵狂风便要吹开这雾气。
“嗯?”
狂风平地起,灰雾却动也不动。
莫易有些惊讶,赶到了灰雾边缘,伸手试探了一下。
他发觉这乔道清不愧幻魔君的绰号,有点东西。
寻常雾气本质上乃是水汽,风一吹就散。
乔道清这玩意看上去是雾气,实际上完完全全就是一片幻象。
本质上更接近现代社会的立体投影。
杀伤力是一点没有,但遮挡视觉的效果相当不错。
除了打死乔道清本人以外,也没什么好的破解方法。
“也罢,留田彪一条性命,到时候一并宰了他们兄弟三个。”
莫易在这边收拢部队,乐呵呵地清扫战场。
田虎却乐不出来了。
这不单单是因为田彪战败。
他收到了消息。
在莫易自领秦公,于麾下设置折冲府以后,原本处于骑墙观望态度的折家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原本折家是伪装成宋臣的半割据势力,这下连演都不演了。
府州知州折可大跨过自己理论上的职权范围调集兵马,尽起麟、府、丰三州精锐,南望太原。
理论上来说,莫易、田虎、折可大都有对赵宋上下其手的打算,三方应该是有合作空间的才对。
但田虎看看折可求,再看看莫易,总觉得这两个眉来眼去的家伙是要合伙先吃了自己。
就在田虎为这上下夹攻的局势发愁之际,晋王府内侍通报,乔道清求见。
“嗯,国师?”
田虎看着匆匆返回的乔道清,愕然道:
“你孤身返回,莫非祁县也丢了?四弟呢?”
他们兄弟四个,老大早亡,因此田彪是三大王,兄弟排行却是老四。
乔道清是明白这回事的,连忙回道:
“大王,三千岁正镇守祁县呢,并无大碍,贫道回来,是有一事,来请大王恩准。”
知道前线没事,田虎松了口气,示意乔道清接着说:
“贫道观那莫易,神勇非常,又通兵法,非是寻常方法可敌,贫道欲在祁县开坛做法,移大河水汽,淹了他营垒。”
田虎皱着眉,有点迷茫。
乔道清的话没什么难懂的,田虎不明白的是:
“孤已经任国师为行营副帅了,这等破敌之策,国师自决即可,为何还要来问孤?”
乔道清顿首道:
“而今乃是隆冬时节,水汽下沉,难以动摇,微臣斗胆,请大王移驾祁县,以王命催发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