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沈岩苦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向杨登欢发脾气。众人看向杨登欢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这里面就钱如发知道的多一些，但是其余人不知道啊，见杨登欢几次在处长面前嬉皮笑脸，处长居然都不生气，指定是这小子有后台！估计不是谁家的少爷，就是谁家的姑爷。
秦志超也是纳闷，自己升任警士的消息，已经知道了，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这小子也升成了警士，这才来了几天啊？就要爬到自己头上了？现在看处长对他的态度，这家伙估计来头不小，但是没有听说局里面哪位副局长姓杨啊？
难道是和自己一样，母亲交际广阔，有本事结交许多阔绰人物？他妈是谁，改天一定得领教一下。
秦志超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杨登欢问道：“志超，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秦志超一愣，见大家都把眼睛看过来，连忙答应：“啊……我这边……没有。”
“你这么看，肯定没有，你得离近了看，贴在眼睛上仔细看，尤其是内裤或者袜子，里面线索最多，有时候一朵花纹，就可能是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杨登欢笑道。
“这尼玛是男人，还花纹。”秦志超鄙夷地说道。
“男人怎么了，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现在都是死人。”杨登欢故意逗弄秦志超。
秦志超不搭理他，但是也不敢不干活，低头装模作样的看那一堆衣服。
“内裤和袜子什么颜色？”杨登欢又问道。
“你自己过来看！干嘛老问我。”秦志超没好气地答道。
“这案子没法破了，不配合啊！”杨登欢似乎自言自语。
“他妈的秦志超你是不是疯了！老子知道你上面有人，但是你再这么抗命，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扒了你这身皮！”钱如发土匪脾气发作，敞开衣襟，掐着腰瞪着眼睛大声喝骂。
抗命？这是从哪论啊？秦志超吓了一跳，眼睛看过去，正迎上沈岩阴冷地目光，更是浑身一颤，连声说道：“土黄色，袜子和内裤都是土黄色。”
“看看上面有什么字没有？”杨登欢又问道。
这一次秦志超更是不敢怠慢，连忙将内裤拿起来凑近了仔细看，杨登欢笑道：“这就对了，有了这个态度，离着破案子就不远喽。”
沈岩一喜，笑着问道：“怎么，有线索了？”
“至少有方向了。”杨登欢笑着说道。
秦志超仔细辨认，大声说道：“上面有字迹，这个是2……后面这个是个……是个9，后面这个……实在看不清，只能看清是一个斜杠……这会是什么字？”
秦志超找到字迹，也十分兴奋，认真辨认，不仅沉浸其中。
“这人是个军人，29军的，秦志超所说的斜杠，应该是字母A，军级部队字母代码，时间长了被磨掉了不少，所以看上去仅仅剩下了斜杠。看起来这人是个老兵，很大可能是一个下级军官，职务……应该不会超过营长。”杨登欢略考虑了一下说道。
“军人啊……”沈岩舒了一口气，身上有配枪，身份无非是两个，兵或者匪。
如果是土匪，那就是警察局一个部门负责，沈岩责无旁贷的要单独破案。
但死者是军人就不一样了，涉及到军方，就要通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稽查处有自己的侦缉科，也具备侦缉职能，警察局的担子就轻了不少，很有可能从主办变成帮闲，所以沈岩才松了一口气，神色轻松了许多。
不过即使确定死者是军人，而且确定是29军的军人，但是29军十几万人，仅仅北平城中，军人就不下几万人，这么大的数量，又如何去查？连死者身份都查不出，是不是也显得警察局太窝囊废了。
要是能够寻找出此人身份，然后再移交给稽查处，那才叫干得漂亮呢！
但是仅凭钱如发等人，估计把他们给炖了也不成。想到这里，沈岩热切的目光望向杨登欢，把杨登欢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岩。
沈岩欲言又止，但是觉得自己一个处长当着这么多人面和杨登欢低声下气，总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冲着钱如发使了个眼色。
钱如发会意，连忙冲着沈岩点头，谄媚地笑了一下，意思是一切都明白。
要想职务升得快，上司心意要明白！这个道理，作为侦缉二处第一队长，钱如发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上司冲你伸出食中二指，意思让你拿根烟，你却冲着上司比个耶，这样的人谁会喜欢？
“登欢，能不能再细致一些？”钱如发凑近了杨登欢轻声问道。
“范围是有点大哈。”杨登欢笑道。
“哪是有点大啊，那是大了去了，你横不能让我把29军翻个遍吧！”钱如发夸张地说道。
“那估计宋将军会枪毙你。”杨登欢笑道。
“别开玩笑了，我的好兄弟，咱们能不能正正经经的破个案子。”钱如发亲昵地推了杨登欢一把。
杨登欢神色一肃，目光看着尸体缓缓说道：“此人体格健壮，虎口有茧，身上配枪，显然非兵即匪。从外面穿戴看不出来，我这才让志超从内裤袜子入手。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外衣因为要隐藏身份，易于乔装改扮。但是内裤袜子在乔装改扮的时候，往往会被忽略，所以要想从服装上面得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还是内裤袜子最为靠谱。果然，志超不辱使命，从此人内裤上得到了这人是军人的结论。”
秦志超听了，面有得色，干得更加卖力，将内裤袜子翻过来调过去认真查看。
“这个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但是光推测出死者是军人，范围还是太大，咱们必须缩小查找的范围。”钱如发有些着急地说道。
杨登欢不再说话，缓缓踱到小桌前面，仔细看着那几件死者遗物。他先拎起那支驳壳枪，仔细反复查看。
枪身陈旧，上面涂漆斑驳，显然用了不短的时间。而且这支驳壳枪不是德国毛瑟公司进口的原装手枪，而是来自于晋造。
杨登欢点了点头，果然如此，都说29军家底薄，看来还真是实情。
钱如发见杨登欢点头，连忙问道：“有什么发现？”
杨登欢不满意地说道：“我还没看呢，我这是推理，不是算卦，总得得到几个已知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