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庄园,副楼,医护室。
床上的关荷,胸前多了大片猩红的血渍。
关荷的手机里,发送失败的微信,不下千条。
“伤那么重,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仪器旁,医生打扮的男子,操着蹩脚的华语,说着不争的事实。
床边的孙凌宇,缓缓抬起头,视线里,一抹朝霞,像极了那触目惊心的彼岸花。
“她还说什么了?”
“她不想被埋在异国他乡,她怕孤独,怕黑,怕。。。”
“谢谢,我想单独陪她待会儿。”
“。。。”
“你个傻子。”
“明明是你拉黑的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发微信。”
“最早的一条是6年前,这么多,你要我怎么看?”
“。。。”
情债最难还,是情终有伤。
看着床上平静安详的关荷,看着关荷手心紧攥的小天使挂坠,原本碎碎念的孙凌宇,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忘的过往,整个人仿若雷击,瞬间泪如雨下。
“如果有来世,我会做个好女人,做你的妻,红红鲜花,长长婚纱,缓缓出嫁。”
半小时前,关荷是这么说的。
半小时后,关荷死了,死在最好的年纪? 死在他乡。
这个短命的姑娘? 在无数个夜晚,发着明知发不出去的微信。
这个短命的姑娘? 到死都攥着自己的定情礼? 攥着孙凌宇都忘了是打哪淘来的小天使挂坠。
小天使开始,小天使结束。
关荷用自己的方式? 说她的遗憾,道她的不舍。
关荷用自己的方式? 让孙凌宇? 哭成了傻子。
。。。。。
旭日初升,天空泛白。
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半倚着床头的林凝,轻咬了咬唇? 雪白的香肩上? 睡裙的肩带,一如既往的不见了踪影。
“入冬了,天冷了。”
“所以呢?”
“所以更要照顾好自己,衣服要穿的厚厚的,看起来要胖胖的? 让别人怕怕的。。。”
“打住,难怪你家小萌新凉了? 除了卖萌,尽整些没用的。”
床边的林红? 看起来还挺可爱,想到那本曾经看过的书? 林凝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没好气儿道。
“嘿嘿? 那边的世界如何了?你的猫猫任务,完成了吗?”
“别提了,没梦到。”
“额,我记得那边的时间流速很快的,等你再去的时候,岂不是很麻烦?”
“呵,爱咋咋滴吧,顺其自然就是。”
“啊?什么意思?”
“没什么,孙凌宇那边如何了?”
一声轻叹,林凝摆了摆手,不可否认,关荷的死,的确有影响到自己。
“哭的挺惨的,约翰早上去看的时候,孙凌宇眼睛肿的跟鱼泡似的。。。”
“呵,早干嘛去了,那笔钱呢?”
“钱目前还不清楚在哪,孙凌宇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跟没说一样,到底怎么回事儿?”
“心率呼吸做不得假,孙凌宇整晚只有悲,并没有天降横财应有的反应。”
“奇怪,那么大一笔钱,孙凌宇怎么会没反应?”
两亿多磅的现金可不是笔小数目,林凝眯了眯眼,疑惑道。
“不清楚,不然让约翰去旁敲侧击下?”
“算了,关荷既然说那笔钱有我们一半,那就一定有。”
“这么自信?”
“她知道这是哪,除非她在这世上无牵无挂,否则,她敢骗我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缓缓坐起身的林凝,并不觉得关荷会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手脚。
“也对,那孙凌宇那边?”
“派人暗中盯着他,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对了,保他周全,他不能出事儿。”
“那关荷呢,总不能一直放家里吧。”
“入土为安,具体交给孙凌宇负责。”
“好,我这就安排。”
“等下,关荷不是有个女儿吗,找到她,还有关荷的父母,务必都通知到。”
似是想到了什么,行至浴室边的林凝,袒着身子,淡淡道。
“啊?”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去安排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凝叹了口气,心怀善良的人,注定做不了坏蛋。
洗漱,化妆,更衣。
试衣镜前的林凝,擦过口红,戴过配饰,喷过香水。
伴着一阵香风,一楼餐厅里,很快便多了道绝美的身影。
“大早上穿这么隆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去跟哪家王子约会?”
餐桌前,看着一袭长裙的林凝,唐雯佳挑了挑眉,戏谑道。
“那知道的呢?”
“额,你。。。唔。”
林凝的吻来的突兀至极,正欲说什么的唐雯佳,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大早上的亲亲我我,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
清冷的女声由远及近,随着林凝扭过头,视线里,身着红裙,怀抱荼荼的女人,正是叶玲菲。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人一个。”
“喵。”
“滚,大早上的犯什么病。”
眼瞅着林凝真准备亲自己,叶玲菲后退了半步,一边说,一边将荼荼举在了脸前。
“人间值得,珍惜眼前,珍惜现在吧。”
随手揉了把荼荼的大脑袋,顺利啃了一嘴猫毛的林凝,莞尔一笑,接着说道。
“孙凌宇在家里,你们等下注意点。”
“他昨晚来了吗?注意什么?”
回过神的唐雯佳,轻抚了抚有些发烫的脸颊,不解道。
“死者为大,他初恋昨晚死副楼了。”
一声轻叹,林凝抿了抿唇,感慨道。
“额,抱歉,我昨晚睡得挺沉的。”
“难怪你刚奇奇怪怪的,这是心有所悟了?”
“算是吧,才35不到的年纪,就这么没了,真挺遗憾的,说真的我挺。。。。”
“别人的悲欢离合关你什么事儿,把自己活明白了再说。”
林凝看起来还挺低落,想到这家伙的身世,叶玲菲微眯了眯眼,径直打断道。
“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真的是。”
“这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都有人生,犯得着么。”
“不可理喻。”
“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人的事儿。。。”
“你够了,直播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算什么账,明明是你朋友自己蠢,又想要打赏,又落不下面子。你见过谁家主播是全程摆张臭脸,一言不发的,这我们还给打赏,那我们得多贱?”
“凶什么凶,你再凶一个试试。”
叶玲菲还挺凶,想到先前的那记香吻,唐雯佳猛地坐起身,比叶玲菲还凶。
“你。。。”
“你什么你,口罩男自己蠢,关我家凝凝什么事儿,你再凶我家凝凝,信不信我揍你。”
“蠢货,我有说她吗,我说的是她朋友。”
“你才蠢,跟那口罩男一样蠢。。。”
“。。。”
普通的清晨,不普通的女人。
看着左右两侧各抒己见的两女,林凝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没听错的话,两女口中的口罩男,应该是自己来着。
“夫人,那个。。。”
一顿热闹的早餐吃过,临出餐厅前,全程恭敬带笑的约翰,看了眼林凝身侧的两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回去换衣服,走的时候叫我。”
“我去看个文件,走的时候叫我。”
“。。。”
“怎么了?身体好点了吗?”
俩女还挺有眼力劲儿,待视线里没了两女的身影,林凝笑着说道。
“劳烦夫人挂心,已经好了。夫人,关女士那边,出了点小问题。”
“去书房,拿瓶路易十三过来,陪我喝两杯。”
“好。”
“。。。”
“说吧,关荷怎么了?”
红色的美甲轻弹酒杯,端坐在书房沙发主位的林凝,自然而然的翘过套着肉色丝袜的腿,淡淡道。
“关女士并不被腐国政府所欢迎。”
轻抿了口杯中烈酒,约翰微皱了皱眉,实话实说道。
“你的意思她是黑户?”
“一定是。夫人,我托人打听过她,这女的很奇怪,似乎从来腐国那天起,就没想过走正途。”
“哦?怎么说?”
“她在腐国待了七年多,从赌场放贷到钱庄合伙人,不是灰就是黑。”
“专门来腐国涉黑?还有这号人?”
“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名牌大学毕业,有个爱她的男朋友,她没道理来腐国涉黑才对。
“她男朋友家条件还行,几千万还是有的。”
约翰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想到孙凌宇的拆二代背景,林凝眯了眯眼,提醒道。
“那就更没道理了。”
“她在这边有案底吗?”
“和她有关的案子不下几十起,受害人大多是来自那边的外逃人员。”
“呵,不说这个了,尽快下葬吧。”
人死道消,生前做过什么不重要。
林凝轻叹了口气,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脚。
“这边允许土葬和火葬,但需要死亡证明,关女士的身份。。。”
“腐国政府不欢迎,我欢迎。”
“明白,我这就安排。”
“去吧,记住,关荷的事儿,别让孙凌宇知道。”
“是。”
“。。。”
“干嘛不让孙凌宇知道?关荷应该是有苦衷的。”
约翰前脚刚走,后脚进了书房的林红,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难受。”
一口饮尽杯中酒,林凝倒吸了口气,随着起身的动作,坠感十足的裙摆,已然滑落至纤细嫩白的小腿肚。
“没明白。”
“才夸过你聪明,就又笨了。”
“嘿嘿。”
“就像是当初的我,如果我不知道父母的死因,不知道父母离婚的真正原因,你觉得我还会那么难受,还会难么极端吗?”
“抱歉,我不该问的。”
父母的死对林凝的影响有多大,林红再清楚不过。
看着面前佯装淡定的林凝,林红咬了咬唇,接着说道。
“唐雯佳,叶玲菲都在等你,那个。。。”
“你这支支吾吾的样子,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约她俩去伦敦玩吧?”
“嗯,你不是才说过你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嘛。”
“我有说要女装去吗?”
“额,你准备男装跟她俩去伦敦?”
“没错,不但准备男装,还准备直播。”
再次看了眼系统的服装要求,林凝笑着挑了挑眉,自信满满。
“直播?你准备跟她俩一起直播?拿荼荼的号?”
“没错,你不是说过么,那些抖音财团,明星网红,最喜欢找荼荼PK。”
“额,她俩应该不会答应吧。”
“先斩后奏,等会儿上了车你就开直播,她俩在镜头前,不会翻脸,叶玲菲,也不会让自己输。”
“晕死,你不怕事后她俩找你算账?”
“这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把她俩都睡了。”
“。。。”
林凝还挺直接,林红挠了挠头,一时间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很惊讶吗?”
“是有点,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想通了,以前觉得人生挺长的,现在想想其实也挺短的。”
“因为关荷的死?”
“是。去吧,让约翰给我找个男款发套,再找身男装,对了,还有纱布。”
“好,不过,你这个第一桶金任务,男装真的可以吗?”
“丝袜,内衣,口罩,和男装冲突吗?”
“那到没有,丝袜,内衣穿里面也看不出来。”
“那不就得了,去吧,记得留意约翰的状态,我要知道他对我男装的最真实反应。”
没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比什么都重要。
主人套,衣帽间。
看着林红手里的纱布,林凝深吸了口气,一个缠字儿,说的干脆利落。
男款假发,百达翡丽腕表,LP限定男款秋冬套。
一番捯饬,林凝扭了扭身子,不得不说,纱布勒着的感觉,真不怎么好受。
“很难受吗?不然你把那个收回去算了。”
林凝身侧,时刻留意林凝的林红,提议道。
“谨小慎微,现在的我,不能有任何破绽。”
“破绽?”
“可以小,不可以没有。”
“额,好吧。”
“你去找约翰的时候,他什么反应?”
“他起初以为你受伤了很担心,后来我说了纱布得用途,他。。。”
“他怎么了,别吊胃口。”
“很尴尬,很无奈。”
“哈哈,你也是够了,这你都跟他说。”
“嘿嘿,他挺好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