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知道我认识唐继华啊?”许建强有些惊讶的问道。
许建强是想将萧良推荐给唐继华认识,但唐继华顾虑很多,因此他一直都没有主动跟萧良提及过唐继华。
萧良也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唐继华,甚至明明有南亭工业园这么好的项目,也完全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想要得到县里的支持,许建强还以为萧良不知道他家乃至隋婧,跟唐继华都算得上世交。
“唐书记的履历又不是什么绝密,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萧良摊手笑道,
“只不过唐书记是狮山的父母官,宿云小打小闹,差距太远,我也不好意思请许总帮忙引荐。只是今天这事,宿云也确实有点冤,要不是我赶巧就在现场遇到隋婧,隋婧都以为我有几个臭钱开始飘了。我想到这事有可能吵到唐书记了,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只能拜托你帮忙解释一二!要不然我们在狮山,同时给书记跟县长留下不好的印象,实在有点难混啊!”
“呦,你也有这么谦虚的时候啊,”隋婧歪着脑袋打量起萧良,说道,“我听说你怼周康元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谦虚啊!”
“看看,这种破事都传到隋婧耳朵里去了,可见当下人心有多险恶了!”萧良拍着脑门叫道,“我怼市长夫人的事,现在估计也人皆尽知了——隋婧,这事你得对我负责任啊!”
“对啊,你怼沈美婷都没有半点犹豫,怎么就在乎唐继华对你的印象?”隋婧抓住萧良的破绽,得意扬扬的盯着他看。
萧良没想到小妮子心思还真敏锐,竟然能抓住自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破绽,胡扯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那些不是一路的,我真的不在乎对我有什么看法,也不想委屈了自己,但对许总都尊重的朋友,我能做到的最大尊重,就是规规矩矩做事,同时也要让许总尊重的朋友知道我们在规规矩矩做事!”
“你真能胡扯,”隋婧摇头表示不信,说道,“你肯定居心叵测,我太了解你这种人了。”
“百口莫辩,百口莫辩啊。”萧良耍赖道。
“……”许建强哈哈一笑,问萧良,“要不要我安排你跟唐继华见一面,有些事你当面跟他解释?”
虽然唐继华有种种顾忌,但许建强觉得还是有必要安排萧良跟唐继华见上一面,这是他能做的。
至于萧良与唐继华后续会不会有更深入的接触,他也安排不了。
“宿云生物有些复杂了,跟唐书记见面就算了。”萧良说道。
“喂,唐继华是县委书记呢,给你机会,还不赶紧巴结啊?”隋婧盯着萧良问道。
她有时候以为有点明白萧良,但转瞬却见萧良又在云雾之中。
萧良笑笑,有些事还真不好解释。
许建强下海之前与唐继华调来狮山担任县委书记之前,就在一个系统工作,不可能不认识;还有就是许建强在认识他之前,就考虑过到狮山做项目,进一步说明他跟唐继华的私交不可能差。
只不过他之前虽然跟一些人的矛盾很尖锐,但还没有到影响宿云生物的发育,萧良当然不会主动去揭开这层关系。
另外,萧良也料定许建强跟唐继华接触时,不可能不谈及宿云生物跟他的事情。
有许建强的介绍,唐继华应该对宿云生物以及他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但自始致终都没有到云社公开调研、考察过,容不得萧良不更深层次的思量。
在他看来,很可能是唐继华早就认识到狮山以及东洲地方的复杂性,无意卷入与宿云生物以及他家有关的是非之中。
萧良心知他之前就算通过许建强,主动去攀附唐继华,未必会有什么理想的结果。
今天之所以主动请许建强帮忙跟唐继华解释一二,最主要的还是他心里清楚,有如一潭死水的东洲市官场,即将迎来最大的变数,就是时任省经贸委主任的罗智林年后就将来东洲赴任。
罗智林时任省经贸委主任,不仅跟许建强认识,也是唐继华在省经贸委时的直接领导。
前世罗智林到任后很快就推动对船机厂的调查,萧良猜测他极可能在来东洲之前,就对船机厂存在的问题有很深入的了解,也很有可能已经找唐继华谈过相关问题。
他现在就想知道唐继华对船机厂的事情是怎样一个态度——这是他前世没能搞清楚的。
萧良请许建强帮忙跟唐继华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对唐继华的试探,试探唐继华有没有可能会参与对船机厂问题的调查。
前世他家这时候正为他的事焦头烂额,对船机厂的调查唯恐避之不及,但他这一世重生回到九四年,肯定不会再躲避这事;更何况他爸都已经在默默搜集一些材料了。
而唐继华真要暗中协助罗智林调查船机厂的问题,那他爸曾经担任过船机厂狮山分厂(六分厂)的厂长,此时又被踢到党史研究室,跟此时市里的主要领导都无牵涉,绝对是唐继华第一个想到要接触的对象……
当然,就算唐继华无意牵涉到船机厂案之中,这次试探不出唐继华的态度,萧良过后还会想办法将他拉进来。
要不然,罗智林就算是市委书记,但没有足够坚定又能信任的一些人相助,也只是光杆司令,难有什么作为。
…………
…………
用过餐后,众人又坐到河畔小院改造出来的屋顶露台喝了一会儿茶。
老镇区的宅院,鳞次栉比的黑瓦屋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黑色的波浪;这已经是当下城乡难见的一景;远山也勾勒出简约的轮廓来。
除了前后院的二楼屋顶都改造出观景露台外,还格外用一条贴着院墙的木栈道,将前后院的露台连接起来,使得河畔小院的空间更立体、贯通,也更方便从不同的角度欣赏镇区及远山、溪河的景致。
差不多到九点钟,袁文海看到女儿就有些坐不住了,就准备带妻子、女儿回镇上宿舍;许建强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与妻子徐亚云告辞离开。
隋婧不想见到沈美婷冷冰冰的脸,她没有打算要留在东洲跟他爸过春节后再去香港,与孙菲菲也决定夜里坐许建强的车先去市里,将车钥匙递还给萧良:
“虽说去香港的机票订到年初二,但我跟菲菲估计过两天还是要先回秣陵的……”
“是吗?”萧良想到隋婧可能不会再回东洲,心里有些发堵,故作轻松的说道,“下回再有人栽赃陷害我,可就没有人管我了。”
隋婧怔怔看了萧良一会儿。
萧良的复杂叫她看不懂、看不透,但不多的几次相处,却又有她未曾有过的轻松、留恋。
想着可能真的再也不回东洲了,想着甚至都有可能会接受小姨的建议,去国外读书,隋婧突然展开手臂,上前紧紧的抱了萧良一下;有那么两秒钟,才将发愣的萧良推开,说了一句“再见”,转身就坐上许建强的车。
“这妮子,就算是再也不回东洲,也得抱一下师父我告别啊,抱萧良算啥啊?一个个都没良心的,”袁文海嘀咕了一句,叫妻子成霞揪住耳朵,叫道,“纯洁的师徒之情,你吃啥醋啊?”
今天是私宴,没有邀请别的人,袁文海携妻子、女儿回镇上宿舍,河畔小院就骤然宁静下来。
萧良走回餐厅,看到张斐丽在那里,帮接待站的两名服务员收拾残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收拾桌子?”
镇接待站提供的服务,包括餐后收拾,肯定不用再找人洗锅抹灶。
张斐丽幽幽的说道:“我不在这里,难道还要出去碍眼啊?”
“啥啊?隋婧可能不会再回东洲,就告个别。”萧良笑道。
“……”张斐丽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良。
“我先去前面,”萧良心虚的说道,“今天浪费了一下午,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处理。”
萧良回到梅坞街十九号,刚翻看了一会儿文件,就见张斐丽走了进来。
张斐丽将外套脱下来,在对面坐下来,双手搁在桌子上,脸颊压下去,歪着脑袋瞅着他,迷人的眸子里尽是温柔。
看着张斐丽无暇的白皙脸颊,萧良伸手要去摸一下,被张斐丽伸手挡住:“有人要进来的!”
张斐丽怕萧良手不老实,便抓住他的手,压在脸颊下,感受手掌温热的触感,说道:“隋婧肯定喜欢你的,你怎么不挽留她在东洲?”
“啥跟啥啊,当市长女婿?我做啥美梦呢,不怕别人笑我痴心妄想?”萧良装糊涂说道。
斗柜上电话机响了起来,张斐丽走过去接听电话,转述给萧良:“徐总已经陪县公安局的人从狮山出发了,还有一刻钟左右就到云社……”
徐立桓整个下午都在为宣传车擅自变更行驶路线的事忙碌,确认陈小兵向合作商索取回扣,也没有现在就将事情推给何雪晴她们去做,亲自带着合作商赶到县公安局报案,提交证据。
忙碌到现在,确定县公安局立案,又亲自跟着公安局的人赶回云社传唤陈小兵接受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