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里路难行,他们还得时不时蹦个高避免方向偏移,只半个小时的路硬生生被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离开草丛来到石滩湖岸,花迟整个人都松口气。岸边空荡荒凉,只有湖水泛着波浪,花迟倒吸一口凉气,“嘶,这怎么这么空啊。”风景很好,不像人住的地方。沈向湖心岛眺望,“你看岛上,那边热闹。”“嗯?”花迟视力没沈这种异能者的好,只能看见岛上一个个小白点在移动,“那是什么玩意?”“如果我没看错,那是羊。”是跟花迟家养的不一样的羊,花迟家的两只羊是山羊,岛上的是一团雪一样的绵羊。“现在问题来了,”花迟回头看沈,“我们怎么上岛呢?”湖岸边什么也没有,没有船,也没有能联系露露的蛛丝,如果不是湖心岛上的羊,花迟就要怀疑小月到底在不在那上面住了。沈还在想办法,花迟已经站在原地摆好姿势,冲着湖心岛大喊:“小!月!姐!”没有建筑阻挡,声音迅速扩散开来,一声不够,他缓缓嗓子继续喊。沈看看他,也立正站直气沉丹田,“小!月!姐!”小月正在湖心岛中央的木屋里睡觉,忽然头皮发麻一股恶寒,她揉揉眼睛睡不下去了,换好衣服走出屋子,小屋外,几棵变异树上挂满蛛网,纷纷向中央倾斜,如同一个巨大的碗,露露端坐网中,试图用蛛丝编织什么。小月娴熟地从网上摘下一只还在挣扎兔子,问露露:“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蜘蛛当然没有听力,露露日常行动以及分辨声音全靠蛛网,可她刚才沉迷于织网兜,没注意。有点心虚,露露偷偷挪动长腿,把脚搭回到蛛网上。她的蛛网遍布湖心岛,那些放出去的网都没有黏性,只是为了充当监控。恰好花迟喊完一嗓子正在休息,沈继续接上。“小!月!姐!”在花迟耳朵里,沈队是个低音炮,即便是大喊大叫声音也很好听。可在露露的感觉里,这声音喊出来的内容太奇怪了,她整只蛛都不好了,他怎么能和小漂亮一起喊呢?!小月看着快要碎了的蛛,这回不用露露,小月也依稀听见了,她扒住小月的长腿来到她背上,一人一蛛迅速往岸边去。花迟这会儿喊的正开心,刚开始的一两声是为了叫人,现在再喊,就像是解压玩闹,他和沈一声比一声大,惊起树林飞鸟,草丛里蹦出一只兔子,三瓣嘴抖动飞快,花迟疑心它是在骂人。“小!月”姐,花迟为了气兔子,嗓子快要喊劈叉了。“别喊了听见了!”他被小月打断,小月无语极了,在湖心岛上冲他俩喊,“你俩往湖里看,低头!那有桥!”啊?花迟顺着小月的话低下头,在碧波微绿的湖水中看到一座绳桥,整座桥都沉在水面下,银丝融进湖水中,不仔细看是真的看不见。这桥要怎么走?花迟面露疑惑。他去看湖心岛,露露来到湖边,大长腿在湖水中摸索,片刻后,他看到露露向后退去,蛛丝绳桥缓缓从水中浮起,最后脱离水面悬空架起。花迟试探着往上踩了踩,有点弹,但是能走。桥面宽不到一米,中间部分肉眼可见的有些摇晃。小月这时候想起来二人跟她不一样,对绳桥没那么熟悉,于是担心地喊:“你俩能走吗?”花迟眼中写满跃跃欲试,这个好玩!他会游泳,沈和小月也都在,总不至于淹死了去。“你能行吗?”花迟本想问沈能不能走,想起末世前的段子,换了问法问。沈侧目看他,抬手把他的头发揉乱,“记账了,回家算。”说完率先走上绳桥。花迟呆愣后撇嘴,跟在后面走上去,故意摇晃着身子试图给沈增添一点麻烦,当然,他有分寸,摇晃的幅度不大。可是,前面的沈突然一个趔趄,左摇右摆眼看要跌进湖里去!花迟吓了一跳,急忙拽住他的衣服,“沈!”沈站稳反手摸摸他示意无事,吓得花迟后半程老老实实再不敢乱晃。小月正面二人,花迟看不见的她可都看见了,沈脸上的笑意收都不收,当着她面欺负人,看花迟后半段老实的像个鹌鹑,小月磨磨牙,闭上眼睛对自己说:“都这样了还能劝分吗?劝不了别劝了。”话音落二人也来到湖心岛,花迟脸上还残存惊吓导致的充血红迹,“劝啥?”他问小月。小月脸上挂起慈祥的笑,“没什么。”劝你是个小傻瓜。“哦,”花迟也不在意,指着沈背后的筐和自己手里的篮子,兴致勃勃说道:“我们来看你啦!还想换点蛛丝!”“哦?看我是次要,换蛛丝是主要对吧。”小月戳穿他,看花迟讪讪变脸,心中偷笑。花迟眼睛一转,凑过去,“目的不重要,结果重要。”小月嫌弃地他的脸,一股恋爱酸臭味,傻兮兮的别传染给她。沈默不作声,小月没戳穿他,他便安安静静不挑事。小月带着二人爬上露露的后背,三人一蛛在湖心岛漫步。这座岛大小正好,几棵巨树在岛中央分布,其余地方是茂盛的草。岛上面有些野兔,原本野兔经过变异在湖心岛泛滥,露露和小月住过来以后,成功帮助野兔控制了种群数量。那群羊大概是末世后从哪里跑来的,一共七只,在湖岸边游荡,小月搬来后发现它们,索性都运到岛上养着,没了野兔,岛上的草养这些羊富富有余。花迟听到这有点担心:“那你天天吃野兔吗?”只吃兔子可不行,兔肉饥荒可不是说着玩的。小月控制着自己蠢蠢欲动想摸花迟脑袋的手,“还有些从a市带过来的物资,撑过冬天没问题,不过,明年春天,我想跟你换些种子。”小月看着花迟继续补充:“不会换很多,一点就行。”花迟连声答应,“我那种子不少呢,放心放心。”小月愉快地点点头。二人东聊西扯,沈则在观察地形,露露的体型高大,几条长腿撑起身体,轻轻松松越过草丛,一丁点足迹都不会留下,她的蛛丝明晃晃在地面展开,覆盖在草根缝隙。“这里确实很适合你。”他对小月说。小月夸花迟,“迟迟推荐的,他眼光一向好。”沈闻言,多看了小月一眼,眼中流露出赞同。露露脚程快,十分钟就跑回岛中央。在这里,白丝覆盖地面,像是有强迫症一样,被露露拢成整齐的形状,小月的小木屋在被蛛网包在正中央,四四方方。花迟笑道:“我还以为你的大厦也在。”小月打开门迎两人进屋,说道:“被我埋地下了,建筑风格跟这里不搭。”花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埋地下了?”小月笑嘻嘻,“兔子是人类的好朋友,跟你学的,找动物帮忙。”说着她把早上收获的兔子拍到案板上,“你俩吃了没,再来点早饭不?”“吃了吃了,你快吃吧。”花迟连连摇手。他把篮子递给小月,“这个里面是面包果干和两瓶果酱。”小月不拿两人当客人,直接拎起刀给兔子扒皮,同时说道:“那你俩自便吧,我吃完饭带你俩取蛛丝赶趟吧。”沈点头,“当然可以。”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拿完东西就走,那样不太好,花迟也想和小月聊聊天的。小月的木屋不大,一边是灶炉一边是床,床边还有个和地洞盖子差不多的木板,女孩子的床二人不好多看,就只在桌子边坐着。小月把扒完皮的兔子抹上盐塞进炉子,坐到桌边拿出花迟给她带的面包果酱。“我想死这一口了。”小月吃掉一块果酱面包,忍不住夸花迟的手艺。花迟拿起水壶给自己和沈续水,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看小月风暴吸入两个面包。聊了会儿天,小月把烤好的兔子拿出来晾着,然后打开木板,带着沈花迟往下走。不像花迟的地洞整齐,小月家的地下奇奇怪怪。光影从地上打下来,将室内照亮,原本南北通透的大厦,现在一个窗子在上一个窗子在下,小月居然把整座大厦倒着埋在了地下!踩着原本是阴面窗户的地面,花迟嘴角直抽抽,“你可真胆大。”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沈也一直在观察,他十分赞同花迟的评价。小月耸耸肩,“就剩了三层,还不是整层都在,总体算下来也就一个小别墅那么大。”为了把家当都搬走,小月不得不抛弃整栋大厦,露露的承重能力有限,只能带走这么多。拆分的大厦成了危房,在地面上摇摇欲坠,小月怕它那天塌了砸死自己,索性把它埋进地里。兔子们之前把湖心岛的地下挖得到处都是隧道,岛中央尤甚,露露的蛛丝可以加固,她用蛛丝把建筑体整个包裹,防止泥土的压力对建筑体进一步造成影响。于是埋进地里的建筑体反而牢固了。房子的阳面墙体和地面平齐,墙面只盖了一层薄薄的土壤,窗户裸露在地面,让光线能够打进来。这实在是大胆的作法。小月的家里有种颠倒的美,花迟在里面转了一圈,对人家的充足光线表示羡慕,不过,看了又看,还是自己家更可心。小月这次给花迟装了满满一背筐的蛛丝,蛛丝密度大,这一背筐的重量赶上沈他们背来物资重量的三倍,小月把他们带来的物资拿出来,用蛛丝装满还回去。待到快要午饭,花迟二人准备离开。小月还想留二人吃个午饭,花迟看看天色摇摇头,“不吃啦,回去还得找玻璃,等下次来,我吃穷你!”小月看二人确实不吃,便带着露露把他们送出去,这次小月也跟着花迟从湖心岛来到湖岸边。“小月姐,你在这要是无聊就来找我俩。”花迟视线扫过空旷湖岸,邀请小月。“哈哈哈,别担心我,这两天才消停罢了,你都不知道,之前这岸边有多少鸟。”小月摆手目送二人离去。露露的体型太大,轻易不会离开湖心岛,捕鸟蛛不喜欢水,自打进了湖心岛她就再没出来过,小月没办法让露露送他们。回程的路依旧难行,沈扛着大筐走在前面,花迟帮着他驱赶蚊虫,“唉,小月姐家就没有虫子。”他感慨。沈笑了,“湖心岛上的虫子对露露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回到车上草草填了肚子,花迟和沈又下车去搂了不少牧草回来,将车斗填满大半,二人才罢手。这时候温度又起来了,花迟估摸着得有两三点了。“快走,不然今天要干不完了。”他们加快速度,踏上回程的路。回程路上有几辆报废车辆,花迟早就做好记号,现在回去刚好能直接把玻璃卸了。卸下两块玻璃,天色将晚,花迟和沈只好放弃割蜂蜜的计划。他们要赶在天色彻底变黑之前上山去。杰克早早就带着几只狍子在山下等着。花迟离老远就看见他,像个老大爷一样背着手,在地上来来回回踱步,被皮卡的车灯一晃,吓了一跳,明显心虚的停住脚。两只狍子和沈花迟合作过多次,沈把玻璃小心放上去,狍子们便背着玻璃向上走,沈的用异能做辅助。花迟跟在后面,他旁边是只新生的小狍子,跟在扛筐的大狍子身边,花迟从车斗里拽了点牧草喂小狍子,小狍子欢快地抖抖耳朵。有狍子帮忙,沈只用异能做辅助就很轻松,如果他自己来扛,异能消耗大,徒增疲惫。他还能分出心神问花迟:“牧草放在车斗没事吗?”花迟叼着根牧草摇头:“没事,明天下来把它铺开就行。”回到家中,二人把玻璃卸下来,花迟带着狍子们去吃晒干的芹菜,小狍子咔嚓咔嚓啃得直响,如同在啃磨牙棒。花迟对幼崽多了几分耐心,多给了小狍子一些芹菜梗。狍子领了报酬离开,花迟回到小屋,沈正拿着根铁丝在玻璃上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