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没等江年白走过去,就见时漠穿着睡衣跑出来了。
“你怎么?”江年白惊愕的看着他。
时漠眼巴巴的看着江年白,他穿着纯白的睡衣,口子系在胸前,露出好看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冷白的肤色衬得整个人如乖觉柔弱,黝黑的眼眸微垂,睫毛颤动,他一手撑着门框,好看的指尖收紧泛白,想要上前又怕打扰江年白似的克制着。
说实话这几天时漠粘人得不正常,但当那双眼眸全神贯注欲语还休的看着你时,真的很难说不!
时漠更像一只慵懒的爱撒娇的优雅布偶猫,他有被撒娇到!
不等时漠犹豫,江年白几步走上去扶着她,关切道,“你怎么不穿鞋?”
“一着急忘了。”时漠不好意思的笑笑,拉着少年,“我看天气正好,我们出去转转吧。”
“好。”江年白一口答应。
医生说时漠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忽而粘人,忽而沉默的表现是缺乏安全感的体现,可能是幻境经历所致。要尽量顺着他的意愿,让他感受到温暖,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是要去研究院再次检查精神力吗?”时漠问。
“嗯。”江年白点点头,网上的那些言论他都看过了。
说他服用了特殊药剂虽然是无稽之谈,但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唯有一种方法就是去研究院接受最权威的检查,由国家研究院证明他未服用过任何药剂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实际上,让废柴逆天的药剂怎么可能存在?只不过大多数人不想相信而已。
“我陪你一起去。”时漠说。
“可你不休息……”在江年白心里时漠脆弱得不容打扰,但看时漠恳切地目光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两人坐在池塘边的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头顶,江年白舒适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被晒得舒服,时漠却猛然睁开眼,如置冰窟。
又来了。
从房间到这里的记忆他全然没有!
他有记忆的时间段在不断减少,悄无声息的。
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入睡的少年忧虑难以抑制。
软软的头发瘙痒着他的颈间,耳边是有规律的呼吸声,帅气的脸睡着的时候总带着些憨气,他一只手随意搭在他的腿上,手心朝上,手指自然向内微微缩着。
时漠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枕着的手,一点点贴近他的掌心,手指慢慢穿过指缝,将弯曲的手指一点点碾平。
交握。
如果能回到最初见面的开始,他一定不会对他抱有敌意,一定不会以捉弄他为乐。
不会让九孤见到他,不会把他第一个拥抱推给九孤。
他一点点握紧,眼神变得深沉。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九孤想要夺回身体,将副人格的他彻底抹杀。
他消失记忆的时段一定是九孤装作他的样子出现,意图在潜移默化中把他替换。
“你不会成功。”时漠心中说,“你不会想看到我鱼死网破把双重人格的消息告诉所有人,尤其是小白。”
不久另一道声音冷酷,“我是主人格,现在只是在自愈,仅此而已。”
自愈,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一般。
时漠心中苦涩,语气弱了不少,显得外强中干,“可小白心里我们的地位是一样的,如果被他知道你杀了我,你难道以为他不会怨你?你现在没办法完全控制我的出现,别逼我。”
然而九孤完全没有被威胁到,依旧沉稳,“你大可以说,不过我还不屑于代替你。”
时漠睁开眼,眼神冷静机敏不似刚才对峙的外强中干,他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九孤没打算取代他的身份这一点让他安下心来,他手中筹码有限,唯有示弱让主人格放松警惕。
至于坦白双重人格的事,他的确也是嘴上说收,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说。
因为他也有野心取代九孤,副人格取代主人格不是没有可能,而他在等待时机……
这是两头狼为了领地的相互博弈。
“你们……”
远处要带江年白去研究院的江年溯本来要出声,但看到眼前的一幕骤然停在原地。
时漠和江年白相处和睦完全不需要他们担心,这令他们无比欣慰的事到现在似乎反而成为了一件棘手的事。
单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任谁也不会将两个人看作普通的兄弟朋友。
那么亲密的动作更像是……恋人。
他紧紧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皱着眉走上前。
“哥。”时漠抬头,动作不变。
江年溯没应。
气氛一时陷入凝重当中,在这么强烈的视线下,江年白睡不下去了。他揉揉眼睛,被头顶的人吓了一跳,“哥?你怎么了?脸黑得跟碳似的,谁惹你生气了?”
“……”江年溯无语,他是为了谁成了黑碳?他气恼地揉了把大惊小怪地脑袋,顺手把人拎起来离开时漠,“困了就回去睡觉。”
随后肃穆地看着时漠,“你跟我来。”
江年白从未见过大哥对时漠这么严肃,他一下子从迷糊中吓机灵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挡在时漠面前,表情老大不乐意,“哥,你这么凶干吗?时漠还病着呢。”
江年溯心头一哽,狠狠瞪了眼眼前这个被卖了还数钱的蠢家伙,“回屋去,我能把他吃了不成?”
大哥的积威已深,江年白缩了缩脖子,顿时放弃了拯救时漠的心思,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
时漠攥了攥还留有不属于他的温热的左手,冲他笑了笑。
不行,江年白摇摇头。
他那大哥身材健硕,性格又强势,最近看来还有那么点喜怒无常,万一一个冲动打时漠怎么办?他皮糙肉厚也就算了,时漠可扛不住的。
他一个闪身转到柱子后面偷看,实际上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可怕。虽然听不到两人谈话,但他们肩并肩坐着,和平常说话没什么两样。
江年白送了一口气。
“你们是兄弟。”语气中是浓重的告诫的意味。
“没有血缘关系。”
“你们不适合。”
“他会喜欢我。”
江年溯不说话了,他不是对同性恋有歧视,相反现在的人提倡自由恋爱,但他心理上还是难以接受,他把时漠和年白都看作自己的弟弟,两人的关系却天差地别的改变。
“大哥,有一句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有想过小白和别的女生或者说男生结婚吗?”时漠轻声说,“他和一个陌生人离开江家,组建新的家庭。那个人是否是良人你们无从得知,是否欺负了小白,你们也不知道。但我不同,我们只会更亲密。”
江年溯皱了皱眉,心中竟被短短几句话动摇了。
他看向不远处花盆后面探出一截黑色尾巴尖,自以为无人察觉,还心虚的摇晃着。
江年溯差点气笑,他就这么害怕他把时漠怎么样?是他在江年白心中的形象太凶神恶煞还是把时漠看得太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