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返回

此时,他已从爆炸的余韵中渐渐恢复过来,望着狼藉一片彻底成为废墟的老房子,一股难以形容的后怕和恐惧涌上心头。

老房子正中间的客厅位置,地面几乎露出了一个凹陷了下去的圆坑。

那是爆炸的中心。

在圆坑边缘,有残破的血肉块,也有外面看上去稍稍完好一些的尸体。

死了,都死了。

他兄弟社的那些个少年们死了。

那个他崇拜的水牛帮大佬加拉瓦死了,跟着他老大巴罗夫下楼的几个“兄弟”,还有巴罗夫楼上住着的另外一些人,全都死了。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洛克将他从那里拉出来,还用身体护住他,恐怕他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还站着。

强烈的恐惧感让杰里米胃部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异声响,眼泪更是扑簌簌的就那么涌了出来。

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哪里这样惨烈的爆炸。

“还有两个人。”

“这样的爆炸竟然还有人能活着。”

“那人身上的伤那么重,他……他竟然还没死?”

“太惨烈了,炸成这样。”

低矮坍塌的院墙外,有嘈杂的说话声响起。

那些从四处冒出看热闹的人群,见到了从废墟中站起身的洛克和杰里米,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和讨论声。

尤其是洛克身上大量的高温灼伤和碎片击伤,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样子,真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疼痛难忍。

“该离开这里了。”

洛克之前受到爆炸的影响,并没有去在意外界的情况。

此刻,却是注意到了外面的窄巷,以及更远处一些楼房的窗户阳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不少人。

这些人也不敢靠近爆炸过的老房子和周围的院墙范围,只是一个个踮着脚伸长了脖子,一直在观察他这边的动静。

“嗯?”

就在洛克准备拉起杰里米离开,忽然,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时,一下定住。

以洛克的记忆力和信息捕捉能力,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只见过一面,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忘记。

而且还能够一眼从几百张面孔里,见这个人认出来。

那在人群里的一个人影,看着也没什么异常,和其他看热闹的行人差不多,伸着脖子东张西望。

可就在洛克朝他望过去的刹那,这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变,转身就朝着人群外拼命挤出去。

“还真敢回来!”

洛克看着那转身就想挤出人群的身影,陡然身形一动,人已如炮弹似的飞了出去。

“什么?”

站在洛克身旁正心神恍惚的杰里米,突然见到洛克有了动作,不由转头朝着洛克狂奔的方向望去。

人群之中,一个胡须浓密光着膀子的壮汉,神色慌张地朝着人群外面挤。

这壮汉额头和上身,不少地方都有被碎片刮伤的痕迹。

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第一个跑离174号老房子的巴罗夫。

“啊——”

围观的人群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见到洛克朝他们冲了过来,不由吓得惊呼起来。

此刻的洛克衣着破烂,身上满是焦黑和皮肉开裂的伤口,从外貌形象上来说,着实犹如恶鬼。

再加上洛克骤然起步,那种骇人的气势,足以让一般人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惊吓得腿软。

一个挡在洛克面前的中年人,手里还拎着一袋子蔬菜酱料,看着洛克眨眼间跨过好几十米远的距离,到了他的跟前,一下子双腿打颤,竟是扑咚一下坐在了地上。

但洛克却根本没有碰到这中年人半分,人在撞到对方前,一跃而起,直接从对方头上跨了过去。

跟着双脚踩踏在对面楼房的墙壁上,几个蹬踏用力,又是十几米远,眨眼就已到了巴罗夫身后。

“去死!”

巴罗夫转头看到了洛克到了身后,拥堵的人群根本不可能给他机会逃跑,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洛克就要开枪射击。

但这会为时已晚,洛克在巴罗夫开枪前的一瞬,手已抓到了对方的手腕,嘭地一声枪响,手枪枪口指向天空。

众多围观的人群,听到枪声响起后,立刻仿佛热火里的油似的沸腾了起来。

距离远一些的立刻转身远远逃离,躲进其他的建筑物和巷子里。近一些的则立马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躲避可能到来的射击。

巴罗夫见手枪无法射击,另一手从腰间裤兜里掏出匕首,朝着洛克的小腹就捅了过去。

他的动作和反应,与之前洛克遇见加拉瓦几乎一模一样。

洛克猛地一拧巴罗夫的手腕,咔嚓一声,直接将巴罗夫的手腕折断,跟着右手一个手刀下压,打飞了巴罗夫握着的匕首,再接着手刀朝前一戳,打在了巴罗夫的咽喉上。

噗——

巴罗夫双手捂住汩汩鲜血狂冒的脖子,瞪大眼睛看着洛克,口中含糊不清道:“水……水牛……帮,不会……放过……你……”

“放心。”

洛克看着倒下去的巴罗夫,黑脸的眼眸里隐有流光闪动,“下一次我不会小觑你们了。”

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帮派头目和混混,大概是无可失去的缘故,某种意义上来说,远比洛克想的要凶狠和决绝。

加拉瓦在被他打断了四肢后,表面上是在配合洛克,带他来佛得角街找巴罗夫,还以洛克杀了巴罗夫为交换条件。

但实际上,四肢被废的加拉瓦,其实内心已做好了与洛克同归于尽的准备。

以加拉瓦多年“药品”生意经营下来的身家,完全用不着这样拼命,若是洛克肯放过他,他的四肢伤势完全能够轻松治好。

但加拉瓦知道,洛克不可能放过他,在向着洛克确定“你不会放过我”,没有得到洛克回答时,他却是下定了死也要拉上洛克垫背的决心。

而巴罗夫,也远不是加拉瓦表现出来的那样,对他恨之入骨。反而,这个巴罗夫是加拉瓦最为信任的手下。

在巴罗夫不明内情出现后,通过刻意的头槌攻击给巴罗夫传达了一个讯息。

巴罗夫也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即去执行。

174号的老房子,是加拉瓦和巴罗夫曾经“药品”生意的据点之一,不但有着大量的‘药品’,也有许多现金。

这样的地方,对于其他黑帮,或者一些铤而走险的强人、过江龙来说,正是最合适下手的目标。

面对这些情况,加拉瓦这个从底层爬到水牛帮头目的混混,行事不断果决残忍,而且还有着豁出一切的心态。

在这个据点里,提前就埋藏了许多炸药,并且加拉瓦与巴罗夫等其他的手下,约定过一些计划和暗号。

其中一个计划,那就是如果出现了加拉瓦或者其他人被绑架威胁的情况,如果没有办法应对的话,那就直接将据点和人一起炸了。

巴罗夫在见到加拉瓦四肢被打断的时候,心头就已狂跳不已。

当时巴罗夫还想着了解一下情况,可听到加拉瓦的最后的计划时,就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而洛克当时已将杰里米找到,对于废了四肢没有行动力的加拉瓦,以及后面的巴罗夫,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给了巴罗夫可趁之机,拔腿就朝后面的侧门跑了出去,并且引爆了炸弹。

看着巴罗夫倒下,洛克扫了一眼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群,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去。

后方的杰里米这时也跑了过来,还想凑上前再细看一眼,却被洛克一把抓住,拖拉着他离开了佛得角街174号这附近的街区。

而就在两人离开不久,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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