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司对面的朝廷禁军,在自身极大兵力优势下,战线被往后推了两百多米。
前后只用了二十几分钟,他们的溃败便无可遏制。
五千多侍卫司士兵,直接撵着前方禁军追杀,金吾卫的督战队也阻止不了败局,甚至连督战队的也开始逃。
如果不跟着逃跑,要么被乱军踩踏而死,要么命大被雍军砍死。
没有人想死,腿长在自己身上,自然是撒丫子就跑了。
侍卫司前面的禁军,只占整个军阵的十分之一,但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里被击溃了,造成了朝廷军队防守缺口,还在渡河的雍军自然都往这里赶。
这次渡河的雍军,人数只有七万,但对上二十万朝廷大军,那是一点儿也不怵。
“第十八卫的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前进……”指挥使刘山下达了命令。
第十八卫的前身,乃是禁军神武左卫。
在刘山的号召下,这些士兵战意高昂,与之前在朝廷时相差甚远。
归顺雍王府后,他们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最重要的是日子有了盼头,自然能够激发他们的战斗意志。
更何况,眼下最难的一关,已被侍卫司扛了过去,他们只是打顺风仗而已。
就在这时,前方有士兵高呼道:“前面的旗帜是……金吾左卫!”
左右监门卫和左右金吾卫,乃是皇帝最亲信的军队,被外界称为上四卫。
虽然同为禁军,可作为上四卫的人,金吾卫向来看不起其他同袍。
军阵前方,有千户高呼道:“他奶奶的金吾卫,以前就想揍他们,今天终于逮着机会了!”
“弟兄们,打败他们!”
“打败他们!”千户的呼喊声,引起了底下士兵大声附和。
眼见手下斗志高昂,后方的刘山拿着“喇叭”,接着鼓劲儿道:“弟兄们,打败朝廷这些人,好日子就来了!”
“雍王殿下,万岁……”
雍王万岁的口号,神武卫这些人近期可没少喊。
虽然归顺王府时间不长,可亲眼那晚的神迹,所有士兵都打心底相信,雍王是上天派来终结乱世的人。
所以,他们很容易融入了王府,也感受到了“雍王万岁”的分量。
“雍王殿下,万岁……”
口号声高度凝练,具有极高爆发力,也让士兵们的斗志达到顶点。
他们满怀必胜信念,拿着武器向金吾左卫冲了去。
在一个月之前,如果是正面对阵,神武卫这些人极大可能干不过金吾卫。
但在今日,看到前方如狼似虎冲过来的神武卫众人,金吾左卫连二分钟都没扛住。
溃败发生了,一如侍卫司前方的官军主力。
紧接着,就是简单的追亡逐北,并击垮溃兵们行成的第二批阵型。
不得不说,卢立清这人有两把刷子。
他预料到先头军队可能会兵败,所以他设置了第二和第三道防线,溃逃的士兵可以尽快被收拢起来,然后继续阻击的前行的雍军。
另一头,赵延洵带着三位藩王,已经乘船靠了岸。
河岸边的战争已经结束,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还有那满地的尸体,无不述说着战争的残酷。
河水哗哗,隐约还能听到前方传来厮杀声,意味着残酷的战争还在继续。
而济水河上,几百只船还在不停运转,将河对岸还未渡河的雍军送过来。
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眼下渡河的已经是骑兵。
刚下了船,赵延洵踩上了河滩沙地,每走一步都能留下脚印,和已有的凌乱脚印融在一起。
在他周围,乃是张猛和胡大彪的部下,几百号人散步在五十米范围内,保证赵延洵几人的安全。
赵延洵一人走在前面,在他身后是三位藩王。
看着赵延洵的背影,赵延垣三人都知道,如今真正称得上是大局已定。
毫无疑问,接下来他们秩序拿下京城,造反这件事就办妥了。
“今晚得好好想想,劝进奏疏该怎么写,这件事可得办好了!”赵延垣暗暗想道。
就在这时,只听赵延菘开口说道:“九哥,今日之胜,大局已定,臣弟给您道喜了!”
停下脚步,赵延洵转过身来,在他身后是更多的尸体,以及被血染红了的大地。
见到这一幕,三位藩王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
以前读书时念过,还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如今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才知战争之可怖。
事实上,赵延洵此刻也有相同的心情。
此战得胜,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此刻他谈不上有多高兴。
而战争带来的死亡,则让他心情格外沉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统治集团哪一方获胜,吃苦受罪的始终是底层的人。
听到赵延菘道喜,赵延洵不由问道:“喜从何来?”
你都要当皇帝了,这难道不是喜事?赵延菘心里想到。
但看赵延洵表情沉重,他便知这样答话不妥。
“九哥奉天命,靖国难,如今逆贼大势已去,天命归于正途,朝廷将有圣主,这难道不是喜事?”
讲出这样一番话,赵延菘暗道自己机制,这可比什么造反成功好听多了。
赵延洵只是笑了笑,然后又转过身去,继续往前方山坡走了去。
越是接近全力顶端,其实就越难听到真话,哪怕是亲兄弟间也是如此。
身边所有人,都将赵延洵奉若神明,奉承的话让赵延洵都听腻了。
是真的听腻了,以至于从骑兵一来,他已经没有说过心里话,就等于没有情感交流。
高处不胜寒,漫步在尸体见,赵延洵领悟到了这第二句话。
前世他不过是个普通社畜,传过来也不过才三年,在系统帮助下他创下了这番基业。
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些,他又何德何能承受这一切。
走上山坡,这里视野更加开阔,以至于能望出七八里外,那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叹了口气,赵延洵喃喃道:“我本山南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赵延洵前世,出生和工作都在蜀地,正好对应这一世的山南郡,所以他才有此感慨。
当然了,虽是在感慨这一切不太真实,但赵延洵心中也有几分自得,这确实是他打下来的基业。
简单来说,现在他就是矫情!
而在山坡下,众人只见他在高处孑然而立,负手而立有睥睨天下,傲世古今之雄姿。
此刻,王世伟和一些官员,也都乘船渡河,跟着侍卫们赶了过来。
如此重要的时刻,这些人都想做时代的见证者,所以全都赶了过来。
与几位藩王站在一起,看着山坡上的拿道背影,王世伟感慨道:“诸位,当年太宗皇帝靖难,从起兵到功成,耗费了近两年时间!”
“殿下骑兵不到三月,便要剑指京城了,可见殿下已胜过太宗!”
一众大臣纷纷点头,而后有人说道:“殿下必是继太宗之后,功盖古今之雄主!”
听到文官这些吹捧的话,赵延垣三人顿时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夫还要加强。
当然了,对这些文官的话,他们三人也非常赞同。
山坡上的那个人,确实当得起这些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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