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网友。
“香快烧完了。”
“刚才不是灭了吗，怎么又着了？”
“主播一直在那坐着，没看见他去点香，倒像是在跟谁说话。”
“难不成见鬼了。”
“跟鬼说话。”
“你们别吓我，我刚点开直播看。”
“死灰复燃，这是尸体改变主意答应入殓了。”
“现在的托都这么敬业的吗，香没灭尽而已，一个个一惊一乍，主播给了你们多少钱，如此打鸡血的配合演出。”
“我就看见主播傻坐在那，你们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尸体就看到被一块白布盖着，没看到脸，这种直播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关注人数还破十万。”
“妈呀，我快被吓死了，我刚才再看直播，我三岁的儿子突然跑过来，问我妈妈在看大哥哥和姐姐聊天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停尸房就主播一个人在啊！哪来的姐姐。”
“有可能是真的，听说小孩子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脏东西，正常人是看不见的。”
“直播间有阴阳眼的朋友吗，出来证实下。”
“本来想一直苟着，没想到真相被一个小孩子说了出来，本人有阴阳眼，可以证实主播是在和尸体的鬼魂聊天。”
“尸体是一名少女，年纪不大，身世很可怜，父亲是个赌鬼，家暴她和她母亲，后面母亲受不了逃走了，却没带上她，她成了赌鬼父亲的发泄对象，被打的遍体鳞伤，后面父亲因为借了很多高利贷没办法偿还，被放贷的人砍死，她被寄养在姑姑家，姑姑对她也不好，16岁出社会打工，17岁遇渣男，相爱五年，掏心掏肺，结果渣男出轨外面有人，还用她的积蓄给外面的女人买包买口红，痛苦的她骑车去阳明山兜风释放压力，结果不幸出了车祸。”
“命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别人父亲，母亲虽然也是受害者，但是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不带上她。”
“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竟然遇渣男，又掉进万丈深渊。”
“渣男真的罪该万死！”
“如此说来，主播真的有通灵的能力。”
“这你们也信。”
“故事讲的不错。”
“这个托恐怕是花了大价钱雇来的吧。”
“本人阴阳眼经得起考验，你们是正常人看不见鬼，如果不信我可以教你们个法子，去找一些牛眼泪，然后滴在眼睛里，你们就能短暂看见鬼，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真牛，去哪弄牛眼泪。”
“我在农村，我家养了牛，我去问牛借几滴。”
“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信你个鬼。”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为了戳破你，我去找牛眼泪。”
······
陈慕河看了一眼香炉里熄灭后又重燃烧尽的三柱清香。
“我改变主意了，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我现在放松多了，既然都已经死了，就漂漂亮亮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下次不来了。”安柒柒笑笑。
“给我化妆的时候，能帮我画的漂亮点吗？”安柒柒恳求道。
“没问题。”陈慕河起身。
“谢谢。”安柒柒跟在陈慕河身后，一起来到尸体旁。
陈慕河开始入殓，先修复脚踝、手腕，清理出摔伤扎在膝盖和手臂里的碎渣和污垢，然后一一缝补四肢上的伤口，令尸体完整。
再给尸体穿上体面的衣服。
凌乱的头发扎起。
最后是殓容。
陈慕河拿起桌上的殓容笔，在安柒柒的脸上不断的勾勒，寥寥几笔，就让尸体的脸发生了不小的改变，由原本死气沉沉的脸，变得生动如活人，还淡出了不少红晕，让人看上去仿佛活了一般，并且搭配安柒柒的性格多了一份温善和冷艳。
像极了生前的她。
如不是这具尸体躺在停尸房，恐怕都发现不了拥有这张脸的人，已经死了。
可谓是妙笔生花。
安柒柒看到眼前的自己，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美。”
“这辈子最美的一次妆，没想到是你给我画的，谢谢。”
入殓结束。
停尸房外传来了久违的脚步声，但是这串脚步声忽然又停了下来，在停尸房外不断的徘徊。
她在哭，但她不敢进来。
她无法面对。
她害怕、自责，她兴许不配来这。
直播间。
“停尸房门外怎么有哭声？”
“有人来了吗。”
······
最终停尸房的门被慢慢推开。
一名五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面色憔悴，眼眶泛红。
她叫伍秀兰，是安柒柒的母亲。
那具尸体出现在伍秀兰眼前，她捂着嘴失声痛哭，她蹒跚的脚步走向入殓台上的尸体。
“妈对不起你，一切都是妈的错......”
伍秀兰崩溃痛哭的瘫倒在地上。
她错了？
可当初为什么抛下她一个人，这样的人配当妈妈吗。
安柒柒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她早已记不清自己妈妈长得什么模样。
既熟悉又陌生的陌生人。
“妈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妈只是怕你知道真相。”伍秀兰哭着撸起裤脚，一条支架义肢露了出来。
“你小时候妈那天晚上离开，是去远郊田里抓青蛙，那个时节青蛙可以卖个好价钱，能攒些钱，妈知道你想要一件新衣服，想过一次生日。”
“是妈窝囊，让你摊上这么个赌鬼冤家，找了这么一个畜生当你爸爸，是妈的错。”
原来那天夜里，伍秀兰去远郊田里抓田鸡卖钱，出了车祸，一条腿被撞断，她躺在马路牙子上，路过了很多人没有人救她，甚至为她打报警电话的都没有。
车祸司机也扬长而去，留在地上的只有一滩血，和一条断了的腿。
就在伍秀兰快断气的时候，被一个老汉救了。
老汉拉着她去了一家私人诊所，保住了一条命，但老汉不是白救她，老汉当时快五十了，也没个老婆，救伍秀兰就是打上了她的主意。
希望救活她，给自己当老婆。
伍秀兰死活不肯，说自己愿意还钱，家里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在等她，她必须回家，可是老汉哪里肯，直接将断了一条腿的伍秀兰带回了老家山区。
在那山沟沟里，伍秀兰断了一条腿，身无分文，想离开那根本不可能。
一开始老汉用铁链锁着她。
后来老汉答应伍秀兰，只要他为老汉生一个儿子，就放她离开。
伍秀兰被迫答应了，毕竟不答应也不行。
一年后伍秀兰为老汉生下了一个儿子，本以为老汉会信守承诺，但伍秀兰太天真了，不仅没让伍秀兰离开，反而看她看得更紧。
直到后面孩子一天天长大，老汉才对伍秀兰放松警惕，直到孩子十岁那年，老汉在村里摆了酒席，对她彻底放松了警惕。
村子里的人也不注意她，她才有机会拿了一些钱，跑了出来，断了一条腿的她为了能跑出来吃尽了苦头。
“那一年我回到家，早已物是人非，听说那个混蛋被砍死了，你寄养在姑姑家，后面读完初中就去了其它地方打工。”
“所有的邻居都说我是受不了那个畜生的殴打，所以才抛下你离开的，其实并不是这样，妈妈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伍秀兰哭得声泪俱下，她最不舍的就是女儿。
可是所有人都说她抛弃了女儿，一个人跑了，没有人知道她的遭遇，她说不清，解释不清。
“后面我托人打听，来到这座城市找你，那一年你已经十九岁，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改了名字，叫安柒柒，我不知道该不该与你相认，我害怕我的出现给你造成负担。”
“那时候看着你好幸福，找了男朋友，生活也已经走入正轨。”
“我真的怕我的出现打扰到你。”
说着，伍秀兰也掏出一张医院的症断书，“妈也活不久了，妈无数次想跟你相认，被人带到山区那十一年，妈逃出来的时候，晕倒在路上，有好心人送我到医院，才检查出来我患上了肺癌已经很久了，虽然还没转移，但活不了几年了，妈知道你一直想有个家，妈也想看着你成家，这也是我唯一的心愿。”
“妈一直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去路边摊吃肠粉、吃羊肉泡馍，吃的饱饱的，妈真的很开心，看到你买了新车，爱去兜风，妈比你还高兴。”
“妈攒了些钱，原本想你结婚那天，给你当嫁妆。”
“可是没想到...不过你不用怕，妈马上就来陪你，妈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伍秀兰哭了，哭得黑白相交的头发显得如此憔悴和痛苦。
知道一切的安柒柒，她不恨了，原来这世上那些诋毁自己妈妈的人，全是流言蜚语。
是自己傻。
如果妈妈要离开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甘心忍受父亲的家暴，直到七岁才离开自己，她一直在守护自己。
她从未想过离开自己。
是自己误会了妈妈。
原来一直有一个人深深的爱着自己。
“妈...”安柒柒喊出了那句藏在心里多年的字，她奔向妈妈，一把抱住妈妈。
陈慕河将自己吞食尸晦金丹在体内产生的极阴之力，弹射一道出去，注入伍秀兰的体内。
刹那间。
伍秀兰看见朝自己奔来的女儿。
她激动的泪花溢出。
“女儿...”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夕阳西下。
映红了天边的晚霞照进停尸房，倒映在这对母女身上。
直播间沉浸了很久。
“没想到是真的，我滴了牛眼泪，真的看见了。”
“原来女儿一直误会妈妈了。”
“妈妈最爱的就是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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