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在说出口的瞬间是有那么一点后悔的，他担心自己的多嘴会起到矫枉过正适得其反的效果，平时苏沐清打了呵欠或者情绪低落一点春梨都担心得不得了，要是得知他生病了，岂不是要大惊小怪叽叽喳喳个没完，说不定会连学校都不去了，立刻跑到他家去照顾他。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春梨只是低着头应了一声：“嗯，这样啊。”
“这样啊是什么意思？”陈暮野不满她的冷淡，“你到底怎么搞的，连苏沐清的事都不关心了么？”
春梨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摇头：“苏沐清他有雪姬，还有你这样的朋友，像我这种人，没有关心他的资格。”
陈暮野短暂的呆滞让春梨误会他们所见略同，她的嘴唇不形于色地抿了一下，绕过陈暮野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里？”陈暮野下意识地拦住她。
“去学校，”她没有注意到他傻瓜般的盘问，老老实实地回答，“早自习快开始了，再不走会迟到的。”
“我和你一起去。”他想也不想地说。
“什么？”春梨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学校，”陈暮野有些生气地说，“苏沐清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不对，就算他不打电话，我也会等你一起去学校的！”
他终于承认了。
这个令他纠结了一夜的字眼再次敏感地回响在他耳边，只是这次除了陈春之的声音，苏沐清的声音，还混合着……他自己的声音。
因为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已然承认了自己正在为春梨担心着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太过惊讶，春梨一直垂着的头第一次抬了起来，灰暗的眼睛里流淌过迷茫与不解：“为什么？”
“因为……”陈暮野的脸红了起来，他尴尬地别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我们最初也是一起上下学的不是么……还有苏沐清，他才是你喜欢的人吧。反正那个碍眼的人已经消失了，你就当他从来没存在过好了，大不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最多我麻烦一点就是了。”
这些话从普通人口中说出来可能并不困难，但对陈暮野来说却难于上青天，他几乎是放下了所有面子才勉强挤出最后几个字，然而春梨的眼睛却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再次黯淡下来。
“陈暮野，”春梨沉默了半晌，“我听雪姬说，你从小就一直被春之欺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胡说什么？”陈暮野没想到自己拉下脸来哄她，换来的竟然是这么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再加上这话又是如假包换的实话，一时恼羞成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