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云从黑暗之中苏醒过来。
他的头痛得厉害。
仿佛是喝了过量的酒之后,又被人砸了几闷棍。
发生了什么?
他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
李守云想要回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可是任由他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细节,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记起,他似乎是在后悔离开联军。
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昏迷过去?
他所有事情都记不得了。
嘶。
头疼得更加厉害,断掉了他的思绪。
“醒了?”
一道声音响起,李守云捂着脑袋,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几盘小菜,还有一个散发着寒气的铁桶,里面放着几瓶啤酒。
“迟哥。”
李守云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撑着地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脚步蹒跚,走到桌前,重重往后倒在椅子上。
椅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呀声。
幸亏不是普通的椅子,而是一套道具的产物,否则光是这一下,别说是木椅子,哪怕是钢材的都得碎掉。
“好了,别想那么多,这件事的责任不在于你,再说事态也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子晴只是失踪,还没有死,江茵虽说有背叛的嫌疑,但我们都相信她没有背叛,至于失踪,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不过和子晴一样,她的晶石也还完好无损。”迟佑拿出一瓶酒,打开之后,倒上两杯:“陪我喝一点。”
“其他人呢?”
“嗯?”迟佑倒酒的手为之一顿。
“我是说联军的其他人啊,虽然说损失不大,但其实是死了很多人的吧。”李守云满腔的悔恨与自责,他嘴角扯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迟哥啊,告诉我吧,联军到底死了多少人,求求你,告诉我吧。”
迟佑将酒放在桌上,沉默片刻,最终,在李守云近乎破碎的目光中,给出了答案。
“大概一百人吧,可能会更多,也可能会更少,这只是一个初步的估计。”
“一百人,一百人啊。”
李守云垂着头,过长的头发从两侧垂下,几滴水珠藏在头发之中滑落。
“如果,如果我没有离开,如果我能早点回来,是不是一切就都会不同了?”
“这不是你的责任,真的说起来,现在的局面,反而是最好的。”
听到这话,李守云不解的抬起头。
他不理解,向来善良的迟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很无法理解吧。”迟佑喝下一杯酒,然后将酒杯放在桌上:“如果你没有离开,而我们也非常顺利的打退了肠帮的成员们,池锋不会死,子晴不会失踪,江茵的事大概率也能调查出个所以然,更多的人也不会牺牲,这应该就是你现在的想法吧?”
李守云沉默的点点头。
“但是之后呢,等到霜鬼出现,不还是一样的结果,我们赢不了他,就算我能拖延一段时间,但还有肠帮剩下的人,虽然有你在,你会整理好队伍,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散落各地,可是霜鬼再来,我已经拦不住了,你要怎么办?”
李守云抬起头,神情激动得想要说些什么,但还不等开口,迟佑就抬手拦住了他。
“我知道你想说,你说不定可以赢过霜鬼,可是你的底气是如何诞生的?是在隐藏副本里面收集到的传奇套装?还是获得了第二块破碎的神格?”
“醒醒吧,别忘了,你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你当初要是立刻就回来,你也得不到这些,遇到霜鬼,我们最终还是要变成现在这样,现在反而因为你拿到了装备和神格,我们对上霜鬼还有一战之力,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李守云被反驳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现在的情况。
责任不在于他吗?
是啊,经过迟佑这样一说,他不管干什么,局面似乎都不会有改变。
可仅仅只是同伴们遇难,他却没有一同面对,光是这一点就让李守云十分不好受。
“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也已经过去了,就算你再不甘,有再多的遗憾,你也始终无法回到过去,改变过去。”
“我重伤躲藏在这里,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就是因为我想着,你会回来,你是我们的希望,懂了吗,你要振作一点,你的责任也好,其他人的责任也罢,现在不是划分责任的时候,就算你想主动承担责任,也要等所有事情都过去之后。”
“我,我知道,迟哥,但,但我,我就是…”
“不,你不知道。”
迟佑再次打断李守云的话。
“我们所有人,据点里的所有人都等着你回来,你难道要给所有人都看你后悔到痛哭流涕的这副狼狈模样吗?”
“大家不想看到这种东西,更不想要你的愧疚,你要做的是带领大家活下去,真想赎罪就振作起来,给信心于所有人,给未来于所有人。”
李守云呆呆的看着迟佑,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又用力的拍打了两下脸颊。
是啊。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无论是池锋的仇,还是寻找子晴的下落,亦或者是弄清楚江茵去了哪里,死去之人的性命,依旧还活着的人们。
与此种种,痛哭流涕和后悔至极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他需要振作,他也必须振作起来。
李守云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声音虽然还是有些沙哑,但已经全然没有了迷茫。
“我知道了,迟哥,谢谢你,还好有你在,我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这样就对了,我认识的那个李守云可不会被轻易打到,加油吧小子,大家还都等着你呢,不过在这之前,把这些饭菜吃了,饿着肚子什么都干不了,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做的。”
迟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饭菜。
李守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拿起碗和筷子,快速的消灭食物。
不过当他夹起一盘稍微离得远一些的肉,放在嘴里面时候,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他差点连带着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迟哥,这什么肉啊,好难吃啊。”李守云拿起旁边的酒,喝了一大口用来漱口。
“一个boss爆出来的肉,很高级的材料,应该是没处理好,这里的器具太简陋了,可惜了食材。”迟佑咂了一下嘴,可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