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乌烟瘴气的巡抚衙门,高兴,高和还有王三会一行人步行城中。
看着后世中部第一大城市,中部六省中唯一的副省级城市。四百年后繁华的武汉如今却是街道上处处都有破衣烂衫,骨瘦如柴的乞丐,城中一片萧瑟破败的景象。
高兴心中升起几分悲凉之情,对于武汉这座城市如今还叫武昌,两世都是湖北人的高兴是有着浓烈情感的。
高兴对跟在身后的随从吩咐道:“你们去找一些对城内情况比较熟悉的本地人,四散出去通知先前被左良玉抢占房屋的老乡们想回家的都回来,回城的老乡不管富贵或者是赤贫每家给银子三两安家银。”
高和听完疑惑道:“兴儿,这武昌城内原来可是有二十余万居民,要是每户发三两银子,最少也得十几万两,十几万两咱拿倒是拿的出来,但现在可是创业之初,银子可得紧着点。”
“还有,万一不是原来的武昌城内居民也跑来冒充领安家银子可怎么办?”
高兴笑着解释道:“父亲莫急,咱们想要想在短期内壮大实力当务之急得要充实人口,我们武昌府连年遭灾如今人口锐减许多天地就这样白白荒废了,若我们想要以武昌府为根据地那这人口自然是越多越好。”
“银子的事情父亲不必担忧,而且这安家银的发放是有规矩的,只有十万户的名额,若是名额满了不论是不是原来的武昌城居民一律不得享受此等待遇。这大吧大把的银子就在咱们眼前摆着等着咱们去挑咧!”
高和更加疑惑:“兴儿是不是这些日子过于劳累,这银子还会天上掉下来不成?”
高兴也不作过多的解释,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高和看着儿子故弄玄虚的样子也是十分好奇,自家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从来不会说出空口无凭的话,既然兴儿这样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高兴带着高和生后跟着一百多名亲兵,一路步行至蛇山脚下的码头。只见一个巨大的仓库映入眼帘,这仓库颇为宽阔,目测至少长两百余米宽百五十米高十米。
高兴从加入的难民青壮口中得知了左良玉军械库和存放搜刮来的金银财宝的存放地点,之后进城之后便沿着江堤找到了此处码头。
当时正看到,一大群贼兵正要将仓库内搜刮而来财物装上码头上的运输船。
这一下被高兴撞个正着,立马带兵把这个看上去就不一般的仓库围了起来。
由于昨夜军情紧急并没有时间来的及查看仓库内存放了些什么,今早正好和父亲一起来查看。
看到高家父子二人来了,守门的卫兵立刻把仓库大门推了开来。
好家伙,屋外的眼光斜射进来,照进仓库内。
霎时间,一阵阵耀眼的光芒散发开来,照的一行人是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
努力适应了一会儿,众人这才看清宽阔的仓库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金银堆,一堆接着一堆,直到视线的尽头。
高兴阔不上前,走到一个半人高的首饰堆面前随手抓起一把首饰。
赫然发现,不少首饰之上竟然还带着血迹,有一个金戒指上还连着一根腐烂的女人手指。
高兴把手往更深处探了探,手上抓住了一捧金子耳环,不少的耳环上还带着耳垂肉,看样子是从人耳上活活扯下来的一样。
继续向前走,居然还看到了一排熔炉,有不少的金银等待着融化,若不是自己出其不意占领了这座仓库说不定无数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丝记号,就要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
高兴看着这些一堆堆金光闪闪的各种财物,心中却非常沉重,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期待与欣喜。
多少具无辜百姓遇害,才能收集到如此多的财物?
在发现这些财物的来历之后,高兴只觉得这个仓库的空气之中充斥着浓浓的,罪恶的血腥味。
自相残杀和贪婪,便是死死深深刻在人类基因之中的劣根。
众人也发现了高兴的情绪变化,纷纷上前查看,在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后便都如高兴一般陷入了悲戚之中。
突然众人只看到高兴往下了腰向着眼前的堆堆财物深深地鞠了一躬,坚定地开口道:“各位遭难的父老乡亲们,我高兴日后定要手刃左良玉这个禽兽,为乡亲们报仇雪恨!”
高兴转头离开仓库,沉重的仓库大门轻轻的关上。
高和撇着眉头看着身后跟着的王三会吩咐道:“老王,赶紧找人把这些金银融了,登记成册。”
王三会黯然答道:“老爷放心,我老王别的本事没有这算账的本事在武昌府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定位为老爷还有少爷管好这笔帐。”
一行人又掉头去了昨晚发现的军需仓库,这军需仓库就不如“小金库”那般满满当当,里面存放的许多武器看起来都十分破旧,很多弓箭的弓弦都已腐烂消失,墙角更是摆放着几分锈迹斑斑看起来如同博物馆的古董的青铜小炮。
聊胜于无吧,接下来肯定要迅速扩军,先把这些老旧武器封存,抓紧招募匠人打造新的武器。
回到巡抚衙门,高兴和高和坐在上首的方向,堂下站着湖广巡抚何腾蛟还有武昌知府黄一清。
说起何腾蛟大家可能比较熟悉,此人也是研究南明历史绕不过去的重要人物其在左良玉东逃后便潜逃至长沙,在几大势力的夹缝之中硬是左右逢源,拉起了自己的一批势力。
贵州黎平府,南明重臣。1645年任湖广总督,与李自成旧部农民军的合作,共同抵御清军。1647年清军攻陷湖南,他退至广西,守全州,击退了清军。1648年反攻,收复湖南大部。后在湘潭兵败被俘,遇害于长沙。
此时二人都背缚双手,倨傲地站在堂中,似乎并不把高兴放在眼里。
高兴站起来何腾蛟作揖道:“云从先生,今日多有得罪,我等起兵实乃迫不得已,这左良玉实乃饕餮之人,把我们武昌府折腾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若是再不揭竿而起恐怕我们武昌府的百姓就要断绝了。”
何腾蛟冷哼一声:“无耻反贼,今日我落入你手,不必多加羞辱,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站在一旁的高大响一听这老头如此不讲规矩,作势就要拔刀。
高兴狠狠的道:“大响,不得对云从先生无礼,速速退下!”
高大响不甘心的把手中的刀收了起来,退了出去。
高兴接着诚恳规劝道:“云从先生,如今天下大乱,中原狼烟四起,那些建州野人入关后更是跑马圈地,残暴无比,完全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
“可你看看,南京的小朝廷在做什么?半壁江山已然沦陷,可这南京城里还是在搞北边党争那一套;一众大臣权贵只晓得哗众取宠,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更少不了左良玉这样的狼子野心,无耻至极之徒!”
“云从先生巡抚湖广,可这左贼可曾将先生放在眼里过?”
这句话可是戳到了何腾蛟的痛点,是啊自从左良玉盘踞武昌后,他这个湖广巡抚封疆大吏就基本上被架空了,那左良玉和黄澎狼狈为奸几年来早已把他排挤出湖广的权力中心。
这老头虽然被高兴一个年轻的反贼有如此深厚的见识而震惊。
但还是不服气地道:“老夫遭遇如何,关你一个流贼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