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拷饷

入城之后高兴下令关闭所有城门,各处出口还有江边码头皆派数十人把手,没有高兴的命令私自放人出城者就地正法,全家土地充公。

午时三刻,武昌县衙后堂宴会厅。

高兴正襟危坐于县衙大堂之上,明镜高悬牌匾之前。下手方向卑躬屈膝地站着倒霉的县令老哥和由他召集而来的城内富户七八人。

村中船工之子高大响,屠户高四叔本名:(高根生);还有在码头做苦力的高先齐,这三人皆是村中年轻人之中身材最为魁拔之辈,此时三人皆腰挎着从县衙中找到的腰刀,把守在大堂门口。

高兴看着人差不多都来齐了,缓缓开口说道:“诸位父老,皆是这武昌县城之中最为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此番本将军唤你们前来有何事情相商,本将也不想浪费时间说那些无用的客套话,大家想必对我们大顺天军也有所了解,咱大顺天军不征田税也不征商税如何养活这百万大军啊?”

“只有每到一地请当地的乡绅富户慷慨解囊,以资军用。如今关外鞑子已经快把河南打穿了,马上就要打到咱们湖广,如此生死存亡地关头还望各位土豪不要吝啬自己家中的银子,多多资助我大顺天军。诸位阁下放心,咱大顺天军也不是土匪,只要你等捐响,咱绝不轻动干戈,我也不说捐多少,就得看你等的诚意了。”

下方县令还有城内富户等人皆是低着头看着脚尖,仿佛在等着其它人先开口,这也是谈判时的规律,在对方实力强大且不知道对方底线地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便是沉默。

但高兴是没有这个耐心等的,目前只能说是暂时控制这边的消息不要外泄到武汉三镇,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休整和思考下一步的出路,但别说控制一个县城里的人,以目前的兵力和训练水平就算是控制一个镇也很难。

但由于鄂州市与武汉市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坐船仅需一日,骑马更是只要大半天,谁也说不准武汉三镇何时会得之这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三镇兵马会如何应对。

以左良玉的德行,若是他真的相信高兴这支人马是李自成的兵,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主动出城接战。

毕竟历史上在李自成被阿济格追到襄阳元气大伤之时,左良玉就迅速带着全军溯流而下,急匆匆地想跑去南京,没想到在江西九江时突发重疾,一命呜呼。

等了六七分钟也不见有人开口,高兴重重咳嗽一声斜瞥着眼光道:”诸位莫不是欺负我年少好欺负,还是看我手段太柔弱想当年我随着皇帝陛下进入京师的时候,你等可知道仅仅三日我一人就拷饷三百多万两。”

“那些京城里的老家伙可比你们要富得多,嘴也要硬得多!你们可知前明崇祯爷他老岳父国丈周奎?这个老货最是吝啬无耻,我大顺天军临近北京城之时,崇祯爷号召在京大臣们捐款,可这老货一毛不拔,他女儿周皇后还怕丢人私自给他五千两,这老货竟私自留下3000两,只捐了两千!”

堂下众人很明显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几人的脸上都轻微的抽搐了一下,这一幕被高坐的高兴看在眼里里,继续开口说道:“,咱大顺天军入京师后找到了这个老货,宰了这个老货的一个儿媳妇还有一个儿子还有老婆,没想到这老货竟吝啬至此还是一毛不拔,最终咱用铁刷子蘸着盐水在他身上刷来刷去,刷了一宿,这老货骨头都能看到了这才松口。”

一听高兴这样说,堂下站着的数人皆是满头大汗,神色慌张。

接着说:“最终咱在他府里搜出上好纹银五十多万两,黄金珠宝无数,咱天军仁义留了三千两给他。可这货被折磨得没有人形,三日后便挂了,希望各位财老爷们不要重蹈覆辙,你不拿咱有的是办法让你送银子过来!”

“破财消灾,只不过到时候别管我没有提醒你等,莫要把本将军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从县令开始一人写一个数呈上来。”

经过高兴这一顿吓唬,堂下众人心理防线已逐渐奔溃,现在就等着有个人带头了。

只见一阵安静过后,胖乎乎的县令主动走了出来转了个身面对着城中富户作揖恳求道:“少将军已经说了,要是今天咱们不能让少将军满意,恐怕我武昌县城今日又会遭受一番灾难,平日里我与各位父老都是以兄弟相称,今日老夫算是求求你们了,不要为一些青白之物连累我们武昌县的无辜百姓,你等都是城中最为富有之人,还望能够仗义疏财救救我武昌城的百姓吧。”

说完之间从他的眼角竟流出了两行热泪,啜泣起来。高兴一看县令这炉火纯青的高超演技,顿时也是佩服不已,要不是提前和他串通好了,他还真会以为这个所谓的县令是个当地的好父母官。

也是能够在这乱世混的,有几个没一点演技。和演员一样,官员也是如此,演技越好,官运也就越亨通。

劈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后,终于胖乎乎的县令要开始动真格了。只见他大义凛然地提起案板上的湖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写:“武昌县令刘宝釵助饷三万两。”

看到这高兴心中冷笑这货也真是个黑心货,故意起了这么高个头想着与自己二八分账呢。

眼见着不割点肉也是不行了,一位富商在和左右两个人商议一会儿后也上前提笔写道:“武昌县义和钱庄助饷三万五千两。”

接着堂下站着的数人纷纷上前:“祥云锦布庄助饷三万两千两。”

“老李记银楼助饷三万三千两“

“信达永镖局助饷三万四千两”

“德益栈酒楼助饷三万一千两百两”

......

一人带头,这些人终于松了口风,纷纷上前写下自己的报价,不过这个报价是他们全家老少的买命钱。

县令看着台上坐着的高兴脸上不是十分满意的样子,心中也有了鸡飞计较。

众人出价完毕,高兴将纸拿起来观看,只见几人出价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之数,但高兴来之前早已和高府管家王三会还有父亲高和商议过了,清楚的知道武昌纤尘中是什么样的情况。

虽然武昌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但是因为其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地处长江边上属于武汉三镇的门户。城中有不少三镇中商号的分号,其中又以祥云锦布庄,义和钱庄这两家最为富庶,再多地都有分店。

对于高和这种依靠土地为生的地主来说虽然家中也涉及商号,但哪里比得上这些生意遍布大江南北真正的商号富有。

特别是明中后叶资本主义开始萌芽再加上海禁松弛美洲的白银大量地涌入中国,长江以南的地区出现了继南宋以后又一次的商业大发展时期。

许多商人借此东风大赚特赚,在加上官商勾结大规模隐匿财产,这也是明朝积贫积弱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这九省通衢的湖广,只拿出这点来,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高兴摇摇头冷哼道:“诸位还真是当我这个后生好欺负不成,谁人不知武昌县的富庶,来的路上江边的各处码头皆堆满了货物来来往往多少马车!七凑八凑只拿出来这么点,我麾下可是上万号人张着口等着吃饭咧!若是吃不饱,诸位家中可有鲜肉可吃耶?”

一听这威胁性十足的话语县令急忙开口:“诸位仁兄,少将军说的是若是家中老小性命没了,还要这些钱财有何用处?我作个表率,再加一万两!”

众人一听又开始七嘴八舌,在一旁议论开来。

高兴见到这番场景顿时恼怒得很狠拍三下惊堂木开口骂道:“他奶奶的,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有完没了,今天我把话放这了,没人不拿出五万两银子,别想走出这衙门的门!”

众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喝骂吓得不轻,特别是门口站着的几个壮汉也是把刀呈半拔姿态朝着里面看着,此时这几人只想着速速离开这阎王殿,纷纷捏着鼻子认栽。

最终此次拷饷一共得到纹银四十三万两。

高兴也明白自从南宋以后九省通衢的武汉三镇商业便十分繁荣,借助这长江便利的航运,许多货物在此集结和中转。

清代张之洞在湖北开启的洋务运动,没有几百年民间的积累也是开展不起来的,像汉阳铁厂,湖北织造局,汉阳兵工厂这些动辄资产数百万两的近代企业,引入了不少民间资本,而这积累估计几百年前就开始了,只是等待一个时机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说实话要是跟李自成那样逮着一个地方的富户就死命地打,估计还能搜刮不少银子,但那样无疑将会把占据中国社会相当重要地位的广大商人还有地主阶级处在对立面,这样会为以后的道路造成不可逾越的障碍。

待到众人的伙计将银子抬来之后,便放这些财主回去了。县令老哥屁颠颠地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将军,事先我门说好的二八分账?”

这县令一次能拿出来数万两银子,说明其平时也没有少贪,再根据高父所说的此人平时横征暴敛的作风,高兴早就对其产生了杀心不过眼下留着他还有用处。

反贪不仅能够充实国库,排除异己,树立威信还能赢得民心。

各个朝代的当权者都对此乐此不疲,但很少有人想从根源上去解决,水至清则无鱼。

高兴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白天人多眼眨,待到夜晚我再派人送到你家中,静心等待便是,我什么大钱没见过,不贪你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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