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海蓝澄还是未能按铁力所言的时间出行。
因为小环还带来了云王的旨意。
云王在旨意中要求王国宰相代自已在拒风城为太子举行加冕仪式。
今日天空晴朗。
拒风城校军场外百姓层层叠叠,喧声赫赫。人们在谈论太子入城时的风采和勇斩蝗魔的英勇无畏。
太子斩杀蝗魔,使一城军民免受饥荒之虞的事迹早已从军中传遍全城。
拒风城一向民风爽直剽悍。太子如此大恩,他们又怎肯视若无睹?
先前城中有青壮叫嚣,不可让太子入风为质。大云当撕毁盟约,再联合诸国共抗风人,拒风城人愿为抗风之前锋。
自然这些妄言遭到了郡守府的弹压。
高台之下,众军肃立,兵甲明亮。
辰时刚过,朝九龄一身朝服,傲然登上高台,尽显“礼绝百僚”的宰相风采。
他轻咳一声,举手示意仪式开始。
台下有军士手执长鞭甩动,三声响亮的鞭声过后,便有军士齐声大呼:“肃静!”
台下喧沸声立时消减,乐者敲响编钟,悠悠钟声中,身穿着衮服的大云太子蓝澄缓步登上高台。
他心里虽然对这个太子之位并不看重,此刻依然表现出应有的庄重。
太子面朝宰相站定时,钟乐立停。
王国宰相的心中微叹,他多么希望此刻站在自已的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自已的女儿所出。
他气度俨然地从玉盘中取过昭书,交与拒风城郡守。
铁力躬身接过昭书,缓缓打开。
他深吸一口气,用响亮的嗓音宣读了云王的策封昭书。
读毕,他躬身将昭书奉与云太子。
钟声又起,王国宰相从玉盘中取过太子冠冕,郑重地戴在太子头上。
云太子转过身躯,头顶玉冠,满面春风地挥手向拒风城父老致意。
立时台下万众齐贺,人们拼命地挥着手,回应太子的致意。
烟花升上半空,绚丽多姿。
当烟花渐冷时,忽然礼乐又起,却是一曲“归来”。
此曲专为远行的亲人所奏。
乐声中,云太子缓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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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高台,登上小环驾御的太子车辇。
车辇行在拒风城宽阔的街道上,城中民众夹道相送。
人们的目光中充满崇敬与不舍。
太子一路挥手与一城军民作别,铁力带着兵马护卫在他们身侧。
目送他们离去,高台上的老宰相突然长揖不起,直至他们远去,才起身。
他口中喃喃道:“殿下,大云和我朝家欠你颇多啊!”
乐曲不停。
曲中有说不尽的离别忧伤,更有盼亲人早归的殷切。
忧伤和悲愤的情绪在拒风城中蔓延。
车马穿过城市,终至北城大门之下,太子再次回首这座雄城。
他在车上用力挥手,最后一次与一城军民作别。
他大声对相送的人群道:“拒风城的父老们,我-大云太子云海蓝澄,在此向你们立誓,我一定会从风国活着回来!”
他又用轻松的口吻说:“我还会回到这里,因为这里有你们!届时,我一定要全城的家家户户,每一家都供我一顿饭。”
然后他示意小环,策马当先向北方奔去。
“太子样貌并不出众,但穿上衮服的太子却英姿勃勃。
他不象高高在上的贵人那般盛气凌人,却表现得象一个和气的邻家大哥。
我们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这个拯救了一郡军民的少年英雄,为他成为王国太子而高兴。
因为他的勇敢无畏和高贵的品格配得上这个地位。
但是我们又为他难过,因为他将远行,不知他何时能从那个虎狼之国回来。
太子的眼神却告诉我,即将远行的他对前途无所畏惧。
这一刻,是拒风城全城百姓的荣幸,其中也包括我。
我们有幸见证了殿下的加冕仪式。
这是殿下的荣耀,却是我们一生的荣幸,是一座城的荣幸。
但是殿下终究没有实现他的全部誓言,这是全体拒风城百姓的遗憾。”
多年以后,当时还是一个小女孩的王国著名女诗人在她的自传中这样写道。
车马越过牧马地向风云渡口而去,巳时已至风云河南岸。
他自我介绍风云渡口边已有一座渡船靠岸等候,风国的使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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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等候。
那人文官打扮,自我介绍是风国龙陵君府上长史木成舟,奉龙陵君之命前来迎云太子。
风国尚武之国,这木长史虽是文官,却也生得健壮高大,气宇昂然。
他说为表示对云国的尊重,风王派出龙陵君作为迎宾使,护送云太子入风。
龙陵君!铁力和云海蓝澄心底一震。
人称“世间无双”的龙陵君风白羽无疑是风国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之一,也是当世公认的用兵大家。
他是当今风王的堂弟,与风王亲如兄弟,甚受信重。
龙陵君其人重信守诺,多谋善战;礼贤下士,门下号称食客三千;更喜扶危救困,所以深受风人爱戴。
一身太子冠服的云海蓝澄下了马,在木长史的引领下登上渡船。
小环却要牵着小龙马上渡船。
木成舟皱眉道:“殿下何必带着坐骑?我大风煌煌大国,难道还会少了殿下的车驾不成?”
云海蓝澄却道:“这匹马随我多年,情若兄弟,不忍相离,木长史不要见怪!”
小龙马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仰首长嘶。
木成舟心中称奇,便不再说什么。
率军护卫的铁力此刻令全军下马,致以军礼,以送太子远行。
他以拳触胸,郑重道:“臣望太子早日归来!”
太子拱手相别道:“使君也请多珍重!”
太子向船头而去,步履从容,银白的披风在河风中随风飘扬。
铁力在岸边捏紧了双拳,心中怒愤交加:太子入风为质,是我大云之耻,更是我辈军人之耻!何时才能收复河北之地,迎回太子?
木成舟大声下令:“起锚!”
风云河中秋风萧萧,河水微凝。
船上水手起了船锚,操起大浆,奋力击水,船头破开波光粼粼的水面向北而去。
云海蓝澄和小环立于船头,遥望北岸。
忽有一条大鱼跃上船来,就在小龙马的蹄下蹦跳。
却是风云河中特产的大鲤鱼,红鳞金须,甚为肥美。
小龙马初时骇了一跳,看清后伸出前蹄一脚踩住,得意得一声长嘶。
云海蓝澄见了,喜道:“好彩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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