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满脸沟壑的老管家,怎么也不能将他与当年那个风流潇洒的玉面郎君联系起来。
老人咧开已缺了一颗牙的嘴笑了,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蓝澄的说法,却抽了一下自家侄子的头。
相貌并不出众地丁强摸了摸被抽疼了的头,苦着脸笑了笑,真是比哭还难看。他自然知道自家叔叔为何这番举动。
“当丁强告诉我,老丁已确认你对我阿兄是一片真心的时侯,我坚信他的判断。所以我相信,你为了阿兄,会助我消灭风魔门。这其实还算不上一件疯狂的事件,不是吗?”
听到这里,座中的江湖人都为这年轻人行事之缜密和大胆所折服。
“那么魏百将,你是否还有任何疑议?若没有,可以留下来喝一杯喜酒,不做恶客做座上宾如何?王使那边,我沧云门自有交待。”蓝澄对魏雄问道。
魏雄仔细看了看蓝澄,答道:“我只有一个疑问,可以问吗?”
蓝澄似有所思,斟酌下才点头答道:“你可以问,是否愿意回答在于我。”
魏雄却没有立即提问,斟酌片刻,却说起了一段往事:“十八年前,我大云有一豪阀世家,家主有一正室夫人,有孕在身。她平素深得家主宠爱,怀的又是家主的第一个孩子,十月怀胎期间,家主对夫人自然极尽关爱。哪知临盆之时,胎位不正,竟然导致夫人难产而死。所幸夫人诞下一子存活下来。那家主悲痛欲绝,竟欲追随夫人于地下,幸被家中太君呼止。豪门事务繁杂,家主无暇照顾幼儿,便由老太君亲自抚养这孩子。后老太君年事渐高,自知来日无多,又恐去后豪门深院内,长孙无所依靠。老太君本也是一代奇女子,年青时曾游历江湖,便将这孩子托付给一位江湖上的老朋友。那年那孩子五岁。这件事只有家主和老太君知道,但老太君怕人心险恶,为了那孩子的安全,她并未告知家主那位江湖朋友的名字,对外宣称这孩子已经病故了。于是,那孩子就一直在江湖上漂着。但是,老太君过世那天,有人看到那孩子曾在府中出现过。自此这后,再也没人见过那孩子,谁也不知他至今是死是活。现在算来,这孩子如果还活着,应该跟您差不多大了。想是年岁渐长,人老了总会想儿孙辈在堂前膝下,半年前,这位家主忽然想起那位流落在外的长子。他认为这孩子当年可能被老太君托付给沧云老前辈了。只是沧云门众人向来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行事如神龙见首难见尾,实在难见踪迹。于是许下重赏,托我在江湖上帮他寻找那孩子。”
座中宾客有消息灵通的老江湖,听到他那番话,均已想到那个流传已久的民间传闻。他们当然已猜到了那个“家主”的身份。此刻听来自然也已明白那传闻是真的,不由得面面相觑。传闻中那位“家主对待长子颇为不堪,想来魏雄此刻不过是为尊者讳。
魏雄看着蓝澄的脸,后者的脸上一直古井无波。魏雄充满期待地问道:“请问,您是不是那位家主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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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蓝澄淡淡答道。
魏雄不死心地盯着他的眼睛道:“那孩子自小就长了一双眼神清澈的眼睛,就象他的母亲。”
蓝澄依旧淡淡道:“你所说的确实与我有关,但那个人不是我的父亲,他不配。”
魏雄听了却如聆听仙音,神情大喜,拱手躬腰施礼道:“魏雄斗胆,请您急速归家!”
蓝澄冷哼道:“那座宫殿早已不是我的家,沧云门才是。丧妻之痛无处发泄,竟迁怒于新生幼儿身上,对襁褓中孩儿不闻不顾;忙于国事无暇照顾长子,却有暇再立正室,又生次子,真无暇还是心中厌恶;宠爱次子,却任长子漂流在外,只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这样人也配做父亲?魏雄,你对你的主子果然忠心,煞费口舌地为他掩饰。祖母亡故后,那里再也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回去?”说到时最后,他的语气中已有几分悲凉。
虽事涉王室,但毕竟公道自在人心,何况江湖中人多胆气豪壮之辈,故座中宾客想起他的的身世,也多唏嘘不已。
魏雄一时语结,急得又再施礼,说话再也顾不得藏头露尾:“魏雄请殿下可怜我紫衣卫上下万余儿郎!这一年多来,我紫衣卫上下因不能寻得殿下踪迹已屡受大王处罚,便是王使也多次被大王切责。儿郎们,还不求殿下恩典?”
他一声令下,那些紫衣武士全都躬腰施礼,齐声道:“求殿下恩典。”百多人异口同声,甚有声势。
庄断水惊道:“阿弟,你真的是那位王子?”
蓝澄苦笑道;“是的,我就是那个传说中流落民间的大云王子!阿兄,我本应该姓云海的,可是我从不承认自已是那个人的儿子,一直不!”
魏雄却又道;“再请殿下恩典!”于是那些紫衣武士又施礼齐声道:“再请殿下恩典。”
蓝澄置若罔闻,抱拳对厅内座中人道:“因小子些许家事,搅了诸位酒兴,实在罪过。各位前辈,山高水长,小子先告辞了!”
他转头对庄断水道:“阿兄,我促成你夫妻成双,本欲在山庄吃足十八桌席面,看来只能留待来日了。我走了!”
他一转身便欲离去,魏雄大急,伸衣便去捉他的衣裳,却见眼前人影一闪,蓝澄已在厅外,人如冲天之箭飞起,直刺夜空。
彼时繁星漫天,皓月如盘,他便似向那月中奔去一般。
魏雄呆住,口中喃喃道:“神乎其技!”
忽听有人大喊:“八师弟!留步!”声犹未落,便见院中飘落一人。
空中的蓝澄便如那秋叶落地缓缓飘落,拱手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沧云长鲸的大弟子乔冠云,这人身长九尺,赤面长髯,重眉细目,虽着书生衣冠,却不怒自威。
这人是沧云面明面上的人物,常代表沧云门出面调停江湖是非,所以江湖上素有人望。
众人-包括那魏雄纷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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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礼:“见过乔先生!”
乔冠云一一还礼,却又看了看立在一旁身着喜服的寒冰道;“你,很好!庄贤弟,你的眼光很是不错啊。”
一对新人连忙行礼。以寒冰的聪明自然知道乔冠云这般说便是代表沧云门为她撑腰。
乔冠云还礼后,对自家师弟道:“八师弟!老师有言令我告诉与你。两个月前,云王着人寄语师尊,说望你回王庭,他将诏令立你为大云太子。”
蓝澄冷笑道:“他打得好算盘!舍不得小儿子前去风国受苦,便让我这不受待见的长子前去风国做弃子!”
乔冠云捋须道:“你有何打算?”
“老师又作何想法?”
“老师让那人传话云王道:儿大不由爷,当随你自已的心意。老师又让我告诉你:小八,不做太子,天地任你逍遥;若为太子,事有可为。我沧云门行事,不须看那权贵脸色。如何抉择,全凭你一人之心。”
庄断水拍拍蓝澄的肩道:“阿弟,不要去做什么云国太子,你我兄弟纵马江湖,逍遥山水,管他什么朝堂是非?”
蓝澄低首沉吟,想起在那座永远令他感到冰冷的宫殿内,那个唯一能使他感受人间温暖的祖母,曾对他说过:“孩子,不论将来你身在何处,都要记住你是姓云海的,这是一个尊贵的姓,你应该引以为荣,并为之增光添彩。”
他抬起头,眼中有决绝之色。
他毅然说:“以后请叫我云海蓝澄。阿兄,我会前往风国为质。云海家没有缩头乌龟,那个长在深宫妇人之手的小儿配不上这个姓。”
魏雄大喜道:“那么请殿下速随我回宫!”
云海蓝澄摇头道:“我说过,我不会回宫去见那个人的。去禀报你的主子,明日我就自会起程前去风国,他只需与风国照会即可。”
魏雄无法,只好率众离去,离去前云海蓝澄冷冷对他道:“这些年紫衣卫办事甚是嚣张,请魏百将转告王使云海长空,叫他好生做!”魏雄本不以为然,不过又想到他的沧云门亲传弟子的身份,顿时汗如雨下,狠狈而去。
恶客远遁,云海蓝澄豪气冲天地道:“阿兄,嫂夫人,大师兄,今朝有酒有朝醉,明日我将远行,可否与我共谋一醉,为我践行?”
大师兄摇首道:“师弟你被那风恨水重创一掌,内伤未好,还不可多饮酒。”
云海蓝澄怏怏道:“师兄你怎么这么扫人兴致呢!逢如此盛事不喝它几杯,岂非无趣?”
大师兄却又道:“不过饮个半斤还是无大碍的。饮过酒后,服下一粒本门养体引气丸,对内伤有些好处。不过切记不可多饮。”
云海蓝澄大喜,跳将起来搂住在师兄的肩道:“师兄何不早说?无酒不成席呢。”
酒宴再开,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师兄看着小师弟端着酒杯在各席间辗转,巧言令色地劝人多饮,不由嘴角微噙笑意:小师弟其实已经不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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