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一直到戌时方才结束,南宫浅陌和莫庭烨回到王府,墨痕前来通禀,说是有人送了一封信件到府上,指明是给王妃的。
南宫浅陌伸手接过了那封信,只见信封上空白一片,连个称呼和署名都没有,心下顿觉疑惑,拆开信封草草看了一遍,眉心不由紧紧蹙起。
对墨痕沉声道:「送信的是什么人?」
墨痕仔细想了想,道:「是一个孩子,约摸十来岁的模样,把信塞给我以后就跑了。王妃,需要属下去查查这个孩子吗?」
南宫浅陌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必了,那孩子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查不出来什么的,你下去吧!」他既然放心让一个孩子来送这么重要的信件,那就说明他有绝对的把握让他们查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线索。
慢慢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莫庭烨这才开口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南宫浅陌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信递给了他。
看完信,莫庭烨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半晌方才平复下来,问道:「这信是何人所写?」这封信里不仅有他当初中毒的证据,更有母妃自缢的内情……
南宫浅陌嘆了口气:「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个柳辰是怎么回事儿了。」
「和写这封信的人有关?」莫庭烨敏锐地问道。
只见南宫浅陌点了点头,道:「你可还记得一个月前太后娘娘召我进宫的事?当时皇后和众妃嫔正在长乐宫里同太后请安,重华宫突然来人说是澜王殿下不好了,元贵妃心急,便央我前去替他瞧瞧。」
「这封信里的东西是他给你的?」莫庭烨眯了眯紫眸,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南宫浅陌点头:「不错,莫君澜他并非真的体弱,我在他体内发现了一种能让人看起来身体十分虚弱的慢性毒,而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并且知道对他下毒的幕后之人是谁。」
「他不打算再继续装病隐忍下去,所以想要借你之手病癒,而这封信件里的东西就是他给你的报酬。」莫庭烨接过话来,眼神幽深如墨。
「你知道他在装病?」南宫浅陌有些惊讶。
「呵!」莫庭烨挑眉笑了笑:「能在皇后眼皮底下活下来的皇子,又有哪个是简单的?」
说的也是,南宫浅陌认同地点点头,又道:「所以我才觉得柳辰的出现应该不是偶然。」
莫庭烨皱了皱眉头,「可是从今日宴会上的情形来看,柳辰应该是莫君煜的人……」
南宫浅陌嘴角勾了勾,反问了一句:「你觉得程之南算是谁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个柳辰真正的主子是莫君澜……」莫庭烨顿时明白过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以往还真是小看了他。
「我猜,莫君煜应该并不知道柳辰长得和你母妃相似,否则他此刻真正要忌惮的人就不是莫君睿,而是你了。」南宫浅陌无不唏嘘地说道。
想到方才宴会上莫君煜的表现,莫庭烨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以莫君澜能够隐忍不发这么多年的城府和脑子,定然不会蠢到直接把这些隐秘宫闱之事告知于莫君煜,他甚至都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借旁人之口让莫君煜自己去发现这件事,只有这样他才能不引火烧身。」
「而莫君澜选择在今日把这封信送来,想必是没有要瞒着咱们的意思,他的目标应该是皇后和睿王……」南宫浅陌垂眸猜测道。
「恐怕不止,」莫庭烨冷笑了一声,对她道:「莫君澜母妃的死,贤妃应该也有一份功劳。在这宫里,又有几个手里能是干净的呢!」
「对于莫君澜,你了解多少?」南宫浅陌忽而问道。
莫庭烨挑眉看向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南宫浅陌笑望着他,语气轻快道:「换句话说,我真正想问的是,对于如今的朝局你作何想法?是继续置身事外还是支持莫君澜?」
这么长时间以来,莫庭烨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夺位的心思,所以她想,或许他从头至尾都是看好莫君澜的……
揉了揉她的秀发,莫庭烨不由失笑道:「你看出来了?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有了这个想法,所以才会在宫中暗中派人帮衬他一二,至于他的脾气秉性,我也摸了个七七八八,是个为君之才,我只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他对皇室积怨太深,日后会平添杀戮,对不对?」南宫浅陌认真分析道:「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有莫君澜这个在朝中没有根基的人才是肃清朝纲的最佳人选。」
「再等等看吧,日久见人心,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陪你留在这皇城。现在想得再多也是无益,徒增烦恼罢了。」说着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莫庭烨顿觉豁然开朗,笑着在她脸上狠狠嘬了一口,感嘆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德性!」南宫浅陌拍开他的脑袋,笑骂了一句。
……
自前户部尚书赵构被抄家斩首以后,户部尚书一职便空了下来。年节过后,越国公联合右相一起上书皇上,举荐原刑部侍郎调任户部补缺,煜王一派明着反对,实则半推半就,于是皇上大笔一挥,准奏!
这户部尚书一职就这么定了下来。
此外,婚后的靖远侯世子上官子谦也在越国公的极力举荐下进了吏部,在其岳父吏部尚书辛珝手底下做事,算是正式入仕了。
而煜王这边也没闲着,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姿态摆得极低,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工部尚书王樾已经向他投诚,礼部尚书崔誉却是个老学究,说什么也不愿党附,于是遭到了自己学生的暗算,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弹劾,可怜他一大把年纪竟然直接被罢官回乡了。
而弹劾他的那位名叫何铭的学生则顺利地顶位补缺,成为了新任的礼部尚书。所谓官场沉浮,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