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尘脚步一顿,背对着他淡漠而又狠绝地道:「你不配,也没有资格和她一起死,她不会想要再见到你,而我,更不会给你再见到她的机会!」言罢便阔步离开了地下室。
下一刻,身后便传来言峥痛彻心扉的嘶喊声,悽厉而绝望,莫奕尘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回头对连昊道:「清子不是喜欢制毒吗,给她送个活体做试验,但有一条,人必须活着!」
看着老大离开的背影,连昊心里五味杂陈,楼陌一死,老大的心也彻底随她去了,从今往后,这世上怕是在没有什么事是他会在乎的了吧!
清子,那就是个疯子,言峥在她那里活着定是生不如死,不过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同情,言峥他,活该如此!
二楼房间内,莫奕尘躺在那张蓝色的床上,紧紧拥着那个枕头,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深深嗅了嗅,他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而下,在枕头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痕迹……
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其实,他和楼陌的相识远比言峥要早得多,只可惜,命运弄人,他的陌儿早已不记得他了——
他家里一直就是做军火走私生意的,十岁那年,黑道火拼,父母被仇家所杀,他在父亲的几个心腹的护送下逃到了c市郊区,一路的围追堵截,心腹们都已为救他而死,他孤身一人狼狈不堪地逃到了一家福利院旁的旧厂房外。
连日的逃亡已让他筋疲力尽,想到父母和心腹手下们的死,还有随时可能到来的追杀,他几近绝望。
十一月的雨冰冷无情,滴滴敲进心里,一点一点地瓦解着他的意志,夜已深了,渐渐地,他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小姑娘,费力地将他一点点拖进了那间旧厂房,还将外套盖在了他冰冷颤抖的身体上。深夜他醒来,便看见一个红衣小女孩趴在自己身边睡着了,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却不小心将她吵醒了。
于是他便望进了一双澄澈而明净的眸子,从此,再不能释怀。
「你醒啦?」女孩的声音很特别,带着些睡意朦胧,却不似一般女孩那样软糯,反倒是很清透,似乎……似乎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嗯。」他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女孩也沉默了,二人就这样一起等到了天明。
此后的几日,他都一直待在旧厂房里,女孩白天待在孤儿院,晚上偷偷跑出来,将自己每日领到的食物都拿来和他一起分享,她很少说话,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一起静静坐着,听风声呼啸,听雨落长街。
当时年少,不懂得如何形容自己的这种心情,后来回想起来,竟觉得有几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意味儿。
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岁月静好呢!
很快,他的仇家追来了,为了不拖累她,他连夜离开,半句招呼也没有打。
从被人追杀的落魄无援,到众人仰视的叱咤风云,他用了十二年,十二年后的他终于有能力去保护那个他想要保护的人了,却没了她的音讯。
这世界太大,大到想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六年后,他终于有了她的消息,却发现她已经入伍八年,是烈焰特战队的中流砥柱,赫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而她的身边,也有了别人的陪伴,原来,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只有他而已!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甘心。他用尽心机,百般周旋,终于使她来到了他身边,即便是以卧底的身份,他也甘之如饴。
那时候的他就在想,只要她还记得他,只要她对他有一丝丝的眷恋,那么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她早已不记得他了,不记得十八年前那个雨夜被她救下的男孩。
她的心,她的情,完完全全地给了另一个人,已经容不下他一丝一毫。
如此,除了放手,他还能怎样!
十八年的时间太长,长到可以忘记一切,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
他自以为替她谋算好了一切,拿到资料回到队里便是立了一大功,而后与她爱的人结婚生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言峥居然会背叛她,陌儿,选了这样的一个人,你,可曾后悔?
莫奕尘无助地蜷缩着身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错过?如果他再谨慎一些,把言峥的事情调查清楚,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一步?无尽的悔恨、不甘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陌儿,若我来陪你,可好?
莫奕尘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不如去陪她?
就在此时,莫奕尘颈间带着的那块青玉忽然亮了亮,一道悠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你想救她,对吗?」
莫奕尘一愣,「谁?谁在说话?」
「低头看看你的那块青玉。」
莫奕尘猛地抓起那块青玉,发现它此刻竟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白光,刺得他眼睛一疼,用手挡了挡那光线,他狐疑地问道:「是你在跟我说话?」
「不错,我乃上古勾玉,数千年前曾受你先辈之恩,作为回报,这几千年来一直守护着你莫氏一脉的传人,如今我见你似乎有所求,可以助你一助。」
「你真的能帮我救她?」莫奕尘眼前一亮,连忙握着那勾玉问道。
「痴儿!」那声音长嘆了一口气,道:「这世上之事皆有定数,她在这个世界寿数已尽,任谁也无力回天。」
莫奕尘露出了一抹难掩的失望之色,却又听那声音继续道:「不过,若是回到另外一个时空,倒是可以一试。」
「求你,救她,无论用任何方法,付出任何代价!」莫奕尘眸色间满是坚定不移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