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司马云信不相信林铭真的敢杀自己,但他也不愿意此刻出言激怒林铭。
万一真的遇上一个楞头青,一脚把自己的脑袋当成西瓜踩爆,那可真的没处说理去。
好巧不巧,肖也主动出言要以铸造之道找回尊严,这可不就是正中了司马云信的下怀。
“肖大师说的在理,这大师镇上来来往往多少高人,从未见到有人恃武逞凶,还希望这位兄台高抬贵脚,咱们相互退一步。”
“哦,你就不担心丢了面子?”林铭饶有兴致,脚轻轻落下,踩在司马云信耳根旁。
司马云信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古荡全身灵气,要把自己缓缓向上拔。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以司马云信的头颅所在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出龟裂的痕迹。
这时,林铭脚尖轻轻抬起又缓缓落下。
“土”字神文一闪而过没入地面,那些裂纹以及痕迹快速修复,众人肉眼可见。
大家心里都在感慨:“刚刚来了一个以为是过江龙的司马云信,没想到碰上了一个更加狠的狠茬子。”
人群中,有好事者询问:
“这位爷又是谁?身上气机捉摸不定,根本看不透他的境界。”
“管他什么境界,反正真的动起手来肯定差不了。”
“确实不用管它是什么境界,诸位难道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大师镇,如果只能够武斗没有高水准的铸造之道,那就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
林铭对周围众人的反应不以为意,小家伙却气愤不过,但是众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小家伙也不知道一时间该打谁。
它左顾右盼环,急得上蹿下跳,巴不得下一秒就冲出去把那些说林铭坏话的家伙通通狠削一顿。
然而,人数太过于众多,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
小家伙不甘心,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然后把主意放在了司马云信的脑袋上。
希拉拉,希拉拉,希拉拉……
好几条晶莹剔透的水色弧线突然凭空浮现,然后落在司马云信的头顶。
如此一来,司马云信再也绷不住脸面。
他啊呀一声大叫,浑身灵气暴躁,地面上的尘土微微震颤,轰隆的声音从土地下面传来,仿佛有人正开着挖掘机,一路横推上来。
这时,林铭笑眯眯的蹲下去,手指指尖释放一缕锐利的剑罡。
“你再动一下试试,我保准你项上人头从此地挪开,身体不动的那种。”
上官云信感觉到脖颈周围一圈若有若无的深寒气息逼近,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冰霜,宛如冥河上飘荡的死神,正在不断接近。
生死当前!
哪怕他再如何心高气傲,也只能把所有的不甘与不爽咽回肚子里。
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完全放弃,不断以神魂沟通师傅赠予的护身法宝……
法宝静静躺在地上,始终不给出回应,司马云信的心一片冰凉。
“咕噜……”
咽下口水,他的额头冒出几颗细密的冷汗。
“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用文明人的方式文明的解决,好吗?”
这语气几乎百分百是在服软。
周围众人翻起白眼。
“果然不愧是大势力出来的,脸皮厚的都没边儿了。”
“刚才打人家云霄阁的两位,心里面怎么不往这里多想想呢?”
“咱还当有多了不起呢,原来铸造的天才也是贪生怕死的普通人。”
司马云信对周围人的嘲讽充耳不闻,既然面子已经彻底丢了,那就干脆不要。
能够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强者,受点委屈又算得了啥。
面子,永远都不如里子重要!
“林铭公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老朽吧。”
肖也上前两步,躬身作揖。
林铭伸出双手,两道玄气凭空浮现,托起肖也的双臂。
“肖老不必如此,本来我也没想多管闲事。只不过有的人太嚣张跋扈,而且敢对小家伙妄动杀念,所以必须得教训教训。”
言语落地,林铭打了个响指,土地一寸一寸向内两旁扩散开来。
司马云信心中一喜。
他果然不愿意真的在大师镇中动手。
待我讨回自由,日后再十倍讨回。
他心中的想法映照在面相上,眼底似有寒光一闪而过,眉宇间仿佛有凶拧之意。
心眼映照之下,林铭洞察秋毫,已经走到旁边不远,他猛然顿住脚步,回头望向司马云信。
“还敢动念起心,那确实得给你点深刻的教训。”
司马云信面色大变,“不要!”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寒芒闪过,司马云信眼前出现一片明晃晃的灿烂光辉,耳边传来剑锋掠过空气的破空声。
紧接着,他并未感觉到丝毫疼痛。
“你,你只是为了吓一吓我?”司马云信不太确定,下意识出声询问。
林铭摇了摇头,竖起食指,然后重重向下一点。
直接绽放米黄色光点,咻的一下飞入地面。
轰隆!
松散开来的土质猛然间收缩压紧。
司马云信的身体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噗的一下吐出满口鲜血。
下一秒,巨大的挤压力推着司马云信向天空飞起。
漫天飘洒朵朵血花,远处不知详情的人还以为出了人命。
“我勒个去,有人破戒啦!居然敢在大师镇上杀人,简直不知死活。”
“芜湖芜湖,长见识了,时隔多年又来一尊凶人。”
“难道没有人告诉他在大师镇上杀人,自己也要偿命的吗?”
“这可是受到苍玄界全体铸造师认可的通缉令!”
这时,半空中的司马云信坠落,地面被砸出一个坑洞,他大字型摊在里面,连续咳嗽。
“没死,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司马云信伸手摸了摸胸腹,只觉得腹部翻江倒海,好像随时都会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他一点点坐起身,踉跄着站起来。
这时,他的额头忽然裂开几道丝线,那是皮肤上留下的伤痕。
外人看去,仔细分辨,就能发现那是一个硕大的丑字。
“好大一个丑字,有点意思哦!”
“哈哈哈哈……恶人自有恶人磨,总感觉很解气呀,这位出手的公子够有意思。”
“早就看不惯司马云信的得意,这下被教训的惨喽。”
“不得行呀,惨什么惨呢?司马云信性命无碍,有朝一日必定卷土重来,十倍百倍奉还给这位公子,若不是此刻身处大师镇,只怕这位公子早就下杀手了!”
“来日方长嘛,能胜一次说不定真的就能胜第二次。”
林铭拍了拍小家伙的额头。
小家伙咧嘴笑了笑,然后竖起一根爪子,做出点赞的手势。
“铭哥,最棒了!”
林铭嘴角含笑,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姿态。
肖也眼角的鱼尾纹扩散开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看向司马云信,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得养养伤,我们择日在进行铸造之道的争锋。”
司马云信根本顾不上理会肖也,一双眼睛充满怒火,直勾勾盯着林铭。
“好,真的很好,你叫林铭是吧,我记下来了!”
“偌大的天元洲,必将无你容身之地。”
人群之中窜出一道倩影,身后跟着略显肥胖的另一道身影。
“何人敢让我玄宗的小师叔祖无法立足于天元洲?”
倩影定定站在林铭身侧,左手抬起手中拿着一本似玉似石的书籍,她正是安若。
林铭身旁另外一侧,来者自然就是彭路生。
周围人听闻安若的话语,脑海之中不由产生了联想。
“原来是玄宗来人,难怪根本不给司马云信面子。”
“这可是很有意思了,司马云信接下来要扫的场子刚好就是玄宗的玄铸阁。”
“依我看,这位林铭公子来意不太简单啊。”
“再不简单也没有用,玄宗的玄铸一脉早就只是一个空壳,说不好听点,如果不是有玄宗在背后撑腰,咱们大师镇上根本就不可能还有玄铸阁的立足之地。”
“你们的关注点是不是都错了,人家林铭公子如此年轻,但是真实辈分好像高的有点离谱。
“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哦,不过也得看新来的这两位到底是什么等级的玄宗弟子的呀。”
“说这话外行了不是,玄宗的辈分就那么几个,无论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还是亲传弟子他终究只能是弟子,成为长老,才能是师叔师伯一辈。”
长街上,冷风吹,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司马云信满脸满身都是狼狈,这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保护自身。
招来覆地印,他自己的加上他师傅的,同时庇护在自己身旁。
玄黄色的光辉凝聚成巨大的三足两耳鼎。
站在光辉之中,便是站在绝对的防御力中,除非两个覆地印全部爆碎,不然就不会再次受到伤害。
司马云信实在是有点忌惮林铭,或者说又有谁能不忌惮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尤其是对方的背景还特别大!
玄宗,小师叔祖……
这个想象空间就可以非常大了。
就在这时,肖也捧起地上的炼器碎片,仔细的端详又端详。
“不对,非常不对劲,不可能是这样的。”
他的话语有点莫名其妙,一边说一边摇头,然后猛然看向司马云信。
“你真的是拿自己做出来的法宝或者兵器砸碎的?”
“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你不可以质疑我铸造之道上的荣誉。”司马云信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缕不悦,“唯独这一点我绝不可能掺假!”
他言语铿锵,仿佛这是什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
周围众人绝倒,额头挂满黑线,终于明白此人三观多么不正。
肖也皱着眉头,“但是我师弟锻造的这件兵器绝对不可能被轻而易举的撞碎。”
“有什么不可能,或许大师失手了呗。”
司马云信一边摇头一边服下调气用的丹丸。
这时,林铭的心眼映照着肖也手中的碎片。
那一片一片的碎片看似无规则,散乱在那,但是却有某种奇异的纹路并没有散开。
这种细节常人很难察觉,林铭却并不难以察觉,以心眼看去分辨起来并不难。
“等一下,肖老,麻烦你把手中的碎片借我看看。”
肖也曾经见识过林铭的铸造水准,所以非常放心,二话不说就交出了碎片。
司马云信皱起眉头,这又是要搞什么鬼?
周围人也纷纷看向林铭。
“这位公子那么能打难,总不会其实还是一位铸造师吧?”
“说不定呢,玄铸阁没有真正有底大师坐镇,保不齐这一位就是被请过来。”
“别开玩笑了,这位公子虽然掩藏了气息,但是无论如何都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满含朝气的真正的年轻人,真实年龄绝对不会大于三十,甚至连二十都不一定有,他可以瞬间制服太和境的司马云信,修为一定不会差。那么用哪里来的时间去深入研究铸造之道?”
“确实,无论铸造还是炼丹,亦或者符箓,看似只是一门副业,却远比外人想象的需要耗费精力。”
听闻周围众人的言语,肖也心中暗笑:
“曾经我也是这样想,只不过有些天才就是会超乎常理。”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林铭,就想看看林铭接下来会做什么。
小家伙也跳下了林铭的肩膀,窜到彭路生的脑袋上站着。
它明显感觉到林铭正在用心专注的做事,所以不想有所打扰。
这时,林铭把炼器碎片向空中一撒,他的双手挥舞如风,又好似化作了幻影,看不清晰看不透彻,只知道非常的快。
众人甚至来不及疑惑,林铭已经做完了所有操作。
手中出现一柄崭新的刀,此刀通体布满裂纹,并且没有护手,看其材质非常特别。
肖也眼眸一亮,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把刀居然是这样用的……他本身就是碎的。”
林铭点点头,一手持着刀柄一手托着刀尖,玄气形成一道隔膜,包裹着这把与众不同的兵器。
“对,这把刀的设计很不一样,但是还差最后一步,所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未完成品,估计只是摆在店里面展示。”
略微停顿,林铭伸手指向司马云信,“你连这是半成品都看不出来,在铸造之道上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