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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维的赞嘆声中,小小的阴若熏看着男人怀里粉雕玉琢的孩子,哭出了声,原来那个她,是男孩子。

一瞬,宁止漂亮的丹凤眼扫过哭泣的阴若熏,沖他淡淡一笑,黑眸澄净,明媚似夏。脏孩子,还是个爱哭鬼!

那惊鸿一瞥,那无意一笑,阴若熏屏息,止住了哭泣。他告诉自己,不一定非要喜欢女孩子。男孩子,一样可以喜欢。

喜欢。

八岁,他在苍流待了四天,说他又丑又脏的宁止。

十岁,他在苍流住了半年,让他窒息的宁止。

十二岁,他偷偷去看望宁止的病,待了一个月,孤单脆弱的宁止,他再也放不下了。就那样,他的喜欢,变成了…… 遥不可及的爱。

十七岁,苍流和辛乌决裂,他忙于公事,再也没有见过宁止。其间,三年六个月零十七天,一千二百九十二天。

宁止宁止宁止宁止宁止宁止……

这两个字,从男子八岁那年,何止千万遍的出现在他的嘴里,那样反覆的低喃。每念一遍,都觉得那人好似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珍宝。

“宁止……”

帐内,男子起身,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隐隐的趣味,“是劲敌一个,呵,既然如此,那就……劫持他吧。”

而后,他将他私藏。

……

049 认定你了

干阳城门前,万众欢呼。与此同时,战鼓声乍起,一声一声,宛若惊雷,震响苍穹!听着,文武百官,平民百姓,所有人的心脏好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跟着那鼓点咚咚作响!

城门下,三千精锐身着战甲,站的笔挺,他们身上的铠甲,手里的长矛皆散着金属特有的寒光。人数虽不多,却在精。听着那鼓声,他们不由热血沸腾,眼前,仿佛真看到了千军万马的沙场,金戈铁马,剑戟鲜血!

待鼓声停歇,三千声音齐齐吶喊,震耳欲聋,回音久久不歇

‘天佑我苍流,万世昌盛!犯苍流者,虽远,必诛!!”

为首,宁止静坐于马上,雪色的肤,嫣红的唇,玄色的战甲,三色交汇,竟有种冲击却不显突兀的力量和美。即使从背后望去,也能感知到男子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才智。

少年为帅,苍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出征将领。年轻到刺眼的年纪,却无人敢小觑,只此一人,足以覆灭苍生!

转头,他回望了一眼祭天台上的男人,宁志茂。

两相对视,宁志茂看着宁止和三千精锐,心下不由一阵激昂,何谓风流?跃马扬鞭,驰骋万里才谓风流!男儿的世界,血与火的沙场!干军万马,冲锋陷阵,挥鞭所指,踏平他辛乌江山!

“止儿,朕等着你凯旋荣归,封汝万里侯!”

不曾回话,宁止只是颔首一礼,旋即转头拔剑出鞘,青光荡漾,直指苍天

“出发!”

“誓死追随殿下!”三千精锐立时单膝跪地,高喊誓言,而后利落的翻身上马。下一瞬,但闻马蹄声声,地面好似跟着震动了起来,战甲寒光荡漾,马儿嘶鸣声声,旌旗飘杨。走在最前方,宁止策马,三干精锐紧随其后。

“九殿下,凯旋啊!”

“九殿下,将辛乌打出苍流!”

“最好活抓阴若熏那小子!”

“要辛乌赔三座城池!”

夹道,众人殷切的看着男子,掩不住面上的激动和亢奋,人声沸沸,宛若浪潮。

“驾!”

一声喝,宁止扬鞭,踏过护城河,向北而去。一个时辰后,行动敏捷的三千精锐已经行到了距干阳十几里地的郊外。顾念着宁止的身子,宁志茂特地为他配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行在大军的中央。

车内,宁止一身战甲已然褪去,换上了轻便的白袍。伸手,他不疾不徐挑开车帘,望着窗外的景象,郊外衬木繁多,微风徐徐,苍穹没有一片云彩,仰首一望,湛蓝宛若一泓碧蓝的潭水,交织出了一片蓝色的暖意。

是个好天气,和他的心情一样好。唇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将车帘放下,旋即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少年,男装的云七夜。

下跪,以死商建……

呵,若他会为了别人而摆布自己,那他就不是宁止了。从十二岁开始,他想要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手。于他,赢才是目的,手段无所谓。云七夜,他总有办法将她带走!

坐在宁止身旁,云七夜有气无力的靠在丰壁上,心中已是悲泣不已。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如此阴险。那些大臣跪了一天一夜,他面上答应,背地里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带出了干阳。跑?不是没想过。甚至还散布了宁止要休妻的谣言,然后就可以装作受了委屈,跑回云家躲几日。

然,宁止说,“你的脚不是扭伤了么?那就给你派几个伺候的吧。”

于是,西房突然多了好些个丫鬟杂役,各个寸步不离。就连洗澡,都有专人把守在门口!

晚上,她借。赏月,在一群人的监视中顺着梯子爬上了墙,晚风吹得她舒服极了,眼看就要使出轻功爬墙而出””

“看来你的脚好了很多啊,完全可以陪我去北齐。”墙那边,一记戏嚯的声音乍起在夜幕下,惊得女子险些掉下墙去!

“呵,殿下,“还没睡呢。”

“你都没睡,我又怎生睡得着?”一身白袍,墙下的宁止仰首沖她笑的阴森。“云七夜,大晚上爬墙赏月,感觉不错吧?不过,一定不如爬屋顶舒服。要不这样,我将你送到屋顶上去赏月,可好””

屋顶?

一个哆嗦,云七夜沖宁止傻笑,忙不迭退回了墙内。莫怪人家说,谁要是得罪了宁止,晚上都会被吓醒!

“云七夜。”

“嗯。”

“你好像很不乐意跟我去北齐。”漫不经心的说着,宁止亦靠到了车壁上,微微仰头看着车顶,下颖与颈部勾勒出的曲线,有种妙不可言的风情。

看着他,云七夜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北齐的天气很冷,我畏寒。”

扫了一眼云七夜,宁止随手指了指车厢里的柜子,里面多的是棉袄暖炉,还有生姜,冷不到你的。”

无言以对,云七夜睨了一眼宁止,他总能将她的话完全堵死。

“你就不好奇,我为何非要带你去北齐?”不以为然,云七夜道,“总不会把我卖了吧?”

“卖了你?”笑,宁止闭眼小憩。许久后,久到云七夜以为他睡着了,他蓦地张嘴,淡淡一句,往后,若你还想像那晚一样爬墙的话,麻烦你事先看看墙下面有没有人接你。你又笨又呆,我就算想把你卖了,也不会有人买你。”

闻言,云七夜目不转睛的看着宁止,掩在袖子里的手槎啊搓的,宁止的话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话?

果然还是有些笨。睫毛微颤,宁止扭头背对着云七夜睡去,再也不搭理她。对云七夜而言,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臭名昭着到叫她生厌的地步了?要不然,她为何那样厌恶和他一道去北齐?她是不是宁愿留在干阳,继续被柳思月欺负,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马车辗胪中,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宁止睡着,云七夜呆着。大军继续向北行去,没多久便到了居山脚下。

“殿下,居山到了。”车外,秦宜的声音响起。

缓缓睁眼,宁止扫了一眼思索状的云七夜,转头道:“停丰,叫将士们原地休息,补充些体力。

“是!停止前行,原地休息!”

“云七夜,随我走。”说着,宁止径直挑开车帘,出了车厢。不明所以,云七夜抿唇,半晌后,亦跟着下了车。

山脚下,两人缓步前行,渐渐将大军抛到了身后,顺着蜿蜒盘旋的石阶向山上而去。

依附着山道,长的望不到尽头的石阶上长满了青笞小糙,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越往上走,空气越清冷,渐进有人流与两人擦肩而过,各个喜笑颜开的说着什么。云七夜漫不经心的听着,大概是计愿求佛之类的,莫不是山上有庙宇?不刻,山回路转,台阶没去。两人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果然伫立着一座雄伟庄严的庙宇,宝殿佛像,九鼎飞檐,男女来往其间,香火甚为旺盛。

看着,云七夜旋即反应了过来,原来宁止和旁人一样,也会来拜佛求平安啊。

走了太远的石阶,气息有些混乱。掩嘴,宁止忍不住咳了几声,努力平复着呼吸,半晌后沖云七夜道:不用跟着我,你自便。”

“好。”不多问,云七夜径直朝庙内而去,反正来了,顺便给爹和小风儿求个平安符。

看着云七夜的渐进远去的背影,宁止在原地站了半晌后,旋即转身向香火台走去,而后将一张银票塞了进去。站在宁止身后,主持老远就注意到了他,那样的面相,天生将才,王者贵胄。待看清楚那张银票的数目后,他脸色微微一变,同时也扫了一眼宁止的左手纹路,可惜可惜……

“阿弥陀佛,施主如此乐善好施,必登极乐啊。”

闻言,宁止动作一滞,转头看着主持,极乐么”,暂时还不想去。”

顿觉失。”主持沖宁止颔首歉意,顺。转移了话题,“施主捐赠如此多的香火钱,可有什么夙愿?”

不急回答,宁止转头加了一眼远处的云七夜她正在求平安符。抿唇,他看着主持,一字一顿,麦闻大师看相哥准,我只想问一句,我能否活过今冬的腊月十一。,

能否?

那日,是他的生辰。

夜,黑沉如墨。

若长龙般伫立的火盆支架,点点篝火燃于盆内,照得林间荧萤光亮。行了一天的军,三千精锐驻扎在下一个镇的郊外,除了守军,其余的皆以沉沉睡去。

不远处的林子里,两道人影绰绰,眨眼间犹如鬼魅的向前移了好几丈。黑衣蒙面,伽叶沖伽罗一个手势,两人快速的向营帐跃去。

自那日两人失手后,他们一直躲在暗里监视云七夜的动向,不想她竟要女扮男装随宁止去北齐!

不是死也不踏进北齐一步么”

顾不上多想,两人小心翼翼的躲闪着哨岗,跟踪了一天一夜,无论如何,也要把云七夜的头带回去!就算杀不了她,也要扰得她不得安宁!

夜风吹过,火盆里的灯火随风摇晃,明灭不定。眼看马上就要靠近云七夜的营帐了,两人眼前一花,不期然又有十几道黑影出现!

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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