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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寂寥,她紧紧地闭眼,强忍着周身的疼痛。要自己坦然地听下去,一字一句,宛若刀扎!

“从此往后,我和她谁也不欠谁。幸好她不爱我,因为我终于开始恨她了,这样的恨,我也可以不用内疲自贵,很好!随她的便,我不会再等她,也不会再找,我会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好的要她难过!”

“咳!”一口猩红而出,云七夜痛苦的喘息着,被钉在湖壁上,她轻得如同一张纸,仿佛没有任何的重量。终是,所有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分崩离析,宁止……

眼里尽是怒气,宁止转身沖众人低喝,“出去后将地宫永久封印!”

“是!”

“秦宜,撤回所有追寻云七夜的消息!”

“…… 是!”

“殿下,那这妖孽怎么办?”

回头,宁止望了一眼湖壁上的女子,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只闻风中有声音传来,“她还能活多久?就叫她自生自灭吧,省得脏了法器。”

“是!”

—— 自生自灭。

源源不断地鲜血从伤口涌出,云七夜吃力的抬头,模糊地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而后其余的人亦是离去。终于,整个世界只余下自己,再也没有其他。

“宁止……”

地面上,男子皱眉看着长长的通道,不带一丝感情道,“封!”

“是!”

随着男子的转身离去,炽热的铜汁源源不断地灌进了地洞,浇铸严密了每一条fèng隙……

所谓的天人永隔,便是如此吧?

七夜……

109 怎会伤你

“殿下,关于沧澜教,我们认为还是斩糙除根的好。尤其是那只魔物,虽然它现在被咱们封印在了地宫下面,可万一他日有什么意外,乃至那东西再出来作祟,那后果委实不堪设想啊!”楼宇高处,几名术士的面色沉肃,皆是担忧。

迳自看着天地间的大雪,宁止一时有些忧惚,“可有何良策?”

点头,一名术士道,“前后两个月,我们封印绞杀了的那么多魔物,虽然它们的形体消失,但是也怕其死后的怨气从土层里钻出来。而且沧澜教中的蛊毒数不胜数,万一和那些怨气融合了,搞不好这些毒物会自行爬出沧澜,为祸世间啊!为今之计,唯有以阳克阴,将沧澜教烧掉,以绝后患!”

闻言,宁止的目光遮沉下来,良久不语。晓得他的心结,阴若熏旋即沖众人示意离去,待到廊道里只剩下他和宁止,他毫不避讳道,“那些术士说的没错,还是烧了沧澜吧,要不然会有更多的麻烦。”

闻言,宁止仍是不说话。无法,阴若熏思量了半响又道,“宁止,云七夜彻底走了,你明白么?这么久了,你的梦也该醒了,为她伤心总归不值。

终有一日,你会再次娶妻成亲,搞不好还是妻妾众多。往后沧海桑田,今日的种种不过旧梦罢了。待到孟婆汤一喝,往后谁还记得谁?”

几不可闻的嘆息,男子的眼睑微动,出口却是淡漠,“那便烧吧,你我也好早些回去。反正这座沧澜于我而言…已经没用了。”

一字一句听得清楚,阴若熏不知怎的,只觉自己居然没有预想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有股隐隐的刺痛和沉闷,分明是听出了宁止话中的挣扎,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是扯断了!

“殿下有令,烧!!——”长长的回音不歇,但见那一剎,无数支火把向奢华的宫殿广场投去,复尔燎原,在大雪中燃起了更多的屋宇灯盏,花树廊檐,沖天盖地般的火光灼烧!

“撤!”

眼见处处是火星,所有的人当即撤离出沧澜,而后在百米外的山坳处藏身。扭头回望,他们眼中尽是火光星点,楼宇上那些漂亮的疏璃兀片几乎是要融化了,原先的剔透不复,它们宛若道道红色的流星,从高处扑枝枝地落下,不期然牵引了更多的燃点,撩原之势般蔓延而开!

——以阳克阴!

蓦地,大火中闪电般冲出数十只巨型异物,赫然是那些曾经阻挠过他们的上古神兽!不若先前的威武,它们通体被烈火焚烧着,像是凝了一汪的血。挣扎中,那阵阵悽厉的叫声响彻天际,它们想要飞逃升天,却不敌那股看不见的力量,顷刻又被拖扯回了大火中,发出滋啦啦的焚燃声,不刻便尽数化成了灰烬,再也寻不见一只!

失去了神兽的庇佑,那些游离的阴魂恶灵发出了令人齿寒的哭嚎,旋即便被烈火围困,一团又一团的怨气膨胀,终是又被红色的火馅吞灭,再难作恶!

“谁承想沧澜教的神像下面,居然也会有阴魂恶灵作祟。”

“呵,倒是讽刺极了,里面不过全是些妖魔罢了,何来神之一说?那些教众,委实是被骗了,他们跟错了信仰o”

漫天的大火中,上百名教众席地坐在早已破坏了的祭天台上,本来毫无畏惧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破绽,“小尊主,这些恶鬼是从哪里来的?”

“小尊主,神座下怎会有这种东西?它们怎敢游离在神的地界?”

“小尊主,教主在哪里?”

“小尊主… ”

“小尊主… ”

头疼欲裂,若清瑜无力地看着惊慌不解的教众,终是瘫软了身子,饶是一丝小火苗烧上了她的衣裙,她亦无从察觉,“最后的机会,你们若是想走,便走吧……”

闻言,上百名教众惊诧,不想一向拥戴圣教的女子竟会如此。眼见烈火快要烧到祭天台上,有些人终是按耐不住,当真正的死亡来临,饶是先前如何无畏,亦是要有长久的动摇!

“我们逃吧,这里……这里全是恶鬼啊!”一声高喊,一名教众率先起身朝祭天台下逃奔而去,在大火中躲闪而出!

见状,又有好些人动摇,他们之所以跟从沧澜,不过是要长生不老罢了。可如今连性命都要不保了,还谈何的长生?“罢了,我们都跑吧!”

“对,跑吧!小尊主,你也随我们走吧!”

摇头,若清瑜淡淡道,“你们走吧,我留下来……”

——纵使她活着出去,又能去哪里呢?那样黑暗的过往,何其阴暗。

“小尊主,你…哎呀,快走吧,火要烧上来了!”

“你们走吧。”

“你……我们走!”终是无奈,几乎有一大半的教众择路而逃,徒留女子和另外的十几名教众。

“小尊主,我等誓死和您在一起!”

“沧澜毁了,可是我们还在,来生还要重创沧澜盛况!”

“对,誓死守护沧澜!”

守护?

“呵。”几乎是在自嘲,若清瑜一瞬那样反问自己,她倾尽努力所要守护的圣教,便是被他们毁了吧?可是,到底又守护了什么?阴魂,亦或者恶灵?

眼睛微眯,她静静地看着那些渐进被吞噬的恶灵怨气,它们是那样的黑暗骯脏,如同…她若清瑜的一生。

—— 终于,她累了。

大火顺着云阶而上,顷刻便将所经之处燃成了断壁灰烬,而后势不可挡地沖向静坐的众人,衣衫,肌肤,牙齿… 强忍着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十几名教众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了火海中。死前,女子咬牙,眼里有着异样的光芒,似乎这黑暗的一生中曾经出现过别的色彩吧?

“呵,宁止,云七夜啊……”

“轰!——”

大火席捲而过,高大的神柱轰然倒塌。随之而来,整座沧澜剧烈地震荡,地面宛若妖兽般张开了大口,但见那些断壁残垣纷纷坠落,整座沧澜竟是开始朝地下陷去,待到土灰散去,所有的人震撼地瞪大了双眼,难以想像曾经叱唉风云的沧澜教竟然凭空消失了,徒留呼啸的冷吹拂过地面,吹得那些弥留下来的花糙房木来回翻滚,甚是冷清。

“虽然可惜,但是却也庆幸,往后沧澜教再也不能害人了。”

“是啊,我爹的仇也算是报了,往后大家也可以过太平的日子了!。

“我们走吧!”

“好!”

处理好一切,所有的人按原路返回,只觉轻松极了。很远的山腰下,宁止扭头回望,天际的火光仍在跳动着,远远望去直若一朵盛开的妖红。眼睛有些刺痛,他看出去的世界一剎唯有此般血红的颜色,又或者,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污秽的、骯脏的……

蓦地想起了什么,他扭头问术士,“那盏长明灯呢?”

“地宫里太过邪乎,我们也不敢擅自将那盏灯拿出来,索性就把它留在地宫里了。”

眼瞳微缩,宁止还没言语,蓦地听到另外一名术士道,“所以说啊,这些个东西,该属于哪里的,就让它回到哪里去吧。就好像魔鬼沧澜,最终还不是归于地下么?”

听得清楚,宁止的脚步微滞,该属于哪里,便让它回到哪里去吧。深深地吐了一口郁气,他终是将腰间的平安符摘下,低头看了半晌——要之何用!

“……云七夜。”

挥手,那只平安符蓦地被男子抛到了一旁的山崖下,小小的红色滑过稀薄的空气,转瞬消失不见。

……都丢了吧。

失去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反正怎么过,都是一生。

“帝都的情况如何?”

“万事顺利,只待殿下回去。”

不过数日,沧澜教覆灭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整个中原番邦,惊得所有的人说不出话来o那可是千年之久,庇佑的沧澜啊,苍流九殿居然… 更甚者整个苍流,此后再也没人胆敢和宁止作对。

帝都,他走的时候尚还是寒冬腊月,而今已然是春意盎然,处处鸟语花香。只记得,有些人事已经过去了,可是恍惚间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殿下!”

房外的廊道上,陈管家的人尚还未到,急促的脚步声和喜悦声已然乍起,惊得他回过神来。微微眯眼,男子扭头看向门口,但见陈管家的神色喜极,也不知何事能够叫一向稳重的男人如此之态。

“何事?”

难掩面上的惊喜,陈管家忙不迭道,“殿下,院子里的兰花开啦!”

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宁止微微蹙眉,旋即不以为意道,“开了便开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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