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的顿在原地,她挣扎着脚步,嘴里念念有词,“回去。”
“走!”
“嘻嘻,回去。回去杀了那个薄情寡义,虚伪透顶的男人。”
“走!!”
良久,她自顾自和自己说着话,重复着走与回。面色痛苦。她蓦地一声痛苦地嘶喊,发疯似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那样大的力道,甚至将她的头皮扯拽了下来,露出了血肉白骨,端的是触目惊心!
见状,众人齿寒地朝后退却,好些人更是湿了裤裆。不刻。女人揪扯的动作猛的停下,低头寻找些什么,“哪里?在哪里……”
“咯咯,在这!”喜极,她弯腰捡起一把丢弃在地的剑,猛的朝自己的身子刺去,一剑又一剑。血肉开绽迸裂!良久,她终是将那把剑扔到一旁,而后朝外跑去。速度之快,顷刻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立时瘫坐在地,众人哭喊声声,压根说不出话来。亦是瘫坐在地。赵仵作牙齿打颤,身子抖个不停。“死 …张大人,此事蹊……蹊跷啊。”
早已湿了裤裆,张义面上尽是泪水,结结巴巴几不成声,“徐……徐氏,冤……九殿…冤…”
过了许久才平复过来,众人这才发现痉挛抽搐的宁志茂,“皇上!快,快传太医!“
“徐 …徐……”剧烈的抽搐着,男人满身是血,腥臭至极。大多是徐皇后的。目呲尽裂,他的眼瞳急剧涣散,渐进没了焦距,他只能看见宫人惊惶失措的脸,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快传太医!”
黑魅的宫楼角檐,女子身形腾跃,速度之快,宛若惊鸿转瞬。紧随其后,男人随之一路出了皇宫。直奔人烟稀少的荒邪。
落地,云七夜弯腰急剧的喘息,原本漆黑的双瞳已然染变了红色的血瞳。面色苍白若纸。眼看宁止沉睡,她偷偷离开别院想要操纵徐皇后为他洗去冤屈,却不想竟是遇到了驭尸的行家,若不是最后对方手下留情,她定是万劫不复!
……沧澜千花!
吃力地平复着呼吸,她蓦地起身,但见男人从夜色里现身,步伐之悠闲,好似享受着月下晚风,邪野静谧。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云七夜的血瞳渐进恢复成了原本的黑盈,“师父。”
“呵,凰儿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师父说笑了,以我的能力,何德何能赢过您?到底是您让着我罢了。
不以为意,沧澜千花缓步走向女子,“对了,为师予你的锦盒可收到了?那里面的玉块刻着本教的长生之诀。”
面无波澜,云七夜淡淡道,“我没有能力接任教主之位,还请师父收回锦盒,另择能人立之。”
“能人?”兴致缺缺,沧澜千花不可置否,“这世上配当下一任教主的能人,除了凰儿你,还有谁?”
“师父长生之体。万世千岁,大可重新培育魔体。”
“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建议……”似乎动心了,沧澜千花笑的无害。
话释却是一转,“可惜本尊没有那耐性,万世千岁,我更不喜那漫长的等待。
皱眉,云七夜忍不住冷嗤,“缘何非要是我!”
“呵,不为何,只是我想罢了。”语速缓慢,男人带着洞悉一切的目光。却又是淡漠无一物,“只消我想,就连天上的星轨,我也要它改变足迹。”
“师父倒是豪情。可你莫要忘了,还有神之体。万世千岁。这世间万物枯荣,不止您一人说了算。”
“姬梦白么?”起了兴致,沧澜千花伸手抚了抚胸口,意味深长,“丫头,你以为神之体就能伤到我么?呵,半年出不了沧澜教的大门,梦白倒是自信。可惜,半年之痛的人是他,而非我……这世上,没有人能伤到我。”
说着,男人蓦地挥袖,一道流光疾影噼空而出,直入地面三寸,旋即迅猛地划向了不远处的林木!不过眨眼的功夫,地面传来一阵轰响,剧烈的震动直冲而上,数颗大树摇晃震颤,粗壮的大树竟是开始绽裂,而后崩的一声爆炸。绿叶枝干飞溅!
飞身朝后躲闪,云七夜难掩面上的惊诧,耳旁男人的笑声阴沉。“丫头,看到了么?你说本尊和姬梦白的伤势,孰轻孰重?”
瞪大了眼睛,云七夜蓦地明白了,“舅舅已经牵制不住你了?”
不否认,沧澜千花笑,“对,从今往后,苍生万众,皆匍匐于我。神已经死了,唯有魔渡众生!”
—— 魔渡众生!
“力量失衡,师父你没有神牵制,断断也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我自己创造了新的神……”
一愣,云七夜不解,“新的神?”
神色诡秘。男人周身的雪花盈盈,整个人透出的感觉极为虚幻,“凰儿,你斗不过我的。我奉劝你趁我还没恼了之前,且随我回去。”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师父你不用再费心了。”有了些不耐,云七夜斩钉截铁,全然没有回寰的余地,“此生我最无法接受,莫过于那种不当别人的命是命,自以为高高在上,肆意操控他人的人!而师父你,便是这样的人!可你又有什么权利扼杀别人的生命意志呢?站在山顶和站在山脚下的两个人,虽然地位不同。但在对方眼里,彼此同样渺小!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皆是独一无二,师父你也不过是个渺小的存在罢了!”
不急不恼,沧澜千花嗤笑,“言下之意,你还是不想随我回去?”
“是!”点头,云七夜认真道,“也许师父你预知了未来,晓得那些是对是错。可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那些又是错的,我所能做的只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凡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好极。”竟是拍手鼓掌。沧澜千花颇为兴味道,“姑且就当命运是一个游戏吧,如你所说,我晓得最后的结局和赢家。所以……我不着急,我们慢慢玩下去,呵……有趣得紧。”
“那师父就慢慢看着吧!”说完,云七夜转身离去,连头也不回。身后,男人的声音悲悯,隐隐透着某种诡异的气息,“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因为失去过,所以本尊晓得,遍体鳞伤,才叫漂亮啊。”
不曾回头,云七夜反驳道,“不劳师父操心,正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再痛也值得。如果输了这场命运的游戏,那我宁愿也不要来生!”
笑,沧澜千花早已洞悉,“可惜,你没有来生!天地浩瀚。你只有千岁之体,孤身远引,孤老至死!”
身子一僵,云七夜不曾应声,只觉心中酿出一股钝感的疼痛。面无表情,她继续朝前走去,沉默至终。可不管走了多远,站在原地的男人都能将声音清晰的传到她的耳畔,那样悲悯却也嘲讽的声音。
“再怎么逃避隐藏,你都不会改变什么,何必要把自己逼到极端呢?如此勉强为之,总有一天你会撑不下去的,到头来,只是弄得你周遭的人皆痛苦罢了。我告诉过你,的下场可悲,不可能爱人。也不可能被人爱的,只是你不信罢了。呵,无妨,本尊等着你的觉悟。”
“凰儿,许多事情其实不必追问太多。时间自会给你带来最后的结局…
…本尊,拭目以待。”
别院外的暗角,云七夜抬眼望着高高的门墙,不由重重呼了一口气,而后扯唇挤出一抹无事的笑容。深深感激命运让我遇到这个叫宁止的人,即使这种幸福脆弱的宛若夏日雪花,轻轻一碰就会融碎。可我只希望能常常看到他微笑,看他神采飞扬,听他告知梦想,未来。以及…希望。
最后的结局,似乎不再重要。
“总会好的……”轻声低喃。她沖自己释然的笑,而后利落地跃上了墙头。方站稳了身子,她瞪眼看着墙下的黑影,场面冷清到了一个极点。
“回来了?”墙下,宁止仰头,声音阴冷。
默默地越回院子。云七夜赔笑。“…哦呀…夫君大人。你站在这里守墙待妻是会吓到奴家的。”说着,她有模有样的拍了拍胸口,一脸惊吓。
危险的眯眼,宁止揶揄,“你出墙干什么去了?”
出墙?好像踩到宁止的尾巴了。
眼珠转的勤快,睁着眼说瞎话是云七夜的家常便饭,“我没有出墙,我就是出去散散步而已。你也知道最近你的名声不是太好,大白天我都不敢出去,太引人注目了,无奈只能夜里出去放放风。””
冷哼一声,宁止戏嚯,“倒是我连累夫人你了,穿着夜行衣去放风。 ”
差点被噎死,云七夜悻悻地耷拉着身子,屁颠屁颠地挪到宁止的跟前。
一个劲的靠近,“其实这事吧,它挺伤感的。”
“离我远点,我可是正经人。”推开她,宁止转身朝房内而去,云七夜看不见他唇角的阴险,宫里的内探第一刻便回报了消息,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了好事。
身后,云七夜屁颠屁颠地紧随,而后拉着宁止的衣角不放,他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宁大爷,能不能缓缓您岁月的脚步?您走得太快了。”
不说话,宁止进房,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云七夜,直到看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七夜。”
点头如搞蒜,云七夜卑躬屈膝,“小的在。”
“你有家法,我也有。”声音渐进低沉,宁止思考的神色,分明是……
拿什么整死你,我的爱人。沖女子勾了勾手指,他直接切入正题,“居然敢出墙了,我的家法你还记得么?”
一个哆嗦,云七夜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差抱着宁止的腿,“宁大爷,饶了小的吧!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回报您老人家的恩德的!”
食指微摇,宁止拒绝。“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好处。是你不需要代价就可以得到的。七夜啊,是我家教不严,如今你犯错。我只能铁面无私。对你执行家法了,脱吧。”
——若你真敢出墙,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压到床上一遍又一遍。要你以身赎罪!
擦了擦干涸的眼角,云七夜哭泣,“这么伤感的事情,我已经忍不住悔恨的哭了。”
有便宜不占非君子!宁止道,“你总算意识到自己的罪大恶极了,那还说什么?脱吧,正好我们已经四天没有温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