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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否认,宁止承认,“是,此外,还为了姚都尉。”

“你!——”

“一刻钟已到,瑜姑娘你可要下来?”说着。宁止指了指好些从祭天台上下来投诚的教众,“若是瑜姑娘能够弃暗投明,本殿自是欢欣。”

“妄想!”终是记着沧澜千花的嘱咐,若清瑜跨出一步,伸手指着宁止。“纵使我死,我也要保住沧澜!”

颇有些惊讶,宁止挑眉。“不过两年而已,瑜姑娘你的性子也是改了不少,我记得你以往未曾如此拥戴沧澜教,缘何此刻?”

“如殿下所言,我们都有自己的执念,而我的执念,就是…恕罪。”

看着男子,若清瑜一字一顿,“也许沧澜教在你们眼中是邪魔外道,可是内里如何,世人又岂能知晓?殿下。容我说一句狠话,若是你真能攻陷了沧澜,到时候……你会后悔的。”

—— 会死很多的人,包括尊主。

“到那个时候,会死很多的人。当然,包括宁七。”

怔愣,宁止一瞬不瞬地攥住了女子的眸。“你不是说她不在教内么?既是如此,我攻陷沧澜,她又岂会死?”

一语惊醒!

顿觉沧澜千花留下的话匪夷所思,若清瑜愣在那里。良久的思索。最终不由看向了不远处的地宫。两年前,尊主失踪前……隔世石。

蓦地,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尊主,该不会是在地宫里吧?

“啊!”只觉悚然,女子不由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看着早已封死的地宫入口!

看得清楚,宁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是哪里?”

107 命中狂喜

被男子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惊,若清瑜忙不迭敛了敛神情,佯装无事道,“地宫,我们修行的地方。”

“地宫?”若是如此简单,缘何方才会如此慌张?

不再追问,宁止迳自朝地宫的方向而去。见状,若清瑜惊得不轻,当下便纵身跃下了祭天台,“殿下想要作何?”

一路前行,男子的语气异常肯定,“她在那里面。”

——你怎知?

怔愣在原地,若清瑜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眉头渐进蹙起。要她如何回答?尊主失踪两年,而今她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谁知是真是假。

“殿下!。回过神来,她大步追到男子身侧,“不过是修行的地宫罢了,宁七怎会在里面?”

不为所动,宁止揶揄,“在不在,待我看看不就知晓了?”

“可地宫乃沧澜重地,殿下你…”尚未说出口的话被遏制在唇间,若清瑜看着突然挡住自己的两名术士,不禁有了丝恼怒,“让开!”

上下打量着她,一名术士意味深长道,“想来方才催动神兽的人便是姑娘你吧?呵,那我劝姑娘你莫要轻举妄动才是。强行催动神兽,你的气力早已耗尽了不是?”

身子一颤,若清瑜瞪眼,而宁止早已走远。终是明白自己回天无力,她挫败万千的握拳,心念着要是教主在就好了,沧澜又岂会落到如此地步!

地宫入口,被霜雪覆盖了的阶梯一路向下延展,最终消失在光影的暗处。擦亮一只火摺子,宁止正欲抬脚,不期然几名术士追赶而来,“殿下,这地宫的五行方位诡异的狠,还是我等在前吧!”

说着,几名术士迳自擦亮了各自的火摺子,治着台阶而下。阴寒的冷风从四面吹来,众人手中的火摺子不住飘摇,好似暗夜里起舞的红衣小鬼,只觉有股隐隐的悚然。

良久,他们总算是到了最底,但见地道两旁的石壁上雕刻着巨幅的画像,山水人物,栩栩如生。

边走边看,足有数百幅人像在众人的火临下现出,各个的样貌气质皆是人中翘楚。

将火摺子移近观看,一名术士不由疑惑,“这些人都是谁啊?”

“好像是沧澜历代的教主吧。”

“我看不像,每一代沧澜教主皆是长生不老之躯。如此,自它开创至今,最多不超过几十人吧?”

“那这些人是谁?”

“不知道啊,可是能出现在这里,想来都是些厉害的角色吧。”

“嗯,有理。”

一路静默,男子兀自看着这些壁画,而后于某一刻蓦地瞪大了双眸。一剎,他分明看到了内心所希望看到的景象,“……七。”

临火的照耀下,壁画上的女子安静地躺在漫天席地的蒲公英中,仍是初始时的笑靥。怔怔地看着,宁止蓦地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似欢喜,亦似抽嗫。

伸手,他终是缓缓地抚过她的画像,脸颊,脖颈,肩胛,衣衫… 多少个日夜后,光影重现。

……七夜,你好吗?

指尖停在火红的衣衫上,不刻又滑至她的手掌,他反覆握合,似是想要握住她的手。然,终是徒劳。

有多久了不曾握过她的手?两年……

伤心的坏事,可以让它烂在心里。可那些温暖的好事,才最是叫人痛苦。蔓延周身的惊惶,偶尔午夜梦回,总是梦见那一园子的墨兰开花,梦见她在合欢树下笑弯了眉眼。

两年,他失去她的时间,居然比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了。

“呵。”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开心的笑出了声,因他坚信所有的苦难都会有尽头。指尖触及的位置,有一行几乎要湮灭在蒲公英中的隶书,沧澜夜,小字流凰,宿之蒲公英。

走了好一段,几名术士愣是不见宁止跟来。扭头回望,他们看见男子正冲着一副壁画浅笑,如此模样直直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底。那一刻,存于他们印象中,那个权倾天下,不喜言笑的男子,竟是像个孩子般欢喜满足,有着毕生的不舍…

地道的尽处,石制的巨墙拦截住了众人的去路,模样直如皇家陵寝中的护壁。略有些不平的墙面上,顶端有倘样恣肆的狂糙书写“隔世石”,其下略小些的楷书,一笔一划勾勒而出

生和死,

踪影全无。

雪终于住了,

万物亦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初。

仰头观看着,一名术士不由轻喃,“一切如初……这诗写得真是恰到了极处。隔世石,恍如隔世,可惜的是我们进不去地宫了。”

“为何?”

“隔世石本身重达数吨,而且还通过槓桿作用将后面的护壁封死,它落下后便不能再开启。以此为界,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拧眉,宁止不甘心,“可还有别的法子?。

—— 可有?

……

祭天台上,不曾归顺的教众嗤笑地看着从地宫而出的众人,自问隔世石落下后,就连教主也进不去地宫,更何况这些人?

“哼,自不量力。”

“妄图和作对,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嘈杂声中,宁止缓步朝若清瑜而去,开门见山,“隔世石什么时候落下去的?”

略有些心虚,若清瑜扭头避开男子的目光,含糊道,“几年前。”

“几年前?百年前,还是千年前?”

“…… 两年前。”

—— 恰是她离去的那年。

眼睑微动,宁止扭头沖几名术士示意,“开始吧。”

“是!。

不刻,几名术士以广场为中心,分别朝四面八方奔去。仍在广场中央的五名术士拿着类似锣的法器冲着地面大力拍击,震耳发聩的响声乍起,引得所有人的心脏咚咚震跳!

广场四周,几名术士迅速趴伏在地,侧耳倾听着地面的响动。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若清瑜只觉心下惶然,以宁止的性子,没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听雨风雷动,观土色泥痕,地下之物,万无一失。

趴伏在地,待到一波又一波的震荡过后,几名术士接连起身,复尔又朝不同的方向奔去。不刻后站定,他们所站的地点接连,大致便是地宫的中心,连绵数里有余。

眼见中心确定,旋即又有术士丈量五行方位,确立中心的中点。没有闲着,周遭的术士利落地撬开脚下的寒石地板,而后蹲身观看下方的泥土。

眼见他们毁损石板,祭天台上的教众震怒不已,真是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小尊主,杀了他们!。

“小尊主,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再不动手,他们就要毁掉沧澜啦!”

“杀了他们!”

“杀!”

宛若浪潮般的呼喊,若清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术士,但见广场上的地板被一一揭开,时不时响起一声巨响!

“小尊主,动手啊!”

眼见若清瑜出神,祭天台上的教众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不刻,人群中响起一声怒喝,“罢了,我们自己杀!在上,佑我臣民无往不利!”

一呼百应,教众的杀意迸射,旋即有人沖台下的人拖用巫蛊!一剎,无数的毒虫攀爬而出,来势汹涌地袭向众人,“嘶—— ”

“敬酒不吃吃罚酒。”掏出火摺子,阴若熏挥手,“喜欢火攻的火攻,喜欢洒药的洒药,喜欢踩的踩,给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虫子搞死!”

“是!”

顿觉气氛轻松,上千精英利落地应战,毫不费力的周旋攻击!一波又一波的巫蛊,阴若熏终是懒得浪费时间,旋即一声大喝,“攻!”

令下,一半的精英旋即朝祭天台冲去,意欲破除巫蛊的源头。片刻的惊慌,祭天台上的教众干脆不躲不退,施放出更为狠毒的巫蛊!

—— 穷途末路!

脑子里嗡的一声,若清瑜勉力支撑着踉跄的身子,而后终是双手十合,急速咏诵,“出!”

“出! 

话音方落,巨大的暗影猛的笼罩在了广场的上空,旋即乌云四起,转瞬又有闪电落下!

“出来,赶紧出来。”仰头看着,若清瑜焦急地低喝,止不住身子颤抖。

黯沉的天地,急剧落下的电光闪亮了所有人的眼瞳,他们清清楚楚地看着有一道闪电朝祭天台噼去,而后“嘣”的一声巨响!

“天啊!祭坛!”

惊叫连连,教众们顾不得其他,皆是大步朝祭坛跑去。待到硝烟散去,但见方才还完好的祭坛,此刻已然是四分五裂,香灰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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