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有理,她全然反驳不来,若是叫师父知晓了她的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看出女子眉宇间的担忧,宁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由放缓了声音,“七夜,有我在,不要怕。”
点头,云七夜尽量使自己沖男子轻松一笑,“我不管便是了,你快去调马车吧。”
“好。”将一旁的面具拿过来戴到脸上,宁止看了女子一眼,转身出了车厢。
一声几不可闻的嘆,云七夜不由掀开了一旁的小轿帘,朝紫衣女子望去,事态似乎有些过火了。
“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这小蹄子!”不屑地嗤笑,男人伸手将紫衣女子一直护在怀里的花篮大力一扯!猝不及防,女子怀里的花篮脱手,直直摔在了地上!
笑得愈发肆无忌惮,男人抬脚将花篮踩到了脚下,使劲一踩!只听嘎吱一声,竹编的花蓝已然被男人踩扁,里面的花儿立时枝叶分家,花汁溅出…
看着,围观的人群不由皱眉,纷纷同情地望向紫衣女子,不是他们不想管,而是不敢管啊!这男人可是许太傅家的二少爷,他们区区的百姓,谁敢摸这老虎屁股?
转而去踩那些花,男人意有所指的冷笑,“哼,上不了台面的烂花!给你脸面,你还不要!”
看着脚下的凌乱四散的花,紫衣女子的身子颤抖,像是在强忍些什么。
半晌后,她抬头看着男人,恼怒地低喝:“混蛋,你居然毁花!”
不怒反笑,男人的神情猥亵至极,“哟,我还当你是淑女呢,原来是个小辣椒呀!哈哈,不错不错,本公子更喜…”
“啪!”一声脆响乍起,紫衣女子忍无可忍,竟是扬手给了男人一巴掌!““这便是你不尊重我,不尊重这些花儿的下场!”
她居然打了太傅家的公子……立时,围观的人群瞪大了眼睛看着紫衣女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安静极了。
调转马车的动作亦是一滞,宁止静默地坐在车板上,看着那一地被残踏的支离破碎的花,男子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是—— 兰花。
抬眼,他看向紫衣女子,她背对着他而站,虽说看不见她的模样,却也能感知到她的愤怒。
呵,为了兰花出手……
“少爷 …你,你没事吧?”眼见自家少爷受辱,几名家丁慌得上前将男人围住,诚惶诚恐。
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男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女人的力气不是很大,他的脸倒也不是很疼。可是,这贱货居然敢打他,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
拳头握得嘎啦作响,他低头看着身形娇小的女子,恼怒至极。下一瞬,他猛的挥手煽向女子的脸颊,力道之大,直直将女子煽倒在了地上。“贱货,敬酒不吃吃罚酒,叫你打我!”
地上。女子却是一声不吭,众人看得清楚,她的半张脸颊已然红肿,五指印痕触目惊心,嘴角不断有血丝溢出。伸手将唇角的血擦去,女子不屑地看了男人一眼,旋即起身将扁了的花篮撑开,将散落在地的兰花齐齐捡回了篮子里去。花瓣,花叶 …她认真地捡着,动作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将那些本就破碎的花朵再次伤害。
抓着缰绳的十指一松,宁止看着紫衣女子,一瞬竟觉得那一袭紫色像极了开在喧嚣里的紫幽兰。幼时,母妃教他识了许多品种的兰,教诲仍在。不期然下一瞬,从那名紫衣女子的口中而出
“兰,生于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温润的声音响起,紫衣女子将花篮放到一旁,而后起身毫不畏惧地看着男人,“看公子您的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才对,怎生连这最基本的君子之道都不明白?敢问,可曾读过圣贤之书,若读过,怎可以去践踏这些兰花?”
被她打了不说,居然还敢教训他!立时火冒三丈,男人的面目狰狞起来,“敢说我没读过书?老子爹可是前任的太子太傅!臭女人,看来你还不知道老子的手段和厉害!”说着,男人恼怒地沖一旁的家丁低喝,“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女人拖回去!今晚我用完了,她就归你们几个!”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的奴才!
“哈哈!那咱们先谢过二少爷啦!”兴奋地大喊,几名家丁宛若饿狼般朝紫衣女子扑去,立时惊得女子脸色大变,转身欲逃,却被咫尺的男人抓住了胳膊,怎也挣不脱,“你放开我,放开!!”
死死地抓着女子的胳膊,男人冷笑,“跑?我叫你跑!看我今晚怎么弄死你!”
“少爷,你别弄死啊,给我们留口气!”下流地说着,几名家丁粗鲁地将女子的制住,一名名家丁趁机摸了摸女子的脸颊,“卖花的,别不知好歹啦!跟了我家少爷,那可是吃香喝辣,慡得不知东南西北吶!”
“放开我,要吃香喝辣,你们自己去!放开……”奋力地挣扎着,却不敌男人们的力气。渐进有些哭咽的声音,女子的脸颊羞恼的通红,泪水滑落。
车内,云七夜咬牙,再也住不住了。旋即也戴上面具,迅速出了车厢,但见宁止纹丝不动地坐在车板上,放低了声音道:“我们去救救她吧?”
闻言,宁止淡淡一声,“随你便。”
不想他竟会如此之快的答应,云七夜一瞬的怔愣,却也不多想。抬眼望向那堆推推嚷嚷地男人,她皱眉,迅速从袖子里滑落出一枚小流星锥。瞄准好了为首的男人,她挥手一甩,银芒乍现,流星锥宛若闪电般袭出!
看着,宁止眼瞳微微一缩,力道霸绝,速度快若惊雷,不愧是天下第一!他甚至还没看清楚那枚暗器是何,它已然钉穿了那男人一条胳膊!更甚者,暗器的力道仍是不减,穿过那男人的胳膊后,它竟直直钉进了一名家丁的肩膀上!
立时,血花四溅!
“啊
痛呼声乍起,惊得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名家丁竟是直直晕死在了地上,莫怪如此,因为那枚暗器直直钉在了他肩膀上的流泉穴上。
“啊 — 疼!!”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又起,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胳膊,怎么会有个洞?骇然万千,他面上的五官痛苦的搅到了一起,不由放开紫衣女子摔到在了地上,胳膊上的衣衫已然被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
不过一瞬竟发生了如此的变故,其余的家丁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得不清。顾不得抓人,众人慌得蹲身扶起男人,“少爷……少爷,你,你还好吧?”
痛得直哼哼,男人额上的冷汗涔涔,几不成声,“瞎……瞎眼了你们!
我……我被人暗算了,你们……啊!你们说……好不…好!没用的东西…
…还不赶紧给我……找!谁 …谁干的!给我……找出来!要不然…拔了你们……的皮!”
“是是是!”慌得起身,几名家丁警惕地望向围观的人群,这才发现众人早已因为方才的变故吓得散去,街道上立时空旷。徒留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一白一红,两人淡然地坐在车板上。
心下徒然生出一股怪异,众家丁面面相觑了几眼,一人率先沖宁止和云七夜叫嚷,“喂,赶车的,是不是你们两个干的!”
话音落下好久,对方也没搭理!
气极,几名家丁索性骂骂咧咧地朝马车而去,为首的家丁骂得最大声:“混帐东西,大爷问你们话呢!你们聋啦还是哑巴了,居然……”
“啊 —”
满眼的血红,骇人的惨叫声!
不过一瞬的功夫,几名家丁接连摔躺在了地上。最后一把小匕首挥出,将远处的男人解决,穿喉而过,死不足惜!
不过眨眼的功夫,全死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紫衣女子两腿一软,重重地跌摔在了地上,她想叫喊叫,却又在下一瞬死死地堵住了自己的嘴,会引来人的!
倒是聪明,隐约看见了女子的动作,宁止收扇,却没看见云七夜面上的诧异。不是说不会管的么?怎么又改变主意,出手了?…
想着,她不由看向远处的紫衣女子,但见她不住地颤抖着,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那样无助惊惶的模样,一瞬竟叫她想起了幼时的她,心下不由便是一阵揪扯。
大口的喘息着,紫衣女子蓦地转头,直直望向那辆马车。方才她看得清楚,那些匕首便是从男子的扇子里出来的!
不曾看那名女子,宁止收扇,随手抓过马缰绳,沖云七夜淡淡道:“路不堵了,倒是不用调车了,走吧。”
听得清楚,紫衣女子心下一急,慌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踉跄地朝马车那边奔去,“公子,小姐,莫走!”
扭头,云七夜看着不顾一切朝他们奔来的女子,只觉这女子很坚强。下一瞬,待她看清女子的模样后,一时难掩面上的惊艷。
虽说脸颊肿胀了一片,却也不影响紫衣女子的貌美,身形娇小婀娜,女子的脸上未施脂粉,浑然天成的丽质。白皙滑嫩的面,一双黛眉,水眸流转,秀气的鼻,尤其那一张唇,红艷却不媚。如此的容,不禁叫人从心下生出一股舒心,极为乐意与之亲近。
回过神来,云七夜不经意看见了宁止面上的惊讶,原来不止是她,连他也惊艷了不成?可是早晨的时候,他也没对姚红红如何……
一瞬,她的心里不是滋味极了,说不出什么感觉,总之……不舒服。
终是跑到了马车前,女子泪眼朦胧地望着两人,忙不迭躬身一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闻言,云七夜抿唇,救你的,第一个可是我呢。
如此近的距离,宁止看得清楚,果然…… 有些像。尤其那双黛眉,水眸子,模样似极了他的母妃。脾性似乎也有些像,虽说不若母妃的高雅淡然,但是同样的爱兰,识大局,不会下跪……
眼见两人长久对视,云七夜不由轻咳了一声,将两人惊回了神。扫了宁止一眼,她望向紫衣女子,“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赶紧回……”
话还没说完,隐隐从对街传来一阵喧闹声,惊了几人一跳,“管爷,你们快些啊!就在前面呢,太傅家的二公子的胳膊流了好多血呢!”
“姑娘上车!”当机立断,宁止伸手拉起紫衣女子,利落的将其拉到了车板上。而后沖一旁的女子道:“七夜,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