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闻言, 张臣岷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是真没想到陆月这样的乡村小丫头能找到有资格写推荐信，并且一中认可的人。
要知道并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都有资格写推荐信的。
张臣岷说道：“为了避免想通过推荐信进入一中的人过多, 一中的入学考试难度远高于中考。你在三中, 我可以为你提供最稳妥的跳级方式，而如果你还是固执己见，以后就算你再想回三中, 三中也不愿意接收你了, 你明白吗？”
陆月冷淡的说道：“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一定会通过一中的入学考试。”
见陆月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张臣岷也烦了她, 冷冷的说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开三中, 我倒要看看, 离开了三中, 去了一中, 你又能发展的比在三中好多少！人，不要太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很重要。别忘了, 是学校培养你, 不是你成就了学校。三中就算没有你, 也一样会发展的很好。”
“既然我去哪所学校, 能不能成功跳级, 对三中的发展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校长你又何苦和我一个学生在这里废口舌？”
“我是为你好！”
陆月腰身笔直的站着, 如同战场长矛, “是不是对我好, 我不是傻子，心里明白。既然校长一定要说是为我好, 那么我们今天就把话摊开说明白。
接受记者采访，努力宣传，拍摄宣传片，成为三中的明星学生，扮演好一个学校的代言人，为三中招聘新学生，这些校长你为了设想的未来里面，全都是繁重的工作，今天，我也问校长一句，这些工作，你有问过我本人愿意不愿意吗？繁重的工作之外，你有考虑过我也很忙，并没有额外的精力去承担这些繁复的工作吗？”
陆月看了一眼还放在校长桌子上的u盘，“就比如上次我交给校长整理出来的资料，以前在平阳中学，那里的几百分资料是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慢慢整理出来的。平阳镇山体滑坡中大部分都毁损了，并没有复印件保存下来。而我交给校长你的u盘里的资料，每天要整理近三个小时，几百份需要多长的时间，校长你考虑过吗？”
“为了三中……”
“就算是为了三中！”陆月高声抢过校长的话，“那也不是你理所当然道德绑架我的理由！”
陆月走到校长面前，把u盘拿回来，“既然我不重要，请校长将我当成一个完全不需要放在眼里的学生，除了转学手续之外，不要和我有任何的接触。因为，我配不上校长你无私奉献的高贵道德。”
说完，陆月气呼呼的走了。
张臣岷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驳了面子，一口气上来，堵胸口差点喘不上来气。
他连续吞了两颗药，才把飙升的血压压下去。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狂妄，不懂得尊师重道，脾气倔的跟驴一样的学生？
陆月气愤的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越想越气，本市每届每个学校的考生都优先考虑一中，以一中为目标，考进一中全校师生都欢天喜地的庆祝，怎么到她这成道德困境了！
稀奇古怪，乱七八糟！
毫无逻辑！
陆月把u盘装兜里，下了楼还气不过，回头冲着校长办公室比了个鬼脸，然后一转身，看到了江河。
陆月：“……”
陆月僵硬的把手放下，将表情调整为正常表情，“路过啊？”
“我过来领英语报纸。”
“哦，那你赶紧去。”
说着，陆月转身小碎步飞快的逃离现场。
噗——
江河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回到教室，陆月懊恼的要死，怎么自己就会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偏偏还被江河看见了？
丢死人了。
因为丢人，陆月一整天都没和江河说过一句话。
江河大抵是能猜到为什么。
毕竟，陆月好像骨子里格外容易害羞。
“咳咳。”
江河咳嗽两声，“陆月。”
“嗯。”陆月头也不抬的画图，最近空间来了个很资深的汽车研发高手，据说以前在d国工作，后来回国技术入股，主负责PHEV插电式混动系统的动力配置，她想跟他学。
问题在于，汽车是整合性极强的机电一体化产品，内部极其复杂，动力，地盘，协调，设计，太复杂了。
而空间是一个需要依靠记忆制造的一个地方。
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脑海里将汽车的每一个零部件都回忆出来，再在空间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基础汽车出来。
哪怕是一个从业几十年的研发总设计师。
所以只能聚集人，一个人补充一点，一点点的弄。
她每个都想学，不管是动力系统，还是ecu，还是底盘。
真想从现实世界搬一辆车进去，可惜不可能。
唉……
江河见陆月很专注，好像已经忘了自己的尴尬，也就没必要再提了，就不再说话了。
过了许久，作图不顺利，陆月将平板放到一边，这才抬起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江河，“你刚才叫我？”
“本来想当个勇者，好像不需要了。”
当个勇者说一个自己的糗事，这样就扯平了，她也不用那么尴尬。
“嗯？”
陆月皱眉，这话就很奇怪，完全无法理解。
江河笑笑，“没什么。”
“哦。”陆月收回视线。
晚上，陆月进入空间照例先学习，之后再出来，出来后，陆月坐在书桌前，收到了郝城发来的照片。
康妈妈每天的工作就是买菜，做饭，送饭。
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的就是将她上次来学校拿到的笔记本和饭一起送到了一家医院。
康妈妈说过康业生病了。
那么她去医院送饭也很正常。
陆月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看过去，一家小医院，装修风格也很简朴，并没什么特别的。
郝城问：“还盯吗？”
陆月仔细思索一下，说道：“别盯了，查一下医院吧。就算生病不至于联系不上人吧，我，思思，兰兰，江河都给康业打过电话，完全打不通。”
郝城：“好。”
叮咚，这时，陆月的手机弹出一个消息，J向moon发起挑战。
陆月：“……”
这破软件她还没卸载呢。
初中，高中就写初中高中嘛，为什么要用英文，搞出那么多误会。
哼。
不过陆月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刚得知这个软件时的小白了。
她现在是老熟手了。
反正要卸载，陆月打算点进去看一看再卸载。
然后就看到了一串挑战邀请。
大部分都是很久以前的，只有J是今天的。
她点开挑战内容，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J的个性签名上写着：一中第一聪明人。
一直关注原杰，第一时间收到系统推送的秦俊语：“……”你为了挑战还真是拼了。
至于吗？
秦俊语吐槽了几句，开始等，等moon反应。
陆月盯着“一中第一聪明人”一动不动，可是手痒。
很痒。
这么狂妄的个性签名，配合上他王者的段位，谁能不心动？
嘟。
陆月手一动，点了同意。
点完又后悔了，左手懊恼打了右手一下。
她怎么就管不住这只手呢？
下次再乱点，剁手。
等等。
她不是马上要跳级了吗？
这个贴吧号是用学号注册的。
等她读高中，她就有新的学号了。
她就可以开新号了。
到时候她就不是moon了。
一理顺这个关系，陆月瞬间放松下来了。
不一会儿，系统发来消息，王者·J邀请你现在进入挑战赛。
陆月点了同意。
J：有4n枚小石子，重量分别为1，2，3，……，4n每一枚小石子都染了n种颜色之一，使得每种颜色的小石子恰有四枚。证明：我们可以把这些小石子分成两堆，同时满足一下两个条件：
·两堆小石子有相同的重量；
·每一堆恰有每种颜色的小石子各两枚。
原杰在挑战之前已经看过moon很多场挑战赛了，所以对她的实力有着清楚的了解，一来直接放大招。
陆月开始打腹稿。
秦俊语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赶紧给全班群发消息，这可是神之战。
不看亏大了。
而贴吧里那些往日跟贴聊的嗨到爆的人们，今日也是十分克制。
“你们说，原神和moon谁会赢？”
“这难说，原神实力很强，moon也从没输过。”
“我觉得还是原神，咱不能灭自己威风。”
“可是moon也很强啊，你看她把秦哥给揍的……”
“……”
突然跟贴沉默了。
秦俊语：“……”
能不把他带上吗？
他好歹在一中也是有一定地位，有偶像包袱的人。
委屈……
“不过话说回来，moon好像很久没找秦哥了。”
“秦哥是不是被甩了？”
“可怜的秦哥，一定是因为太菜，所以被moon踹了。”
“我觉得更可能是因为秦哥反攻失败。”
秦俊语：“……”
这群唧唧歪歪的混蛋！
这时，陆月开始填写答案了，还是和过去一样的简洁到挑不出一丝毛病，让人叹为观止。
这时，轮到陆月出题：在锐角三角形ABC中，I是内心，AB不等于AC。三角形ABC的内切圆……证明：直线DI和PQ交点在过点A且垂直于AI直线上……
“这题谁看懂了？”
“反正我没看懂。”
“好可怕，两道题其实我都没看懂。”
“这就是神的世界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我说是因为爱的深沉。”
“没毛病。”
“好大一个城，秦哥，出来溜达溜达啊。”
秦俊语：“滚。”
秦俊语面色冷峻的看着moon出的题，这题是真难，很难。
两个人都是一开场出大招。
都不给人留活路啊。
太可怕了。
这题，反正，他最多答出半道。
所以……
秦俊语一震，moon在和他比赛的时候，还保留了很多实力！
秦俊语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这两个混蛋！
二十分钟后，原杰写完了答案。
答案下的跟帖疯了。
“我连答案都没看懂，还能学数学吗？”
“谁不是呢！”
“他们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吗？”
“不，不一样，原神和moon是神，我们是人。”
秦俊语给点了个赞。
大家一边跟帖一边欢快的表示自己没看懂，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三个小时后。
已经凌晨一点。
“谁能告诉我，现在比分几比几？”
“我脑子都浆糊了，他们怎么能以这样的强度，做题三小时？”
“我严重怀疑现在是ai代打，我光用看的，眼睛都快累死了。”
秦俊语表示：“谁不是呢？”
这不仅是一场智力的比拼，还是体力的较量啊。
“系统规定的最长时间多少时间强制下线？”
“回上面的，八个小时，而且我返回去看了，错题0:0。”
“天呐，他们不会打到天亮吧？”
又两个小时后。
“不行，真的不行了，我撑不住了，都凌晨三点了。”
“我也是，我再不睡觉，我妈该进来打我了。”
“我表示已经被揍了三顿，但是我一定要坚持看完！”
秦俊语打了个哈欠，这两个疯子。
一小时后，原杰标错了一个小数点，而两人已经不满足于数学了，开始扩展挑战，在其中加入别的内容。
此时能坚持到现在跟帖的人少之又少。
还有最后两个小时，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决出胜负。
秦俊语洗了个冷水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凌晨四点十分，原杰错了一道量子物理。
显然moon的知识储备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比他强。
“恐怕专注度也更强。”秦俊语强撑着快合上的眼皮，“至少到现在为止，moon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错过。这个神秘的女人啊……”
秦俊语：“唉，原杰快输了。”
从三点五十开始，原杰出题的质量就开始明显下滑了。
要知道，出题其实比做题难。
出题你得知道考察点，知道正确答案，还要控制自己出题的准确度和逻辑。
做题，只需要跟着思路做下来就行了。
果然，五点十五分，原杰用完了三道错题机会。
别说原杰了。
陆月也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精疲力竭。
全副身心，聚精会神的八个小时啊。
陆月去洗了个脸，冲了个澡，正要关手机睡觉，却看到了J发来的加好友信息。
陆月果断拒绝了，她都快有新号了，这时候加好友有什么用。
对哦。
她马上要有新号了。
新号的喜悦瞬间冲淡了一半的疲倦。
陆月目光停留在J的签名上，既然要有新号了，不如也装一个b。
陆月点开个人页面，将自己的空白个性签名改为：全市唯一聪明人。
改完，立刻卸载。
装完逼就跑，太刺激了。
陆月把手机关机，直接躺床上睡了。
这一躺下没多久，闹钟又响了。
陆月实在是太困了，眼皮都撕不开，只能打电话给郝城让他来接她，然后努力的去洗漱。
清晨，陆月站在小区门口都睡着了。
李思思震惊了，“月月，要不你请假吧？”
郝城骑着车过来，“姐，你请假吧。”
“那你们帮我请假。”
还说着话，陆月往前一倒。
郝城和李思思眼疾手快的接住。
“我回去了。”陆月转身就走。
郝城，李思思：“……”
这状态谁能放得下心？
郝城扶住陆月，对李思思说，“你先去学校请假，我送我姐回去。”
李思思点头，推着自行车走了。
郝城扶着陆月回去。
他就纳闷了，他家姐昨晚是做贼去了吗？不然，怎么站着都能睡着？
站着睡着的岂止陆月一个。
原杰一进教室就趴下睡着了。
反正他保送了，老师也不会管他。
可是另一边，那些无法熬到凌晨六点的同学们醒了，纷纷去围观传说中的两位大神的极限之战。
哇，果然不愧是原神。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和人的差距。
moon永远的神！
……
大家一路跟帖拜大神。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那个个性签名是怎么回事？
J：一中第一聪明人。
moon：本市唯一聪明人。
什么意思！
一中第一聪明人就算了。
本市唯一聪明人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都是傻瓜蛋了？
出来。
让moon出来。
他们要挑战她。
这回不比数学，比别的。
围棋，钢琴，小提琴。
唐诗，宋词，歇后语。
来来来，只要是有的，咱都比一比。
贴吧闹的热闹。
可惜，陆月已经把软件卸载了，完全看不见。
但是找不到moon，还找不到原杰吗？
原杰被推醒了。
他抬头，一脸困倦迷茫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五个人。
秦俊语：“什么叫一中第一聪明人？”
谢刚抱着象棋：“你什么时候成一中第一聪明人了？来，杀两盘。”
卢文：“诗词接龙，来比一场。”
姜声韫：“钢琴，还是架子鼓，选一个。“
赵知金：“王者，解密，还是枪战？”
原杰：“……”
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原杰再度饱受摧残，身心具伤。
而装完逼就跑的陆月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睡到了下午一点，但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有点疼。
陆月揉了揉脑袋，下定决心以后不能这么熬夜了。
陆月从卧室出来，准备出去随便吃点东西，就看到客厅桌子上郝城的留言。
“姐，我估摸着你得睡至少五个小时，所以电饭煲我定时了，你起来看看饭熟了没。锅里炖着鸡，你要是不想吃，桌子上放着面包和牛奶，牛奶温一下再吃，对肠胃好。爱你哟，你的小跟班。”
末尾，郝城画了一个特丑都小人，小人双手放在脑袋上比着一个大大的爱心。
“这小子……”
陆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跑到厨房把炖着的鸡端了出来。
刚好饭也熟了，又盛了一碗白白的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口下去，幸福到骨子里。
太完美了。
还有这个鸡，彻底炖烂了。
鸡汤黄亮清透，泡饭一绝。
好饱。
太舒服了。
陆月这边舒服了。
学校里吴美联可难受了。
一中那边打电话过来做背调，偏偏是在校长过来巡视的时候。
她一边看着张臣岷一边听一中那边询问。
“吴老师，陆月这边的推荐信通过我们的审核了，不过关于她的一些具体情况我们还是要了解一下，才能确定将会不会给她发放考试证。”
“好，您问。”
“陆月她的学习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达到可以进入高中阶段学习的水平。”
吴美联看了张臣岷一眼，她可是在陆月和校长之间当夹心饼当了好一阵子的。
她压低声音说：“陆月在我们班学习成绩很好，而且据我的了解，她的水平足够应付高中学习了。”
“那么她的品格方面呢？”
吴美联又偷摸摸的看张臣岷。
张臣岷无奈了，“看我干什么？实话实说。”
他想让陆月当代言人，带动三中发展的更好，那也是为了教育发展。
他不是那种因为自己和学生有矛盾就故意打压学生，因为学生自私就破坏学生前途的人，他让陆月当三中的代言人，是想让三中这个大家庭发展的更好。
对他而言，三中就是一个大家庭，老师和学生都是家人，他就像家里的家长，希望家里每个人都好，所以他愿意努力去解决三中每个人的后顾之忧。
当然如果家里某个孩子能力强发展好，当然希望他能帮助家里的其他人，让整个家族蒸蒸日上。
吴美联对着手机说道：“陆同学的性格有些倔，比较执拗，但是和同学相处的非常融洽，有正义感，关心同学，课外兴趣方面发展的也很突出，还曾经获得过梅格尼斯夫青年小提琴大赛金奖。”
张臣岷补充了一句，“也是你们当初问我知不知道的moon。”
moon？
吴美联震惊脸，将这个信息补充了进去。
一中考核很严格，展示的优秀越充足，能进一中的可能性越大。
moon在一中曾经掀起过汹涌波涛，吴美联相信，有了这个的加码，陆月只要通过入学考试，进一中就是铁板钉钉了。
对面一中的招生老师显然也被陆月的优秀惊了一下，然后说道：“郝董事长作为通讯行业的领军人物，推荐的人，果然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吴美联笑了，“以后陆同学去了一中，请多多关照。”
“当然当然，感谢你们培养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学生，她能进入一中也是我们的荣幸。”
话虽然是客套，但听意思，陆月是百分百通过一中的背调了。
吴美联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下来。
张臣岷严肃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继续巡视。
什么叫做一定要花十年时间才能改革成功，他一定要证明给陆月看看，三中就算没有了她也会蒸蒸日上。
另一边，陆月吃完饭，洗完碗，刚坐下没多久，郝城给她发来了一连串的信息。
陆月打开一看，全是康妈妈去的那家医院的调查。
不得不说，郝城的速度很快。
这些资料越看，陆月的眉头拧的越紧。
这居然是一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