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经过了鉴定验收,现在已经在发动机厂有条不紊的投入生产,盯工人们生产工艺有那边的工程师钟长远等人,跟进工作也有崔胜平和朱强两人,廖杉手头一下子空闲下来,她看了看飞机组忙碌的众人,最后决定跟她更熟悉的座舱组工作。
座舱组的组长是胡俊明,夏天时只分配给了他一个新人。
对于廖杉的加入,两人俱是欢迎。
“我恍恍惚惚感觉像是回到在学校,咱们一起做小组作业的时候。”胡俊明对廖杉说道,把目前的座舱资料递给她。
廖杉也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负责的就是座舱部分的材料分析吧?”
“对,我还记得你分配任务时方向性很强、目标也很坚定,当时我就觉得你很适合带头,”胡俊明回忆着,“要不现在你再来领导一下?”
廖杉连连摆手,“我这中途加入是来当你的‘兵’的。”
旁边的年轻青年人眼睛亮亮的看着廖杉,见她看来立刻紧张的对着她一个敬礼。
廖杉也下意识的回礼,看向胡俊明,“咱们学校的?”
胡俊明点点头。
那青年人朗声说道,“61届飞行器设计与工程系毕业生,刘浩耀报道!”
胡俊明在一旁补充,对廖杉说,“可崇拜你了,沈老师没少上课的时候提你,说你平时的刻苦,研发出‘麻雀’无人机、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防身武器发明。”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沈老头啊……廖杉很是怀念的问刘浩耀,“沈老师现在怎么样?”
“身体硬朗,还能骂我们。”刘浩耀回答,“他说很为你感到骄傲。”
廖杉鼻子一酸,嘴硬般掩饰道,“我才不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他之前都是骂我比男生差的。”
胡俊明讶然,“可沈老师对着我们从来都是骂我们说还不如一个女孩学得好。”
两人对视一眼,半晌后不约而同扑哧笑出声来。
廖杉抱怨,“他怎么总是用这一招激将法啊?”
闲聊过后,大家回归正题,胡俊明给廖杉讲起目前座舱组的工作进度。
飞机座舱其实涵盖两部分,仪表和弹射座椅,仪表因为过于复杂被单列出去,目前归赵伟负责,胡俊明引领的座舱组更多的是研究弹射座椅。
米格19飞机上采用的是旧式弹射座椅,由飞行员手力拉动弹射手柄或拉环,座椅束缚装置将飞行员身体及腿部束紧,接着座舱盖抛离,同时拉开与之相连的牵引伞保险,安装在座椅后部的导向装置工作,弹射弹被击发,产生气体压力将飞行员连同座椅一同推出,弹射座椅离开座舱后受重力影响下坠,牵引伞随即张开并牵引出主降落伞。
“但这样的设计并不能在超低空条件下使用,飞行员的生存几率其实很小。”胡俊明说道,“现在这种弹射座椅基本都淘汰了,采用火箭式弹射座椅。”
米格19飞机其实存在很多缺陷,苏联很快用米格21淘汰替换掉了米格19
,但这个机型却是当前国家踏进超音速战机非常重要的一步,研究所的众人只能摸索着在研制过程中不断改善这些缺陷。
廖杉点点头,想起自己在喀山飞机厂曾看到过的图-16飞机的座椅生产,图-16用的也是火箭式弹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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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的飞机也一定要装配上这种火箭式弹射座椅。”胡俊明示意廖杉看她手里的资料,“我们现在的想法是在座椅下面加一个火箭包,为座椅向上推出后增加二次推出的动力,让座椅带着飞行员能够上升到更高的空中,留足开伞的距离……”
晚上廖杉下班回家,正要开门进屋时,被人喊住。
“廖杉——”
赵伟随手一带自己的房门,朝着廖杉走来,“上个月向你借的工业券,我这个月一发工资就来还你。”
“没事,你这么急干嘛,你和素莉刚结婚,要添置的东西不少吧?我又不急着用,真不用那么急着还我。”廖杉说。
“莉莉也说让我抓紧还你,”赵伟把手里的工业券硬塞给廖杉,“你就拿着吧。”
隔壁的房门突然被人拉开,周雪正想下楼扔垃圾,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的目光扫过赵伟和廖杉两人,落到廖杉手上的工业券上。
赵伟倒是神情自若的和周雪打了个招呼,“妹子,下楼扔垃圾啊。”
“嗯。”周雪应了声,反手关上门,往下走。
周雪走到楼梯拐角又向上看了一眼,看到赵伟和廖杉两人分开,各回各的房间。
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她就知道廖杉这个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不简单,居然都能让别人把那么珍贵的工业券给她,也不知道赵伟他媳妇知不知道这事……
周雪带着看好戏的心情扔掉了垃圾。
廖杉拿着赵伟还回来的工业券,加上她自己这个月发的,她现在已经有十二张工业券了,已经足够买一块手表了。
正想着等会儿去问问孙秀,她们供销社里有没有手表卖,廖杉听到了敲门声。
拉开门,是陈娟,她端着一盘炸萝卜丸子站在门口,“三儿,晚上饿了不?我做了些萝卜丸子,你拿去吃。”
周雪再上楼回来,就见王川泽他娘站在廖杉门口。
她咋舌,勾搭一个赵伟还不行,连王川泽她娘都收服了吗?这个廖杉是什么狐狸精吗?
陈娟看到周雪,侧身朝着她很是热情的说道,“我做了些萝卜丸子,丫头你也拿些尝尝吧。”
周雪看了一眼陈娟手里盘子上的东西,笑笑,“不用,我家都已经吃过饭了,这会儿啥都吃不下了。”
她在国营饭店工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真看不上这种炸萝卜丸子。
周雪经过两人,拉开廖杉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
陈娟没多想,真以为周雪是吃饱了,她把盘子递给廖杉,“那三儿你吃。”
她对着廖杉忍不住多抱怨了两句,“做饭这炉子一点不如土灶好用,还只能在屋里做,连个正经锅屋都没有。
锅屋就是方言里厨房的意思。
“在城里生活是和村里不一样。”廖杉笑,接过盘子,招呼道,“婶子你进屋坐坐?”
“不用,我就不进去了,我还要回去等小泽回来。”陈娟连连摆手,又问廖杉,“他怎么这么晚都还没回来?”
廖杉想了想,“我下班的时候没看到王川泽,估计是还在车间做试验吧。”
陈娟叹气,一个赛一个的忙,也怪不得没在一块儿了。
廖杉在陈娟离开后关上房门,找了一双筷子坐到桌边,尝起盘子里的萝卜丸子。
萝卜丝被面粉裹成圆球,炸得脆脆的,是只有过年才能吃的好东西。
只是吃着吃着,眼泪就大颗的打在这萝卜丸子上面,给其裹上一层咸中带苦的味道。
这味道和陈美芬做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廖杉想这世的爹娘了,也想现代时的爸妈了……
第二天一大早,廖杉出门,一点看不出昨夜的伤心,她没急着下楼,而是走到二楼另一头的一间房门口,敲了敲门。
郑子昂拉开门,“廖杉?”
“我找孙秀问点事。”廖杉说道。
郑子昂闻言侧身,看向屋内还眯瞪着眼睛、魂游似的伸胳膊穿进供销社藏蓝色制服里的孙秀,“秀秀,廖杉找你。”
孙秀这才打起些精神,加快速度把衣服穿好,走过来,“啥事啊?”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困?”廖杉随口一问,又问起自己昨晚就想问的事情,“我是想问你,你们供销社有手表卖吗?”
孙秀摇头,“三大件供销社都没有的,你要去城里买才行,城里有专门卖手表的国营钟表商店。”
她说的三大件指的是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一个赛一个的贵。
城里啊……廖杉心想,那还挺麻烦的,他们这种科研人员离开飞机厂这片地方外出是要向上打报告审批的。
廖杉对着孙秀笑笑,“行,谢谢你,我知道了,那我不和你聊了,先去研究所了。”
郑子昂在她敲门前就已经收拾好了,“我和你一块儿,我早上去食堂吃,秀秀你自己去买点早饭吃吧,别吃昨天的剩菜了。”
“那我去买油条和豆浆了?”孙秀问他,她突然很馋这口。
“买呗,钱和粮票都在你那边,想吃啥买啥。”郑子昂说着,走出屋子。
另一头,周雪也送丈夫出门上班,正好看到廖杉站在郑子昂家门口,而郑子昂正要出门的场景。
哟呵,今天又勾搭上别人了吗?
郑子昂看到胡俊明,没想多少,随口招呼道,“一块儿走吗?”
以前又不是没一块儿走过,胡俊明自然应下来,“行。”
反倒是他身边的周雪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她连忙回屋拿起自己的包和工服,“那我也和你们一块儿走。”
胡俊明疑惑,“你平时上班不是这么早吧?”
周雪咬牙,脸
上硬挤出一抹笑,今天有事?_[(,要早点过去。”
四人一起下了楼,可出了大院后,周雪向左走,其他三人朝右向飞机厂走去。
她走了几步,回头看那三人的背影,目光落在廖杉身上,忍不住又咬紧了后槽牙。
在路上,郑子昂又说起手表的事,“廖杉你要买手表啊?”
“嗯,”廖杉应了一声,“平时看时间方便些。”
“我也觉得,每次一到一个地方我都要先满墙的找钟表挂在哪儿,是怪不方便的。”郑子昂吐槽道,“等你买了手表给我看看,要是好的话我考虑考虑也买一块用。”
胡俊明在一旁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但廖杉真的去买手表是在一个多星期后,经过审批,她得以在周末外出半天时间,同行的还有江文怡和程德霖两人。
江文怡也想去城里看看有没有好些的布料,镇子上供销社卖的布种类少又难抢,程德霖就是不放心她们两个女同志自己去城里,他是来当陪同的安保人员。
三人先是徒步走到三公里外的另一个镇子上,再坐上公交车,朝着城里晃晃悠悠驶去。
城里比飞机厂旁边的镇子要更繁华些,各种店铺应有尽有。因为外出的时间不多,廖杉和江文怡分头行动,一个去了国营钟表商店,一个去了供销社,程德霖自然跟自己媳妇走了。
廖杉走进国营钟表商店,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钟表,柜台里还摆放着不同品牌的手表,一齐发出指针移动的“嘀嗒”声,时间在这里变得非常具像化。
营业员见廖杉一人进来,不由得疑惑,“同志,你是……”
“我来买手表。”廖杉说道。
营业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在钟表店工作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独自一人来买手表的女同志,见廖杉已经走到柜台前,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她介绍起来,“这是罗马牌,这个是百浪多,这块是梅花表,价格都标在下面。”
那营业员说完又忍不住多嘴一句,“同志,手表可要不少钱和工业券。”
“嗯,我知道。”廖杉透过玻璃看里面的手表,都是差不多样子的大表盘,现在还没有手表厂生产女士手表。
廖杉也没什么好挑的,只在其中选出一个略小一些的、价格也适中的手表,对着营业员说,“同志,麻烦帮忙拿这只手表给我试一下吧。”
营业员把手表拿出来,试探的问,“同志,你这是结婚前问你对象要的手表?你对象怎么不跟着你一块儿来?”
表盘几乎盖住了她整个手腕,还是太大了,但这已经是这些手表里表盘最小的一块了,廖杉又看了一眼价格,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递给营业员,“我就要这块,没对象,我自己买来用的。”
“同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那营业员不信,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来块钱,要买一块手表至少要攒大半年,一个女同志怎么可能说买就买。
研究所的事不能对外说,廖杉只含糊的回答,“画图的。
那营业员更狐疑了,同志,你真有钱能买手表?你要的这块梅花牌手表要一百块钱加五张工业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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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杉掏钱,很是利落的把钱和票放到柜台上。
营业员低头看了一眼,突然有了个更大胆的猜想,“同志,你该不会是和对象吵架了吧?一赌气拿了家里的钱就来买这贵东西?”
廖杉无奈,“真都是我自己赚的。”
营业员只好收了钱,迟疑的去开单子,中间还时不时瞟廖杉几眼,还是很难相信这么多钱都是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同志自己赚的。肯定还是两口子吵架了,这以后万一再和好了,她对象不会拿着手表再来退吧?
这时程德霖从外面走进来,朝着廖杉走过来,问她,“你手表买好了吗?”
廖杉扭头看向他,“快了——”
她话音还没落,那营业员一反刚才的磨蹭劲,动作很是迅速的开好单子、把装在绒布盒子里的一块崭新的梅花牌推给程德霖,“同志,手表你检查一下,这是售出保修券,在一年内出现走时快或慢、停摆等情况都可以拿回来修。”
程德霖有些莫名,给他干嘛,又不是他要买手表的。
廖杉有些无语,伸手把手表拿过来,检查过后没问题抬脚离开。
程德霖跟着她一块儿离开。
“小怡呢?”廖杉问他。
“在供销社排队呢,还要等好一会儿,就让我先来看看你买好了吗。”程德霖还是不解,“刚才那同志为啥把手表推给我?又不是我买的,也不是我付钱的啊。”
廖杉没好气的说,“她以为你是我对象。”
“啊?”程德霖愣了一下,随即又更大声的“啊?!”了一声。
他立刻掉头快行几步走回钟表商店。
柜台后的营业员见他去而复返,“同志,是刚才的手表怎么——”
“我不是刚刚那位女同志的对象。”程德霖对着营业员很是认真的说。
营业员愣愣的点了下头。
不是就不是呗,就一个误会,至于特意回来再解释一句吗?
程德霖表示很有必要,这可不兴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