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二天上午, 靳洲把相机还给了卢斐。

“需要补拍吗?”

靳洲说不用:“我太太很满意。”

卢斐接过相机:“里面的照片没删吧?”

靳洲知道他的意思:“放心,没动。”

卢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略有深意:“婚礼上的摄影师定下来了吗?”

“怎么, ”靳洲明知故问:“你要来吗?”

卢斐低着头,一张张地翻看相机里的照片:“如果你需要的话。”

靳洲笑着回道:“如果你也需要的话, 当然欢迎。”

回去的路上,无论安枝予怎么问, 楚菲菲都是三缄其口,一个字都不愿透露。

“小气鬼, ”安枝予恼了她一眼:“以前你从来都不对我藏秘密的!”

她也说了是以前,可是以前哪有男人让她这么丢脸过, 就吃了顿饭而已, 就只在人群里搂了一下她的肩,带她避开迎面撞过来的男人而已, 结果呢, 她就在梦里梦到人家!

梦到也就算了, 还在梦里亲了人家!

楚菲菲低头蹭了蹭自己的脸,该死, 又脸红了!

可是她在这脸红, 那人可好, 走了都不跟她打声招呼, 这都上车半个小时了,一个短信都没有!

这是要跟她玩露水情缘?

想想就来气, 楚菲菲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刚准备把昨晚刚加上的人给删掉,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卢斐:【明天上午我要去一趟图瓦村, 走之前出来吃顿饭?】

所有的怨恼就这么没了。

但是她小小地拿捏了一下。

楚菲菲:【没时间,下次吧。】

卢斐:【行,等我回来给你电话。】

答应的这么爽快,就不能挽留或者争取一下?

她突然扭头:“靳总,你们下次拍婚纱照是什么时候?”

“下周六。”

楚菲菲抿了抿唇:“那......”

“放心,”靳洲一秒看透她心思:“还是卢斐拍。”

楚菲菲撇嘴:“谁问他了!”

安枝予都看不下去了:“你没问,但你脸上写了!”

楚菲菲:“......”

靳洲紧了紧安枝予的手,分散她注意力:“早饭我看你吃的少,是不合胃口吗?”

说到这,安枝予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昨晚我不是把臭豆腐带回来了吗,四点的时候饿了,我就起来吃了几块。”

见他皱眉,安枝予忙抱住他胳膊,一脸求饶:“就三块,我就吃了三块!”

既然给她打包带回去,自然不是不让她吃的意思。

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我怎么不知道?”

夜里睡觉,只要安枝予有一点动静,他都会醒,而她昨晚都能起来吃味道那么重的臭豆腐,他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安枝予嘴角偷笑:“因为我从你怀里出来后,把枕头塞你怀里了。”

靳洲:“......”

半路,老爷子的电话打来,靳洲看了眼时间,英国那边这时候是深夜。

“爷爷,您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老爷子声音又急又慌:“孙媳妇还好吧?”

靳洲看向身边的人:“很好,怎么了?”

“好就行,好就行。”老爷子没敢把自己做噩梦的事说出来:“我也没其他的事,就打电话问问。”

老人家的心思很好猜,能这么晚打电话来问,要么就是失眠睡不着,要么就是做梦了。

“枝予就在我旁边,您要不要和她说两句?”

老爷子忙说好。

“爷爷。”

“孙媳妇,”老爷子声音一秒哽咽了:“这一下就怀了两个小家伙,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爷爷,他们很乖,一点苦都没让我吃!”

“没觉得恶心或者胃口不好吗?”

安枝予不想老人担心:“不仅没有恶心,胃口也很好,就是半夜容易饿。”

“饿没事,想吃什么就让阿姨给你做,还有靳洲,这个时候,你就多使唤他,这是他的福气!”

靳洲虽然没有侧耳去听,但车厢里安静。

他弯着嘴角,一边听着,一边用手顺着安枝予脑后的头发。

“还有,溪侨里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让靳洲赶紧把三楼改成儿童房!”

偷藏着没说的惊喜就这么被老爷子脱口而出。

靳洲在心里叹气。

果然,电话挂断后,安枝予开始问他了。

“你在溪侨里还有一套房子?”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不是我的,”靳洲纠正她:“是我们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为了减轻自己瞒着没说的‘罪过’,靳洲解释:“和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是一样的格局,所以就没跟你说。”

安枝予“嘁”了声,眼神睨他:“当初还说是因为房子装修才搬去榭亭阁,你可真会编!”重点是她还信了。

靳洲万万没想到她会把话题拉到那么远。

好在没等他解释,救命的手机振动声来了。

是闫嗔。

“是不是说晚上去你和叔叔那吃饭的呀?”

又是一桩她完全不知情的事情。

安枝予斜睨旁边的人:“你听谁说的?”

闫嗔一听她这话,也狐疑地看向旁边的人:“岑颂啊!”

岑颂正冷着脸坐她旁边,他没好气地解释:“我只说他让我们去,但我没答应!”

闫嗔当即踢了他一脚,手捂住话筒:“你刚刚怎么跟我说的?”

岑颂双手抱胸地嘴硬:我只问你要不要去,又没让你去......

这边,安枝予也捂住话筒,问旁边的人:“你让闫嗔去咱们家吃饭了吗?”

靳洲“嗯”了声,解释:“我就问了他一嘴,他到底去不去,我不知道。”

安枝予:“......”

电话那头,闫嗔又问:“你们现在在家吗?”

安枝予忙松开话筒:“在回去的路上,估计十一点之前能到。”

“哦,那中午吧,晚上书屹有绘画课。”

电话挂断,安枝予用胳膊碰了碰靳洲:“你和岑颂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大男人吵架......

靳洲失笑:“怎么会!”

另一边,闫嗔也在质问看似生闷气的人:“你和叔叔是不是吵架了?”

岑颂的态度和靳洲可就截然相反了,他冷笑:“我至于和他一般见识?”

闫嗔可没安枝予那么好的脾气,“你说什么呢,叔叔是你长辈,你能不能注意点你的态度?”

岑颂心里压着的无名火,因为瞥了眼她的肚子,下去了。

既然上门做客,还是去‘长辈’家,空着手总是不好的。

到了溪侨公馆门口,岑颂把车停在路边:“你在车里等我,我去买点东西。”

岑书屹从后面探出脑袋:“爸爸,你是要去超市吗?”

岑颂扭头看他,‘不怀好意’地笑了声:“你也要去?”

小家伙直点头。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进了超市。

岑颂挥了挥手,“想吃什么,自己拿!”

岑书屹没从他话里听出限制,不可思议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对,什么都可以!”岑颂还从旁边给他拿了个小推车:“用这个装,装满。”

岑书屹:“......”

虽然他能看出爸爸脸上有笑意,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爸爸,我是不是要拿什么跟你交换?”

岑颂从一旁拎起两箱酸奶搁在了玻璃柜上,扭头:“给你五分钟,能装完的话就什么要求都没有!”

话音还没完全落地,岑书屹转身就从货架上一袋两袋三袋、一盒两盒三盒地把都来不及看是什么东西撂进推车。

隔着车窗玻璃,闫嗔看见岑颂拎着满手的东西,忙开门下车。

“你都买的什么呀?”

岑书屹激动地原地一边蹦跶一边往袋子里指:“妈妈,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蓝莓软糖,还有我最喜欢吃的薯片!”至于其他的,他就只当是盲盒的惊喜!

一向管孩子吃零食比她还严厉的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性。

闫嗔一脸狐疑地看着岑颂:“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岑颂规矩地笑了笑:“书屹选的,我就只负责给钱而已。”

一向空手上门的人,突然带了礼物来,靳洲好笑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走亲访友的,哪有空手的道理,”岑颂把袋子给他:“还有呢!”

然后靳洲就见他从门旁的地上又拎起两箱......

酸奶。

岑颂好言好语地解释:“虽然不贵,但营养不缺。”

靳洲气笑一声:“我们家又没有孩子,你拎回去给书屹喝吧!”

岑书屹从闫嗔身后探出委屈吧啦的小脸,仰头看了眼靳洲,再顺着往下依依不舍地看向他两手的购物袋。

刚好安枝予也小跑了过来:“怎么在门口站着呀,快进来!”

岑书屹看见她,“哇”的一声从闫嗔身后跑出来。

“安阿姨!”

他一把抱住安枝予的腿。

安枝予忙扶着他肩,蹲下来:“怎么了书屹,怎么哭了?”

眼泪糊了小家伙一脸,岑书屹指着靳洲手里的两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爸爸...爸爸把我的零食,都、都送给靳叔叔了!”

岑颂着实没想到儿子会来这么一出,刚要开口,闫嗔就两个小碎步跑过去解释:“不是的,那是爸爸买给我们书屹的,怎么会送给别人呢!”

说完,她扭头朝岑颂睇了个眼神。

岑颂嘴角只剩尴尬:“对对,爸爸就是让靳叔叔帮忙拎一下,不是给他的!”他举起手里的两箱酸奶:“你看,这是不是你最喜欢的芒果味?”

岑书屹扁着嘴看他,一脸的不相信。

没办法,岑颂把两箱酸奶往地上一放,毫不客气地把靳洲手里的两个袋子‘抢’到手里:“你看好了,爸爸这就把东西都放车里去!”

等他再回来,靳洲把他之前那句话还给他:“走亲访友的,空手来,”他戏谑道:“你怎么好意思的。”

岑颂挑衅地睨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让我来的目的!”

他今天穿了一身运动夏装,虽说是很正经的白黑搭配,但他全身就是有一种混不吝的气质,他两手插在短裤口袋,慢悠悠地扯着调儿:“说吧,今天想从我这学点什么!”

靳洲倒是一点也没客气:“单子列好了,在厨房。”

岑颂顿住脚:“你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是吧?”

“上门做客,总得带点诚意吧!”他笑得斯文又坏。

岑颂:“......”

厨房里,两个大男人一做一学,客厅里,两个女人一说一听。

“你们今天去拍婚纱照了呀!”

安枝予抿了抿唇,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昨天就去了,拍完还在那边住了一晚。”

“累不累?”

安枝予摇头:“我们就拍了两套婚纱,很轻松。”

“才两套?”闫嗔撇嘴:“叔叔也太小气了吧!”

安枝予忙解释:“一共七套的,其他几套还要留着去别的地方拍。”

“那你们今天还回来,不一次性拍完?”

说到这,安枝予扁了扁嘴:“他非要一周拍两套,所以后面会去哪些地方我都还不知道呢!”

闫嗔扭头看了眼,反应两秒后,她抿嘴笑:“叔叔还还挺会给你制造惊喜的嘛!”

说到惊喜,厨房里,岑颂也在问靳洲:“那你们的婚礼呢,她是不是还什么都不知情?”

“你和闫嗔当初的婚礼不也是瞒到最后?”

“所以你在学我?”

靳洲看了他一眼:“惊喜这个词可不是你的专利。”

岑颂洗掉手上的面粉:“你啊,也就能瞒瞒你家那位。”

靳洲皱眉:“什么意思?”

岑颂给了他一记眼神:“你是不是在Leuchars买了个古堡?”

“你从哪听来的?”靳洲表情诧异。

“巧了,我那老丈人也看上了那地方,结果被你抢了先,上个星期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抱怨了一嘴。”

靳洲往门后看了眼:“这事闫嗔知不知道?”

岑颂笑:“放心吧,我那老丈人是想买来送给他闺女做生日礼物的,没买成,他说了干嘛。”

靳洲这才舒了一口气:“你别说漏了嘴。”

可算逮着了他一个把柄。

岑颂皮笑肉不笑一声:“那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靳洲:“......”

难得扳回一局,岑颂的好心情肉眼可见,不仅做了一桌子的菜,还手把手传授了好几道独门秘方。

“下周末有没有事?”岑颂问:“有个朋友新开了个高尔夫球场,一块去玩玩。”

“最近一个月都没时间。”

“忙什么呢?”

“拍婚纱照。”他心情好,音色温润带了笑。

岑颂震惊了两秒:“拍婚纱照用得了一个月?”

“七套婚纱,四个地方,”他话里有藏不住的惬意:“怎么用不了一个月?”

说完,他邀约似的:“你们下周有时间吗,有的话,一起?”

“去哪?”

“迪士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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