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号上午, 靳洲带安枝予去做了孕期的第三次产检,碰巧遇到了也来产检的闫嗔夫妻俩。
两个大男人坐在B超室外的等待椅上。
岑颂用胳膊碰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买的飞机?”
“前年就买了。”
岑颂呵了声:“还挺会闷声花大钱,这要不是去英国办婚礼, 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
靳洲合上孕检手册,扭头看他:“无缘无故说这事, 被你误会怎么办?”
岑颂冷他一眼:“我是那种仇富的人吗?”
靳洲笑了声:“我哪知道。”
得,越来越不是一个频道的了!
岑颂别开脸, 懒得再睬他,结果没两秒, 他又扭头:“那回头借我用用。”
“行,”他答应得爽快, 下一秒又说:“按小时算。”
岑颂都想给他一脚:“你就缺这点钱, 是吧?”
门开,闫嗔挽着安枝予从里面出来, 见自己老公抱着胳膊喇着双腿坐在那, 再看旁边, 双腿交叠一身儒雅坐姿的叔叔。
闫嗔给了对面一记眼神:“你能不能有点坐相?”
岑颂:“......”
往医院大门去的路上,岑颂洋洋得意:“我们家肚子里的这个恐怕是个女孩!”
靳洲略有意外:“你怎么知道?”
有了第一胎的对比, 岑颂满满的经验:“怀书屹的时候, 她脾气温顺的跟个小绵羊似的, 这一个......”他摇头。
靳洲有点想笑:“单凭这个?”
当然不是。
怀书屹的时候, 她肚子是尖的,肚脐都被顶了出来, 而且从腿弯往下还多了一条隐隐的黑线, 但是这个就没有!
当然,这些不同,岑颂不可能跟他分享。
“你就等着吧, 肯定是个女孩!”
虽然靳洲不想泼他冷水,但还是没忍住说了万一:“如果不是怎么办?”
岑颂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乌鸦嘴?”
身后两个大男人压低声音边走边说,走在前面的一对孕妇也在分享各自孕期的变化。
“我感觉我这一胎还是男孩!”
安枝予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闫嗔压低声音:“怀书屹的时候,我可喜欢吃酸的了,这一胎还是!”
安枝予囊了囊鼻子:“这个不准的!”她不想信这个,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现在总想吃辣的可怎么办!
闫嗔轻叹一口气:“重点是,我还不敢在他面前吃酸的!”
要是让他家那个知道肚子里的又是男孩,这醋不知又要吃到什么时候。
安枝予抿嘴笑:“所以你都是偷偷吃的吗?”
“你说呢!”闫嗔一脸委屈:“弄的我现在脾气都不好了!”
说完肚子里的孩子,闫嗔又把话题聊到了他们的婚礼。
“你之前是不是没想到会去英国办婚礼?”
安枝予点头:“我一直以为是在京市办的,所以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反应了一晚上!”
“怎么可能会在京市办嘛,”闫嗔咯咯笑:“你们原定的时间是明年的五月,他又没有对外更改时间,肯定是要瞒着所有媒体的呀!”
这其中的原因,安枝予也想过了,但是她现在想不通的是:“那明年五月的时候怎么办?还要再办一场吗?”
闫嗔回头看了眼,声音小到只有她能听见:“其实这场婚礼,叔叔原本的计划就是在英国办的!”
“那京市这边呢?”安枝予问。
“直播你们在英国的婚礼现场啊!”
可是明年五月份的时候,她孩子都生下来了,直播肯定是不能直播了,那京市的那场婚礼,他要怎么应对?
如果是以前,安枝予肯定会绞尽脑汁地想,但现在,她已经养成了一个不会去操心这些事的习惯。
比如这次婚礼会邀请哪些人,他们会在英国待几天,这趟出行,她要带哪些东西......
她什么都不需要想,也什么都不需要去做,因为所有的一切,靳洲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英国时间九月二十八号下午三点,一架湾流 V型私人飞机停落于英国的伦敦南安普敦机场。
最先从飞机里出来的是卢斐,还有身后,和他带着同款橘色棒球帽的楚菲菲。
然后是靳洲,牵着安枝予的手,她走一步他就叮嘱一声“慢点。”
再然后就是房文敏,还有苌其芬夫妇俩。
接着是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老婆手的岑颂。
最后是方宇和江雪两人。
“你干嘛不跟爷爷他们说我们已经到了呀?”
靳洲笑了声:“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不是更好吗。”
的确是够惊喜的,上一秒对孙媳妇笑出一脸深褶的爷爷,反手一巴掌拍在了孙子的肩膀上。
“还跟我说明天才能到!”急得他都怕准备工作来不及。
他这边絮絮叨叨的怪罪声里,安枝予已经被奶奶拉到了沙发里坐着了。
“飞这么远,路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安枝予摇头:“在路上跟闫嗔他们打了牌,还看了电影,感觉时间很快就过来了。”
乔梦在厨房里交代完,小跑出来:“枝予,你怎么没让你妈妈一块儿过来呀?”
“她有点晕机,靳洲就让她先回酒店休息了,她说等晚点过来看爷爷奶奶。”
“我们这两个老人家有什么好看的,回头等晚点,我们去酒店找她,正好带你们去逛逛这边的夜景。”
白天的伦敦经历了车水马龙的喧嚣,随着夜幕下沉,它的奢华里又多了如梦似幻的霓虹点缀。
有着“伦敦眼”之称的巨大摩天轮,让沉寂的泰晤士河多了童话世界里的浪漫。
“喜欢看童话故事吗?”
安枝予仰头看着最赋予梦幻色彩的摩天轮:“喜欢。”
喜欢,那他就给他打造一个永远都不会破碎的童话世界。
九月二十九号晚上八点,也就是北京时间九月三十号凌晨。
古老的城堡,交响乐响彻整座庄园,随着整点钟声“嗡”声响起,一场爱的加冕礼拉开序幕。
一辆金色马车从深绛的暮色里,踏着满是荆棘的火红色玫瑰而来,最后停在了灯火辉煌,位于古堡东侧的礼拜堂前。
车门打开,云雾般绵延的纯白纱摆瞬间簇涌至满是红玫瑰的地上。
纯白色的柔软缎面,一颗颗璀璨的钻石脖套从颈前环绕再垂至颈后,自然垂褶的缎料里还藏着她名字的字母,全都是用细钻镶上去的。
安枝予穿着这件用时半年时间打造,即便是细枝末节里都藏满浪漫的一字肩抹胸婚纱,挽着一身白色骑士装的靳洲,走进雕刻着鎏金花纹的礼堂大门。
堂内,热烈的红玫瑰攀附着每一处细节,一抬头,更是挑高十二米的巴洛克样式的中央穹顶。
吟唱圣歌、祷告、献诗、神父证婚......
童话故事在这一刻照进了现实。
台下,老爷子红了眼:“一家四口,我就是闭眼也——”
奶奶一个手肘将他后面的话打住:“这么好的日子,不要说这种话!”
老爷子抹掉眼尾的湿润:“不说......不说!”
今天来参礼的除了房文敏还有苌其芬夫妇俩,苌其芬看着面前的一对不算新人的新人,叹了一声羡慕:“真就跟看童话故事似的!你说你这女婿怎么——”一扭头,才发现房文敏在擦眼泪。
苌其芬忙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怎么还哭上了!”
房文敏又哭又笑的:“我就是太高兴了!”
坐于第二排,同样怀孕三个多月的闫嗔第三次感叹:“太美了!”
岑颂怀里抱着下午玩累了,这会儿已经睡着的小家伙,压低声音问:“你说人还是景?”
闫嗔满眼的羡慕:“人美景更美。”
岑颂:“......”
想当初,他给她的那场游轮婚礼并不逊色好吗?
“回头我再给你补一场!”
不就一个古堡吗?不就一墙一地的玫瑰花吗?不就一辆马车吗?不就......
他就想不通了。
这人到底从哪想到的点子,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坐在闫嗔旁边,一向‘铁石心肠’流血不流泪的楚菲菲也在吸鼻子。
今天主但摄像任务的卢斐已经抓拍了不少光影与人影的浪漫时刻,任务也算完成大半。
他半转过身,举起的镜头对准了旁边人的侧脸。
一声勾人心弦的“baby”,让楚菲菲那双盈盈泪眼看过来。
快门摁下,相机从眼前移开,带着半月形戒指的手指扣在了她腰上。
卢斐搂着她站起再转身。
以台上一对交换戒指的新人作背景,反手举起的相机镜头里,卢斐给了她一记绵长的深吻。
四起的掌声里还有不少的起哄声。
婚礼结束,所有人移步到古堡。
三层高的古堡,乳白色的外立墙上,除了彩色玻璃的拱形窗外,全被红色的玫瑰簇满了,不仅如此,就连正厅,环绕至楼顶上方的圆形楼梯、立柱、也都满铺了红色玫瑰的花瓣。
脚下繁花盛开,头顶水晶灯流光溢彩,奢华与优雅交相辉映的内厅,每一处都弥漫着扑鼻的花香。
位于正门两旁是奢华优雅的古董走廊,廊壁上挂着两人之前拍摄的婚纱照。
鎏金古铜的相框上攀附着热烈的红玫瑰,画中人被簇拥其中。
一切都好似童话,却又不失这一场加冕礼的庄重。
最纯洁的白纱与最热烈的红玫瑰,生来就有着反差的美感。
一袭白纱的安枝予站在一片火红色里,拖尾轻如薄纱,却也徜如星河。
她从这一场梦幻回过神来,就要去寻给她铸了这场梦的人,却在扭头的瞬间,额头落了一个吻,轻轻的、凉凉的,像三月里,从头顶飘落的一场浪漫的樱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