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距离山顶也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金殿和玉皇顶了。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南天门的门匾。
爬山是个力气活,徐牧森爬到现在都有点力竭的感觉了。
手边,姚茗玥小脸又红又白的,虽然海拔不算高,但是这一路上爬的累的够呛。
其实她这种美少女,还是更适合去海边,穿着比基尼,涂涂防晒霜晒太阳之类的。
“还没到啊…”
姚茗玥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这一路上也没有力气调戏徐牧森了。
此刻抓着护栏,感觉一步也走不动了。
“还差最后几百米就差不多了。”
徐牧森开口说着,看着她已经虚脱的模样,开口道:“让你坐缆车你不坐,非要逞强,知道累了吧。”
姚茗玥靠着栏杆,看向徐牧森,一双眼眸疲惫中带着一些浓郁的情绪。
“我当然知道会很累,可是这一路上也终于没人跟我抢你了不是吗?我觉得挺值的。”
姚茗玥露出一个疲惫的傻笑,爬山过度会让脑袋缺氧,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徐牧森看着他,天边的金色阳光洒落在她的脸颊。
把那双丹凤眼渲染的极其好看,她脸颊柔软,细小的绒毛更增添了几分可人。
十八岁的姚茗玥,有时候还带着一些稚气,恍惚间,她似乎也看到了从前那个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丫头。
好好的一颗幼苗,可惜后来长歪了。
如果能好好修枝剪叶,或许还能有救。
“赶紧走吧,一会赶不上日出了。”
徐牧森看着她实在有点走不动,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开始往前走。
这算是徐牧森第一次主动伸出手。
姚茗玥愣了片刻,竟然忘了走。
“走不走?”徐牧森看她一眼。
姚茗玥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腕,她虚弱的脸颊带上一层柔和的笑意。
“走就走嘛,凶什么。”
她轻轻靠在徐牧森身边,抱住了他的手臂。
少女的神秘就贴在手臂上,徐牧森又看了她一眼。
姚茗玥也睁着眼睛看她。
不说是吧,那就都憋着吧。
徐牧森深吸一口气。
大意了。
爬山这么久,两条腿都发软了,可是另一条腿还精力十足。
迈过南天门,终于要到金殿了,平台上已经站满了人,都在等待着日出的一刻。
徐牧森给老爸老妈打去电话。
“你俩也到了是吧,那你就带着茗玥一起逛逛吧,我和你爸在另一边转着呢,没事别来打扰我们!好好带着茗玥玩玩。”
徐母打来电话,但是根本就没有和他们汇合的打算。
给他俩空出来单独“约会”的空间。
电话那头,徐父见她挂了电话,问道:“俩孩子到了没有?”
“也已经到了。”
“那就接着他们一起去转转吧。”
“诶,你就别去捣乱了,让人家俩孩子好好单独相处一会。”
徐母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徐父挠挠头:“这样也行?”
“不然呢,你真以为出来玩就是爬爬山啊,也就是我,换成别人以前也跟你谈不成!”徐母呵呵一声。
徐父干咳:“那,我们就去先逛逛?”
两老夫老妻相视一笑,直接把两个孩子抛之脑后了。
……
徐牧森无奈的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这绝对是故意的。
“终于到了。”
姚茗玥依靠在栏杆上,天边的骄阳金灿灿的,把少女的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她眺望着山顶的远处,静等着太阳逐渐升起。
这里的护栏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平安符。
什么“永远都要在一起”“全家身体健康”“高考成功”“考验上岸”
也有一些人,会写下一些小作文,这些牌子会被随机清理,看着上面的痕迹,有些牌子已经被悬挂了很久很久。
“徐牧森,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时候也写过这样的平安牌子吗?”
姚茗玥的手在这些牌子上拨动了一下,木牌相碰,像是风铃一样悦耳。
徐牧森点点头,都爬到这里了,基本上所有人都会留下这样的小牌子。
记得上一次来这个地方,是刚上高中的时候。
“还记得,你以前把牌子绑在什么地方了吗?”
姚茗玥的目光闪动。
徐牧森也看到了熟悉的柱子,可是上面已经被覆盖了一层层的木牌。
属于他们的,可能早就丢了。
“三年了,可能早就被清理了吧。”
徐牧森的目光也看了看,三年前…自己都写了什么,他自己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但是肯定跑不掉“学习”“家人”和“姚茗玥…”
“是啊,都这么久了,连人都变了,更何况一块木牌呢…”
姚茗玥的目光在木牌上一遍遍寻找着,最后流转到徐牧森的身上。
徐牧森和她对视着。
“人总会变的,木牌丢了,换块新的就好了。”
木牌没有什么错,只是没有抗住时间,没有抗住被清理的命运。
姚茗玥没有接话,天边的朝阳缓缓升起,已经在天边形成了一线金丝。
只有站在山巅,才能看到如此清晰的日夜交替。
“是啊,木牌丢了,再换一个就好了。”
姚茗玥念念自语,清晨的金色光芒也在她的眼中分成了一条分明的分界线。
“可是人呢?”
姚茗玥问着朝阳,可是目光却看向徐牧森,她露出一抹心碎的笑。
“徐牧森,等又三年,我们就要大学毕业了,那个时候,我们会把彼此弄丢吗?”
姚茗玥一只手撑着石柱,一头长发披散,遮盖了她半边脸颊。
她有些累了,不止是身体上的。
可是,她也有些怕了。
三年,三年后大学毕业,那捆绑着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根红线被时光磨损,他们还能一直在一起吗?
是不是也会像是这木牌一样,悄然消失,连踪迹也找不到。
是啊,三年,他们已经认识了六个三年。
似乎每个三年都是一次变化。
第一个三年,两个人灵智初开,似乎签订下了青梅竹马的锲约。
第二个三年,上了小学,徐牧森的身后从此多了一个小跟屁虫。
第三个三年,姚茗玥依然是那个会甜甜喊着牧森哥哥的小姑娘。
第四个三年,小学毕业的盛夏,一场意外却永远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第五个三年,初中,两个人的身份悄然已经发生了转变,一个渴望安全感,一个又给错了方向。
第六个三年,如今。
一切似乎又成了一个轮回,那个会喊牧森哥哥的小丫头似乎又回来了。
可是,他们都知道,已经不是曾经的第一个三年了。
下一个三年,或许徐牧森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是姚茗玥呢。
徐牧森想起安暖暖的爷爷奶奶还有高教授。
到了他们的年龄,尚且不能真正的完全释怀。
徐牧森看着此刻正值十八岁的姚茗玥,皮肤细腻,眼神明媚,正是女孩子这一生最美的时刻。
“我们还有更多的选择,有时候木牌消失,也是为了给新的愿望腾出位置。”
徐牧森看着愿望牌上的字迹,但是似乎总离不开爱情,事业,家庭和身体。
“我或许和别人不一样吧。”
姚茗玥笑着,她也低头看着柱子上密密麻麻的祈福牌。
“对我来说,我从来只有一个愿望,无论再多的祈福牌,我也只会写上同样的内容,”
姚茗玥的目光在山巅的晨光中格外炽热。
“茗玥,我不希望你一直被困在以前的时光里,这世界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徐牧森说着,却被姚茗玥嘘了一声。
她抬起头看着天边,金灿灿的阳光升起,落在人的脸上,这一刻整座山似乎都格外神圣。
“日出美吗?”她忽然转移了话题。
徐牧森抬起头,看着此刻都日出,万山重叠,一层层金光落下,远处最高的山,一轮金日正在冉冉升起。
这一刻,当然是这世界上最为壮阔美丽的一幕。
“登山三四个小时,就是为了见证这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日出,所以,你既然觉得用三四个小时换十分钟值,那同样的,对我来说为了你,就算再耽误三年,我也愿意。”
姚茗玥抬起头看着他,语气里认真执拗的又有点病娇的口吻。
可是,这次徐牧森竟然感觉一点也不讨厌。
他沉默了片刻,看着此刻的姚茗玥,两个人默默对视,夹角的地方,刚好是一轮缓缓升起的太阳。
温暖阳光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两个人的眼睛都在此刻熠熠生辉。
一如当年…
“咔!”
相机拍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回过头,就看到是一个拿着相机的女生,对着他们拍了一张。
徐牧森和姚茗玥都转过头看向她。
女生则是赶紧摆摆手,开口道:“别误会啊,我是个摄影爱好者,我是刚才看你们两个对视的目光,和现在的场景实在是太有感觉了,就情不自禁拍了一张。”
女生说着,相机直接洗出来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他们。
徐牧森接过照片,姚茗玥也探过头看着。
照片里。
少女抬头,少年低头,阳光落下,看不清具体的五官,可是这种朦朦胧胧的,只把面部曲线勾勒而出。
那轮金日,在两个人中间缓缓升起,像是炽热又胆小的内心。
“这张照片就送你们了,祝你们幸福。”
女生嘿嘿一笑,转过身就离开了。
徐牧森拿着照片,又看了看姚茗玥眼睛,他把照片递到她面前。
姚茗玥接了过来,看着这张照片,她的目光闪闪,拿起照片在徐牧森的面前晃了晃。
“原来,在别人眼里,我们真的很般配啊。”
姚茗玥笑着,拿着这张临时冲洗并不太清晰的照片,却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至宝。
徐牧森看着拿着照片傻笑的她,看着照片上两个人的轮廓。
好像…确实是的。
他转头看向已经升起一半的太阳。
姚茗玥又靠近他一些。
“徐牧森,太阳每天都会重新升起,可是无论多少次,它也都会带来暖阳照在这片大地上。”
姚茗玥语气也像是太阳一样柔暖。
“我的意思是,无论重新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忘记喜欢你。”
少女的话语炽热的像是要把人烫伤,在心头烙印下自己的痕迹。
徐牧森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
起身往身后走去。
“你去哪?”
“来都来了,去要两个祝福牌去。”
姚茗玥站在原地一秒钟。
两个…
她看着徐牧森的背影,眼神明亮,嘴角弯弯。
那就我们两个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