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月浑浑噩噩,当走出地牢时,只觉得恍若隔世。
她不知多久没有呼吸过新鲜的空气了。
监狱里腐臭的气息早就腐蚀了她,将她折磨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阳光打在云舒月的脸上,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谢息澜似乎是不想见到她,让人将她带出来后,便再也没有露面。
但他的手下却将云舒月带了了一处隐蔽的宅院。
云舒月一向猜不透这个疯子的想法,也没有那个力气去猜了。
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在谢息澜面前交易的筹码,只能被动接受他给的一切。
为了防止其他人与她交流,谢息澜在云舒月身边安排的侍女全都是被拔掉了舌头的哑巴。
她们默不作声,面色苍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
当侍女的手解开她的衣襟时,云舒月打了个寒颤,有无法控制的恐惧逐渐爬上了她的四肢。
但随后紧接又恢复如常。
只要能活下来,她什么都不怕了。
即使知道谢息澜救她不过是另有所图,也无所谓。
她只想活下来!
那两个哑巴侍女应该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情绪上并无一丝波动。
她们看见了云舒月手上被镣铐勒出的红痕,也看见了她的满身泥垢,拿了上好的皂角,用了足足三大桶的热水,才将云舒月整个人梳洗干净。
镜子里,云舒月又变成了自己最熟悉的样子。
虽然经过这几日的折磨,她早就面黄肌瘦,但好在底子不错,养一养还能恢复往日的神采。
云舒月站在哑巴的面前:“你们家主子,我要见他!”
侍女抬起头来,深深注视了她一眼,低头在前面带路。
门打开,云舒月率先看到的就是谢息澜的背影。
他坐在轮椅上,闻声朝后打量了一眼,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云舒月不寒而栗,汗毛竖起。
这是比呆在监狱里还要让人心悸的恐惧。
谢息澜侧身让开了身后的东西,眼底再次闪过了一抹笑意,像是猛兽以捉弄自己捕到的猎物为乐。
他刚才遮住了一张红木圆桌,以及上面摆满的精致佳肴。
云舒月一直强压着的饥饿感再次席卷全身。
她眼了一口唾沫,脚步都变得虚浮了起来。
连对谢息澜的恐惧都让她暂时压了下来,没等到对方说话,便踉跄几步,扑倒在了圆桌旁。
之前觉得恶心油腻的肥肉,她现在大口吞咽。
云舒月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来时想要强撑的脸面,不顾形象地狂吃了起来。
谢息澜往后退了退,神情闪过一抹讥讽。
这个女人,和一头肥猪又有什么区别?
就她这么蠢,之前还想和姐姐作对?
真是——不知深浅!
他克制着自己眼中的杀意,眼底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这个女人已经任他拿捏,兴许,会成为他手中一把取人性命的利刃……
而云舒月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她已经在欲望中无法自拔,恨不得把桌上所有的食物都吞到肚子里去。
伸手拽下一根大鸡腿,云舒月就如在监狱中吞食老鼠一般恶狠狠塞进嘴里。
微热的口感立刻让她回忆起了老鼠在自己的手中挣扎的滋味。
鲜活带着腥臭气味的血、咬破了喉管还在不断颤动的身体,云舒月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她猛地干呕起来,趴在桌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但吐过之后,云舒月又扒着桌角,不要命了似的把食物往嘴里塞。
她的脸上满是油光和食物残渣,手上也沾满了菜肴的酱汁,崭新的衣服早就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谢息澜微微弯了弯唇角。
他并不催促,反正有的是时间,等着便是了。
云舒月在最初的癫狂过后,也总算恢复了平静。
她看着杯盏狼籍的桌面,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油污,发出了疯子一般的笑声。
好久都没有吃的那么畅快了。
只不过吃了吐吐了吃,她的肚子并不好受,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倒了地上,靠着桌角发呆。
久违的满足感让云舒月飘然欲仙,笑得咯咯作响。
谢息澜眯起眼,打量了她一会,看到她没有继续进食的动作,便招了招手。
训练有素的下属立刻进来,将整张桌子都搬了出去,同时清理好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直到这时,云舒月才理智回笼,一下子清醒过来。
刚才——她都干了什么?
不要命地吃,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回忆起刚才的疯狂,她感到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心底蔓延出恐惧来。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舒月只害怕自己这个举动会惹恼谢息澜,更害怕因此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幽深昏暗的地牢了。
云舒月哆哆嗦嗦跪正了身子,战战兢兢看向谢息澜。
谢息澜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像是把一切都攥在了掌心,幽幽问道。
“吃好了吗?”
他语气满是关怀,像是寻常人随口闲聊一般。
但云舒月知道,并且清楚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疯狂。
她轻轻点头,然后跪着挪到了谢息澜的脚边,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云舒月清楚自己的求饶在这个人眼中毫无分量,心中只含着一丝期翼,希望自己对谢息澜来讲还有用。
她将头埋在了男主的脚边,身子矮到了最低处。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听你的话,我真的直到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了我……”
女子的求饶混含着绝望的哭声,这只惹得男主厌烦不已。
但他并没有在面上表露半分。
他伸出手,轻柔地勾起了云舒月的脸,并从怀中掏出手帕,一点点擦出她脸上的油污。
动作越是轻柔,手底的女子害怕得越是厉害。
谢息澜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他拍了拍云舒月的脸:“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呢?”
云舒月的眼亮了起来。
但她也知道,这份仁慈一定有着相应的代价。
谢息澜语气轻柔,继续道。
“不过,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