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被逼得步步退后,背脊抵在椅子背上,小小的一团。
霍云深眼眸变深,靠得越来越近,唇瓣轻轻擦过顾念之的脸庞,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霍云深!”
顾念之被逼到最角落,忍无可忍低声喝道:“今天是小姨的婚礼,请你让开,我要出去了!”
“急什么。”霍云深拦住她,用身体抵住她前进的空间,将怀里的身躯牢牢掌控。
“你也不想那个女人在她结婚的日子,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吧?”
霍云深低声暗示她,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似乎真情实感地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你又在发什么疯?”
顾念之知道他真干得出来这样的疯事,不敢真的将他刺激的太狠。
她只当是今天小姨要和霍振东结婚,所以霍云深心情不好,才将这股子邪火发在她身上。
顾念之不敢真在这节骨眼上刺激他,调整了下情绪,放缓了声音:“云深,今天真的不行,小姨他们在外面等我,我要是不出去,会被发现的。”
听到顾念之喊他名字,霍云深顿了一下,眼光幽深,酝酿着顾念之看不懂的情绪,深沉得像海上的风暴,下一刻就会席卷一切。
“祸害。”
霍云深轻轻地说,像是在骂她,又好像只是单纯重复这个词汇。
他闭了闭眼睛,晃了晃宿醉导致晕眩的头。
他刚刚回国,想要不再受到霍振东的摆布,必然要建立起足以和他抵抗的势力。
进入新市场需要时间,将国外的产业转移到国内不仅需要资本,也需要人脉。
昨天的酒局,为了应付那些成了精的中年人,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扯皮、商谈、让利。一不留神就要跌到沟里。
好不容易商量出了一个结果,他找了个借口出门抽烟,吹着冷风的时候,接到了张助理打来的电话。
张助理告诉他,昨天他留心没扔掉的,从顾念之车里带回来的那个白色药丸,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避孕药。
联想起回国第一天的场景,霍云深吐出一口气,将烟头按压下去,明明灭灭的橙色火光被碾灭。
酒局刚结束,他还没休息,就马不停蹄地回来参加婚礼。
是想膈应顾春娇?想和霍振东较劲?有吧,都有吧。
但都不是主要原因。
霍云深恍惚间想起一兄弟失恋时和他说的话,八个字:
唯我爱者,伤我最深。
现在他懂了。
他猝不及防的想起了那些曾被他压抑在脑海里的记忆。霍云深从小家教就严,虽然确实叛逆,但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初高中是不曾有过。上大学和顾念之的那一段是头一回。
他那个时候多骄傲啊,对自己又太自信。曾经一度觉得同龄女生中根本没有能配得上的自己的。如果硬要讲的话,女生在他眼里就是一种娇弱又麻烦的生物。
顾念之改变了他对女生的所有看法。
他在刚刚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他这顾念之以后遇到的所有的人,倘若他见第一眼便觉得亲近,那人必定长了一双猫儿一样灵动的眼睛。
顾念之是霍云深审美具象到个体的最完美结果。
霍云深的臂膀牢牢地笼罩住顾念之,身形将她完全遮盖住,他几乎产生了一种这个人将永远属于自己的感觉。
“念念,我们做吧。”
霍云深的身体缓缓覆盖住顾念之,他将自己稍微撑起来了一些,修长有力的手从眉心顺着眉骨划到唇边。
停留住。
暧昧的抚摸。
顾念之身体抖了抖,随机被卷入了汹涌的浪潮之中。
霍云深狠狠地吻住了身下人的唇,理性和感性,轻微的喘息声近在咫尺,回忆和清晰又火热的接触在拉扯。
一场事罢,霍云深像个孩子一般轻轻地贴在顾念之的心房听着怀里这个人清晰的心跳声。
人和人相拥,身体火热,心却是冷的。
“顾念之,叫我名字。”霍云深撑起身子,温热的手掌触碰她的脸。
“叫我名字。”
顾念之迷迷糊糊,双眼无神,还没从余波中缓回来。
直到霍云深又重复了一遍,才呆呆地跟着喊“云深,云深…”
算了,霍云深想,算了。
如果她留在他身边。只要顾念之留在他身边。以前的事情他可以学着慢慢放下。
与此同时,顾念之双目缓慢地回神,感受着颤抖小腿的颤抖,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出国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岔子。
楼下花园,顾春娇已经穿上了婚纱,由身边的人扶着,狐疑地问:“念念怎么还没从楼上下来,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旁边的人正打算上楼去催,就听到顾念之笑着说:“我来了小姨。”
顾念之脸微微泛红,脸颊上晕染着粉,微微喘着气,似乎刚刚剧烈运动过。
顾春娇也没多想,只当她是下楼匆忙。
顾念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顾春娇。
儿时她被顾春娇温暖的手牵着,从学校走到她们租的房子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弹指一挥,她已经长大了,顾春娇穿着她亲手设计的婚纱,站在她面前。
即将在她的见证下,走向她要携手共度一生的爱人。
她低下头,瞥见洁白的裙边绣着一颗颗圆滚滚的珍珠,在太阳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那是他一颗颗挑选,亲手缝上去的。
那是她最诚挚的祝福。
顾念之还记得小时候,她刚刚得知父母车祸身亡的消息,呆呆地站在原地,被噩耗惊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顾春娇颤抖地拥抱着她,抚着她的背,连语调都破碎:“没关系,念念,没关系。小姨会永远照顾你的。”
顾春娇做到了这句话。
哪怕是后来她的丈夫,嫌弃顾念之是个拖油瓶,一定要将她送到孤儿院,不然就离婚。
顾春娇也坚定地握住了顾念之的手,风雨无阻,一直到今天。
顾念之眼眶酸涩,将泪水憋了回去。她挺直了背,长舒一口气。
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哭了不吉利。
“小姨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
顾春娇被夸得羞涩,装作嗔怪:“你这孩子,就知道说这些话哄我开心。”
“哪有!”顾念之就差指着天发誓了,“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
隔了一段距离,来的宾客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交流。
能收到霍家邀请函的,自然都是和霍家差不多阶层的世家,再不济也是个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