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菲亚这座城市并非完全瘫痪，不管怎么说，这里都居住着本地人，他们有自己的集市、商铺，只是过去几年、几十年陆续涌入了太多的难民，致使城市基础服务几乎瘫痪，加上被炮击轰炸损毁的建筑一直难以得到资源修复，使得这里显得异常凋敝。
饭店是有的，只是菜式稀少且昂贵，更多的是一些类似路边摊的摆设。
不过白石航并不是带他们去当地餐馆，而是找了片没人的地方，能够远远看到那一堵连绵着望不到尽头的围墙。
现在是冬季，正常来说这里的冬季气温一般都在10度以上，不算特别寒冷，只是降雨集中，略显潮湿。
但是今年天气异常，最低气温接近零度，而且一滴雨都没有下，呈现出又干又冷的状态。
“就这么跟了我三天，不怕我将你们当做图谋不轨的人吗？”
席地而坐，白石航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汉堡王的大嘴安格斯汉堡，甚至还有两杯可乐，让不过刚挪开了视线几秒的哈萨木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娜依麦喉咙滚一下，迅速将眼帘低垂下来。
她好像看到了，对方手里的汉堡是凭空变出来的。
“我们.也是想看看先生是位怎么样的人。”哈萨木努力挪开视线，吞咽着唾沫，“事实告诉我们，先生是一位很好的人。”
“眼见未必为实。”白石航将汉堡递出，“吃过汉堡吗？”
哈萨木摇头，一下子不敢接过：“太贵了，我们吃汉堡要通过地道送来，听说价格翻了几倍，只有一些有工作的人才能吃得起，很奢侈。”
见哈萨木没接，他将汉堡递给了一边的娜依麦。
“谢谢你，先生。”娜依麦深深点头，应该是意识到这点东西对于面前的人来说不过唾手可得，便没有拒绝，接过来，先给了一份哈萨木。
哈萨木抿抿唇，还是没能狠下心拒绝，跟着道谢，随后，二人直接吃起来。
娜依麦表现得小心翼翼，一口要嚼上许久，灵动的眼眸时而偷瞄白石航，又时而看看可乐上的文字，若是偷看白石航时发现对方也看了过来，眸子便会略显慌乱的左右闪动。
哈萨木则专心一致，狼吞虎咽，大几口解决了汉堡。
【荒野食神】的确是神技，新时代“五饼二鱼”，要是把突变出这个能力的那个社员扔来这里，说不定要成为新一代圣徒，白石航为自己曾经看不起这个能力而感到惭愧。
“学习医术，之后呢？成为一名医生吗？“见他们吃完，白石航慢悠悠问道。
“嗯，我想救人！”哈萨木坚定点头。
娜依麦看了眼哈萨木，低头：“我不想学医我只想离开这里。”
哈萨木没有表现出什么吃惊，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心病，一直就是想要离开这個监牢，只是因为他，从而一拖再拖。
“我的确不会医术。”白石航没有做出什么评判，而是向他们张开了手，掌心中，盛开出一朵由火焰凝聚而成的花朵，“但我稍微懂一点别的。”
二人嘴巴张开，眼睛痴痴看着白石航的掌心花。
他手掌合拢，花朵熄灭，最后的光在指缝间消散。
“这是.魔术？”好一会后，哈萨木才犹豫地问。
娜依麦眼神发亮，双手紧张地捏在一起来，带着一丝丝期待：“先生，请问你是，是超凡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愿意教我们.这种，神秘能力？我们配吗？”
“凡事皆有代价，我可以教你们一段时间的超凡知识，但之后的路需要你们自己来走，也不一定就要比你现在的人生更好。”白石航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会继续在这里待半个月，找几个合适服丹的人看看能不能中奖，至于眼前这两个，不过是见着觉得合适，打算用天堂信标拉他们“入群”罢了。
“老师！”
哈萨木脑子还没转过来，娜依麦已经跪拜下，喊出了老师。
娜依麦感受到自己的亲哥还在那发呆，忍不住悄悄用力捏了他的腿一把。
“嘶——老师！”
哈萨木嘭的用力磕头，能听到一声闷响。
白石航不介意收徒，不过对于他而言，徒弟这个身份并不是什么加成，指不定还是张催命符。
严格来说，他之前也算是收过徒弟。他身为伪者的时候，教导了双狐一段时间，只是她们一直没敢称呼自己为老师，都是伪者大人、大人这样叫的。
“起来吧，我只负责将伱们领进门，剩下的，都要靠你们自己。”
他肯认真教导双狐是因为实验缘故，而神恩术，则是从头到尾都打算让他们自己研究，他只负责收取成果。
二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他们这种情况不亚于快要饿死的人碰到了一个大善人，善人表示可以给他们免费食物，但不会喂他们吃。
自己还能说什么，唯有感激涕零。
白石航带他们回到落脚点，兑换两个天堂信标，灌输他们神恩术，二人没有意外地直接昏倒，只是出乎白石航预料的是，不过三个小时，娜依麦就扶着脑袋醒了过来。
“你为什么瞒着哈萨木？”
随着娜依麦的灵魂接入虚假天堂，她的一切真实想法都会在白石航面前暴露无疑。
“.老师，我不想让哥哥他也背上我的负担。”娜依麦缓缓回神，望向窗外，这里看不到高墙，但那面墙一直横亘在每个巴国人的心中，“这个国家的希望不在里面，而是在外面。想要拯救她，就必须跳出这个笼子。”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抵抗军拼了命也要尝试打出去光凭我们的力量，只会在这个监牢里被逐步蚕食殆尽，慢性死亡。”
“原本我放心不下他，但现在.我想是时候了，谢谢你的恩赐，老师，我在神恩术里，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白石航大致知道她对哪方面的神恩术有天赋，应该目前还没有出现过的时间、预言方面。
这方面的能力，让他都不自觉地提起了精神。
这下她的价值立马就变高了，至少值得白石航出手一二，避免其长歪了。
“老师？”
“嗯，我先教你如何冥想。”
娜依麦还不知道，利益至上的白石航已经变了一副嘴脸，从最开始的懒得指导到现在的规范指导。
等会哈萨木大约就没这个待遇了，只能自己摸索冥想或者让娜依麦教。
除非他也有能让白石航心动的天赋。
可惜直到日落西山，他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然后被娜依麦教着如何冥想，如何进入天堂节点。
再将刚刚白石航告诉她的注意事项复述给哈萨木听。
感受到不可思议的知识，哈萨木大为振奋，恨不得现在就立即投身到对神恩术的探索当中去。
“老师呢？”
哈萨木左右看看，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老师有事出去了，他说接下来你得听我的，集中注意力。”
“.好。”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天堂节点。
此时的天堂节点和上个月已经大不相同，除去规模再度扩大外，因为变形术的精进，里面的装饰也变得更为华丽精巧。
对于两个新人来说，无异于是进入了一个奇妙的新世界。
“欢迎欢迎！我是新人引导员，李先生。”坐在大厅写着东西的牛头人见到有新人进来，赶紧收起笔记，热烈欢迎。
“我是.剑。”哈萨木变成了一个抵抗组织的穿着模样，剑是他的名字的含义。
“我是血。”娜依麦的英语也不太好，取了个简单的单词，然后变成一只普通的麻雀。
李先生看着哈萨木的打扮，若有所思，尝试着用起了阿语：“这样你们能听懂吗？”
“大概能听懂。”哈萨木点头，虽然有点口音，但起码比外语好辨认。
不过同时也让他压力陡增，这里的人似乎很厉害，随便遇到个就是看上去精通多门外语的样子。
“这是我写的神恩术基础术式指南，里面记录了七种对于新手来说十分友好实用的神恩术，免费提供给新人，当然，如果你们之后能对其有更好的修改意见，我感激不尽！”
李先生拿出两本薄薄的书，递给了二人。
不愧是新手引导员，还带新手礼包的。
娜依麦疑惑地眨眨眼，这是真人吗？好像老师没提到过有设定的接引人？
“咳咳，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在接受到神恩术知识的时候，对哪一方面更为深刻呢？经过我研究，越深刻的方面，就是越擅长的方向，当然也不是说其它方面就不行.”
李先生口若悬河。
他为了整编出一个神恩术的总纲天天都在这蹲人。
甚至把希斯克利夫都蹲怕，现在没什么必要都不过来天堂节点，只敢去灵魂集会。
“我好像是看到了一头龙感觉应该是错觉吧，反正我的目标是研究治疗方面的能力！”哈萨木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哦哦，龙吗？难道是变身系的还有细分的类目.”李先生记录着。
“一定要说吗？”娜依麦问道。
李先生赶紧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是为了更好地收集神恩术所触及的术式种类，避免新人走了弯路，所以只要提供了信息的，都能向我了解现在已经研究出来的术式派系。”
娜依麦还是没说，她看到的都是一些疑似未来的碎片化片段，有的夸张，像怪兽从海中出现，践踏城市，造成一片废墟；有的平淡，仅仅是两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在交谈着什么，但她听不清他们说的话。
在没有确定这人可信之前，她不太愿意暴露自己的能力。
李先生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如果是研究治疗术式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多找香肠小姐交流，不过，你可能得先学习一下英语。”
“谢谢。”
李先生回到之前的地方坐下，继续编纂他的神恩术总纲。
娜依麦翻开那本新手术式册子，大致看了看，确实都是一些架构显得比较简单，但功能实用的术式。
“照明、改容、迅捷、风反、风切、点火、愈合。”
涵盖了探索、攻击、防御、治疗等多个方面。
“你能看懂了？”哈萨木见妹妹看得入神，忍不住问。
“大概能懂，这些都比较浅。”娜依麦点头。
哈萨木无声叹息，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努力钻研。
娜依麦随便找了个高处，站在上面，书飘浮在面前，对里面的内容不断吸收。
本来专心学习的她脑海突然一阵刺痛，碎片记忆再度出现，还是之前出现过的两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在交流，只是这次，她隐约能听懂对方说的话。
“游行.冲突机会。”
“.进一步.抵抗世界混乱。”
这是希伯语？
片段很快消失不见，而娜依麦就像是虚脱了一般，从灵魂深处感到一股强烈的疲惫感。
这种疲惫感让她甚至连冥想都维持不住，只能通过深层睡眠恢复。
跟哈萨木打了声招呼，她匆匆结束冥想，返回现实，回到安排给她的房间，倒头便睡。
在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混乱的人群，开枪的士兵，落地的旗帜。
飞机引擎在轰鸣，一枚枚炸弹被投下，火焰吞噬了建筑、帐篷和孩子。
小男孩伸出了手，张开了嘴巴，好像在喊些什么，下一秒，消失在火光之中。
“不要——！”
娜依麦满头汗地惊醒。
一切画面迅速坍缩扭曲，混乱火光顿时消散无踪。
窗外，天色阴沉，滴滴答答，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雨。
她喘着粗气，感受这不对劲的身体状态，提起有些酸痛的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温度不低，好像发烧了。
下床，她慢慢出房间，来到客厅，哈萨木维持着昨天的状态，一动不动，死了都没他这么安详。
不过冥想本来就是睡眠的下位替代，与其佩服他的毅力，不如佩服他的膀胱。
“老师”虚弱的娜依麦看到了白石航从厨房走出。
白石航伸出根食指，往她额头点了下，刹那，那股生病的感觉迅速消融，身体暖洋洋的，精神了许多，再摸摸额头，烧已经退下了。
“谢谢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你在时间方面的天赋很不错，甚至不用你主动去研究，你所关心的未来就主动来找你。”白石航对此也是活久见，尽管他来到这个也不过世界一年不到。
“这算是一种警示吗？”娜依麦还不太懂得如何分析，便将自己昨天看见的、梦见的全部告诉了白石航。
“算是吧，这些只能由你自己拆解意会。”白石航含糊不清，他都还在研究呢。
娜依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满脑子都是梦里的场景。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娜依麦这时候才注意到，白石航手里拿着的，是一只烧鸡？
其实这是烧鹅。
美食确实能抚慰人心，吃了几口之后，满嘴油的娜依麦心情舒缓多了。
信仰？她现在更信老师。
就连哈萨木都从冥想状态被吸引了出来。
“老师！我会点火了！好香啊——不行，厕所厕所！”
毫无顾虑地吃过烤鹅后，哈萨木非要展示一番他的点火。
只见他郑重伸出一个比心的手势，憋红了脸，不断发出低吼。
滋滋滋，一丝热气从指间冒出。
哒。
一丝比打火机还弱一点的火苗亮了。
一旁还等着哈萨木表演完她也接着表演的娜依麦默默将手收了回来，她害怕会打击到对方。
白石航夸不出口，要不还是收回徒弟这个名分吧，拿出来也挺丢人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好歹是堂堂至高。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怎么感觉天赋比黑德维希还要差？
恰好，没关好的窗户留有一条缝，而一阵风就从缝隙吹入，不留情面地将哈萨木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火焰给吹灭了。
哈萨木羞愧地看了眼白石航，他昨天也跟李先生聊了不少，大概知道平均掌握能力的时间，像点火术这种简单的架构，用李先生原话就是‘看一遍，模拟一遍，尝试一遍，自动学会’。
而他学了大半个晚上，剩下的时间则是学习基础伤口愈合。
还等到了黑德维希，一起勉强交流了一番关于治愈术式的基础。
“你们尽快找到合适自己的研究方向，很快，就能用上了。”
娜依麦看见的未来碎片，加上他聆听到的一些信息，都能确认大卫国很快就会有新的动作，届时，恐怕巴国人连拉菲亚都不能保住了，加城地带，将会被彻底吞并，或许会留下名义的自治过渡机构。
现在的国际局势和前几年也大为不同，超凡牵扯了太多大国的注意力，更别提阿美利卡还面临着北方超凡的威胁，这个时候，大统领必须更认真地考虑某些大卫国血统家族的影响力，适当地做出一些妥协来换取支持。
虽然在白石航眼里，那不叫妥协，更像是被绑架了。
接着，反抗最为激烈的加城地带消失，剩下的巴国实控土地，也将彻底被大卫国包围，继续开始新一轮蚕食。
这二人能否带巴国走出一种新的可能性，白石航拭目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