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然只是用唇语传递着自己的意思“让苏格兰、逃跑。”泰斯卡握枪的那只手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枪就这么从手中滑落,他摊开手掌,尝试挤出力气去握住降谷零的手。就像在说这就是我的答复, 那么,你要选择相信我吗?降谷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他俯下身,用理智压抑住全部的感情。“……你伤得很重,泰斯卡。”“现在,什么都别说了,我送你去治疗。”泰斯卡没有等到回应,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降谷零此时正同时承受着多种压力hiro是否逃跑成功了?泰斯卡会不会有危险?朗姆那边要怎么糊弄过去?……泰斯卡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是卧底了?所以才放心将信任交付给了自己?问题太多了,但唯有一件事是能确认的。泰斯卡确实帮助了他们,帮助了卧底。降谷零在等待救援,并且他第一时间就向朗姆报告了现场情况,先发制人,以免自己陷入被动之中。【波本:苏格兰逃跑了,泰斯卡被他击伤,现在送去治疗。】他将信息尽可能简洁的表达,然后紧张地等待着朗姆的回信。朗姆却直接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来了!朗姆这个人性子很急,但他并不是急上头就会忘记谨慎的类型,原本计划抓捕的叛徒就这么逃掉,他肯定急不可耐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降谷零调整了下呼吸,立刻接通了电话。朗姆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悦,他问:“发生了什么?”“我到达现场时,苏格兰已经逃掉了,只有被他击伤后无法行动的泰斯卡。”降谷零决定先发制人,“说实话……我这边也想问怎么回事?是消息提前泄露了吗?”这句话等同于明晃晃的在反问朗姆“是不是有叛徒走漏了风声”?朗姆:“……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时间有问题。”波本冷静地说,“我收到那条确认苏格兰威士忌有问题的消息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听到了第一声枪声,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苏格兰就已经在和泰斯卡进行交锋了,并且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是苏格兰占有了先机。”朗姆:“……你的意思是,苏格兰抢在你们之前就得到了答案,并且成功让泰斯卡措手不及,反而中了他伏击?”“这只是我根据现场推理得到的结果。”降谷零有条不紊地说完自己的猜测。事实上,他也不过是在赌而已。朗姆那边却只是说道:“……我知道了。”这种不表态,只表示“我知道了”的说法反而让降谷零感到了安心。朗姆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直接斩钉截铁的说结论,他反而不会信,所以降谷零最后只退了半步说是自己的猜测。朗姆应该还会去找人收集信息。希望这个时间差能给他们一个缓冲。本以为朗姆会就此挂掉电话,降谷零又听那边问了句:“泰斯卡伤情如何?”“中了两枪。”降谷零实话实说,“应该是为了封锁他的行动和削弱他的战斗力,故意在手臂和腿上开了两枪,他现在失去意识了。”“……我知道了。”朗姆讽道:“不愧是在组织拿到代号的公安卧底,动手时果然很果决。”降谷零心中一沉,但他还不至于被朗姆这点嘲讽动摇。朗姆继续下达命令:“守在泰斯卡身边,等泰斯卡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通知我。”不管怎么说,朗姆在组织的地位很高,降谷零刚才的小心思和抢答都是在不越界的范围内进行的,在对待死命令时,他能回答的不过也就是“我知道了。”在等待急救人员时,降谷零将泰斯卡的那把手枪重新换上了子弹,以免被问到枪声和子弹对不上的情况。很快,泰斯卡被送到了组织内部的医疗室房间里。在这个以研究特殊药物为起源的组织里,医疗资源的能力简直超乎降谷零的想象,当降谷零第一次知道时,比起组织成员那发自内心的感慨,他想到的是能负担起如此庞大的医疗资源和规模恐怖的科研团队,组织的根到底有多深?他自己倒是没怎么受过重伤,并且尽可能避免在组织泄露自己的生理信息,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边。降谷零在护士的指引下,去了隔壁的休息室,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他庆幸的是,朗姆对他下了命令,让他留在这里等泰斯卡醒来,否则以他和泰斯卡浅薄的关系,他根本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若是留下才显得反常。坏消息是,朗姆口中的让他等泰斯卡醒来的另一层含义是监视他,别让他醒来后跑了。但没确定泰斯卡是不是有问题之前,这种话,朗姆是不可能明说的。降谷零离开休息室,看向走廊尽头还亮着灯的房间。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泰斯卡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危险,恢复意识?=事情的进展比泰斯卡醒来的速度更快一些。虽然他已经结束了手术转到了病房,但依然没有清醒过来,只能安静的躺在床上。朗姆那边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天的全部经过毕竟当时还有两个后勤人员在场,原本是打算用来迷惑苏格兰的工具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证人。在泰斯卡的独立病房外,一男一女正面对面站着。“据那两个人所言,苏格兰是看了自己的手机后忽然脸色一变,然后就直接飞奔了出去,泰斯卡立刻追了出去。由于事发太过突然,他们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呢?”“枪声也对得上,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和你推测的情况差不多,波本。”“我知道了,话说回来是朗姆让你来传递消息吗?贝尔摩德。”金色卷发的女人穿着一身休闲款的西装,手里举着一个金属制的烟盒,带着浅淡的、她那时常挂在脸上的标志性的笑容。降谷零则是提防着这位在组织里身份特殊,又能力超群的成员。贝尔摩德的话可信吗?还是又是一轮新的试探?贝尔摩德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我只是顺便帮他捎个话而已。”女人慢条斯理地将烟盒打开,刚想掏出一支烟,又停下来动作重新将其收回口袋,似乎是想起这里不能抽烟,只好作罢。“哦?”降谷零顺着贝尔摩德的话问下去,“你是还有其他事要办?”贝尔摩德的表情瞬间降温,“你是在审问我吗,波本?”“怎么会?”降谷零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来,“只是一点小小的好奇罢了。”贝尔摩德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翘起腿来,两手搭载膝盖上,转换成了随意的姿势。“……告诉你也无妨,我来看看那孩子。”降谷零感觉自己触到了什么从未了解过的新信息。“那孩子指的是泰斯卡?”贝尔摩德说:“听说他被送了过来,正好过来看看。医生有说他还要多久能恢复意识吗?”降谷零摇了摇头,“我这边也在等待泰斯卡醒来,朗姆那边还等着我的汇报。”“……朗姆啊。”贝尔摩德喃喃道。朗姆总不可能是出于好心想知道的,她想。“看来是我白来了一趟。”贝尔摩德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最后隔着病房看了一眼泰斯卡的安详的睡容,隔着病房的玻璃,女人轻声道:“希望他能做个美梦。”降谷零没听清她喃喃了什么,见贝尔摩德要走,随口道:“不进去看看他吗?”“不了,人都没醒,进去也没什么好看的。”贝尔摩德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降谷零在走廊目送贝尔摩德完全离开,他也重新回到了病房内。贝尔摩德离开大楼,正门外的保时捷356a正在静候她的到来,车身在明朗的日光下散发着冷硬的光。女人打开车门,走进了后座,然后重新从烟盒里取出烟来点上,氤氲的烟雾在吐息中升腾。琴酒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无聊的过家家结束了吗?贝尔摩德。”“……真是没情调啊,gin。”贝尔摩德完全不介意琴酒的嘲讽。“泰斯卡失手了。”琴酒冷不丁地说,“现在还没完全查清楚事情的经过。”“你是在怀疑泰斯卡吗?”贝尔摩德说,“……怀疑泰斯卡会放走公安的卧底?”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泰斯卡根本没有放走一个公安卧底的理由。这不是感情用事,而是根据泰斯卡这么多年来生存轨迹的合理推断。但作为在组织工作多年的代号酒,这种无凭无据、听起来又像感情用事的话是没人会说的。万一泰斯卡真的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沾染上了那些走狗的气息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泰斯卡的身份确实很干净。”琴酒:“但一切由事实说话,别把话说得太满了,贝尔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