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娇娇托着下巴,笑呵呵的开口,
“我跟小弟谈了,他以前对学习不感兴趣,现在不一样了,他想上进,想法有了,咱们就得帮他一把。”
孩子想往上爬,他们先递个梯子,扶他一把,让他稳稳当当的往上爬。
田老爷子吧嗒下口烟,点点头,“是这个理儿,真开窍咱们祖坟就冒青烟了。”
“可是咱们附近也没听说哪里有出色的夫子啊?”县城倒是有,但有些夫子是不愿意下乡的。
“那就托人打听,多许些好处,束脩六礼准备丰厚些,总有人愿意的。”
“爷爷说的对。”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田娇娇也深有感触,阶级分化很严重。
田家这种末流地主,资源人脉少得可怜。
请夫子的事情定下之后,田继祖和老爷子商量过后,就托以前的老友打听口碑好的夫子。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河水快耗干了,依旧没有下雨的迹象。
随着水位的下降,河里的鱼翻塘了,很多汉子挽起裤腿,下河抓鱼,场面一下子就狂热起来。
以至于全村老少提着桶,端着盆,全家一起总动员,全下河逮鱼了。
田娇娇也让长工下河捉了两桶,收拾了直接油炸,红烧一大锅,人人都能得两条。
冯妈的手艺好,又是过了油的,合着茱萸胡椒一起炖入味,味道好的很。
就连嫌刺多的米氏,一顿也能吃两条。
食欲好,吃的多,干活也更卖力。田娇娇一看,直接大手一挥,停工一天,所有人都去河里抓鱼,家里腾出一个水缸,专门存放活鱼。
就当是给大家放假了。
这下,不光长工欢喜,爹娘也同意。河里的鱼都是野生的,没主,谁捞是谁的。
一天下来,一个水缸根本装不下,又腾了一个水缸出来。即便如此,米氏带着丫头们一起收拾了两大盆。
吃不完,就用盐腌起来,制成鱼干,日后炖菜用。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鱼腥味。
田娇娇把麦穗拨给米氏帮忙,自己一个人躲在田庆来院子里,翻看他仅存的几本游记。
“大家都去河里捞鱼了,你怎么不去凑热闹?”田庆来靠在罗汉床上,亲自动手把腿挪了个舒服的位置。
没办法,三贵也被叫去抬鱼筐子了,临走之前,还特意提前伺候他如厕。
“全村人都去凑热闹了,根本挤不进去。”靠近了都的泥巴。
钓鱼是放松心情,却不喜欢泥巴乱飞的场景。
田庆来看她避之不及的神色,翘了下嘴角,嫌弃脏乱,喜欢臭美还跟以前一样。
“听爷爷说已经托老友给我寻摸夫子了。”田庆来看着大姐,幽幽的开口。
他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会被大姐架在火上烤。
田娇娇低头翻着一本游记,听到他幽怨的语气,抬头看他一眼。
“你的伤养的如何了?”
田庆来一愣,“早就不疼了。”
也就错骨之前疼,复位后就不怎么疼了。
“对于撞车这件事你怎么看?”
提起曲平,田庆来顿时脸色一黑,“哼,曲平那孙子敢跟我使阴招,等我好了一定加倍讨回来了。”
“曲家赔了你的医药费,还赔了咱一辆新骡车,诚意满满。你若是揪着不放,就会被人说成不知足,贪心,想趁机讹诈。”
“我才没有讹人,曲平就是故意的,我为什么不能找回场子?”
田庆来很不服气,在他的认知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根本不会想别的。
“因为你撞车的事被认定为意外,曲家也给了相应的赔偿,这件事就等于过去了。我和爹去现场看过了,虽然撞击惨烈,但没发现可疑之处。所以这件事咱们不能揪着不放,否则就是得理不饶人。”
田娇娇坐在他对面,看着少年眼里的不服气,轻笑一声。
“曲家是镇上的乡绅,又是举人之家。本身就有很多特权,除非咱们抓住重大把柄,否则,单凭一点猫腻,根本无法跟对方抗衡。”
“就因为如此,曲平才会无所顾忌。撞车这件事算你运气好,命大,没有磕到脑袋或摔的缺胳膊断腿,否则,咱家就毁了。”
这就是特权人的优越性,其实不管是这个时代还是她生活的地方,都是如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生活的地方老百姓的日子富裕些,没有特别凸显罢了。
话语权永远都在钱有权的人手中握着。
曾经听谁说过,正义和真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是因为捂不住了。
田庆来看着大姐,整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的反驳,
“曲家还能一手遮天不成,难道就没王法了吗?”
“有王法,但触摸法律的距离,曲家比咱们更近。”
看着便宜小弟眼里的不可置信和挫败感,田娇娇也不忍心打击他。但她更想趁着机会给他下剂猛药,让他对读书多些毅力和执着。
毕竟以后田家还要靠他撑门立户,让他成为自己安享晚年的靠山。
所以,她一定要让田庆来站起来,独当一面。
“佃户怕地主,老百姓怕官,就是身后无依仗……张炳文为什么用尽心机也要科考读书,就想一朝鱼跃龙门,站在顶端,改变现在的窘迫。”
田庆来:“……”
果然,大姐这些想法,还是跟张炳文有关,看来真是被刺激过头了。
但大姐说的很对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张秀才,但等他考上举人,就能反过来把你踩在脚下。”
“他敢……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田庆来握着拳头,心中顿时燃起一股战意,看的田娇娇很激动,激励见效了。
“所以,作为男儿,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就要学会立身之本。你聪明灵活,脑袋转得快,咱们家也是个中等的地主,供你读书没有压力。台子都搭好了,你不登台岂不白瞎了。”
少年,卷起来啊
田庆来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所以,就揪着他一个人嚯嚯呗。
“其实张炳文不喜欢我,却故意吊着我,他就是看中了咱家的家产,能供他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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