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李纯叫了个外卖,又给欧阳菁上了三炷香,然后拿起中医宝典学习起来。
虽然他传承了师父所有经验,但也不敢松懈,温故而知新,这是千百年来的真理。
夜幕降临,百家灯火起,店门前,摊贩走卒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李纯放下中医宝典,揉了揉眼睛,看着街道上的昏黄灯光,一时间有些发呆。
这段时间和各种怪事打交道,见得太多喜怒哀乐怨,也切身体会了人世百态,以至于他冥冥中也被影响了一点,内心深处不觉间蕴含一丝戾气。
疲惫了一个月,李纯难得体会如此宁静,内心莫名其妙的安宁。
欧阳菁见得他看得出神,沏了杯茶过来,坐到诊桌对面,笑道:“公子,想看唱戏吗?”
“哦?你会唱戏?”李纯收回眼眸,温和笑道。
欧阳菁嫣然一笑,俏丽的脸蛋尽显女儿状,小手一挥,一个古筝便出现在桌面。
轻轻抚摸了一下古筝,欧阳菁抬头道:“小菁虽不才,但在戏曲上颇有造诣,有广源才女之称,公子想听什么?”
“都行。”李纯背靠椅子,微微闭上了眼睛。
“昭雪前世今生,未曾为任何男子抚筝,昭雪的古筝,只为意中郎响。”欧阳菁抚着古筝,认真笑道。
昭雪,是欧阳菁的字,古代男子二十冠字,女子十五冠字,成年后的男子或女子,其实不便再直呼名字,一般是喊字。
李纯睁开眼睛,看着欧阳菁,见她一副欣喜紧张的样子,沉默了许久,内心长叹一声,终究是没有拒绝。
她现在的样子,就如一个鼓足了勇气,向自己意中人表白的小女子,李纯狠不下心拒绝。
欧阳菁生前是古代人,从小接受三从五德的教育,能说出这番话,怕是鼓足了两世的勇气。
平常时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今夜的她,眼里只有真挚和执着,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显然说的是真的。
“公子,我要开始了哦。”
调理了一下心境,欧阳菁笑靥如花,柔若无骨的小手,附在古筝上。
“呛”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汉宫秋月。”
李纯听了一下,内心有了明悟。
此曲细致地刻画了宫女面对秋夜明月,内心无限惆怅,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
“切切犹闻忆旧年,黄沙淹没汉江山。三千宫阙一家帝,两万韶音几个鸢。泪雨无声皴白指,黄花送雁泣丝弦。清风低诉些些事,昨月始从今日圆………”
欧阳菁小嘴微张,歌声听起来或缠绵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余音长短适中。
筝音有如桥下潺潺的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以及易安的婉婉叹息;又如看薛涛的浣花小笺,看一朵淡淡的兰花,静静的开放在遥远的夜空。
欧阳菁的古筝,只为李纯一人响,空灵的声音和古筝声,只有李纯一人能听到。
李纯仿佛被带入了幻境中,看那汉庭宫女,举目望月,惆怅满怀,似幽怨似悲凉,让他内心刺痛不已。
一曲毕,欧阳菁扭头,苍白的脸蛋竟然浮现了一丝红晕。
李纯睁眼,和她四目相对了一下,咧嘴一笑。
“公子,好听吗?”欧阳菁小鹿乱跳,不敢和他对视。
“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曲了,小菁你要活在这个年代,妥妥的天后级别。”李纯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欧阳菁一脸欣喜,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小虎牙显露出来,柔声道:“那昭雪以后只演奏给你听好不好?”
“好。”灵使神差下,李纯点头回应。
欧阳菁突然低下了脑袋,李纯的一个字,好像和她定下了某种约定,就如古代女子私定终身一样,让她紧张,快乐,仿徨。
李纯反应过来,也尴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好,沉闷的气氛没有延续多久,只见一个黄毛杀马特少年,扶着一个年约十七的少女匆匆跑了进来。
少女长得眉清目秀,有种小家闺秀的既视感。
只是此时捂着肚子,神情憔悴,佝偻着腰,右手叉着臀骨,满脸痛苦扭曲。
“医生在吗?谁是医生?”
黄毛少年一进门就嚷嚷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是,怎么了?”李纯站了起来。
欧阳菁内心松了口气,满腔柔情道:“公子,我且上去歇息歇息,您忙。”
李纯点了点头,然后朝黄毛走去,问道:“别激动,慢慢说。”
“我女朋友,不舒服,你帮我看看。”黄毛说完,将少女推到李纯面前。
李纯见她憔悴得厉害,忍不住皱眉道:“坐下吧。”
二人在诊桌前坐下,黄毛急不可耐道:“医生,我女朋友一直喊肚子痛,你帮她瞧瞧,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李纯摆手,开启黄泉眼看了一会,沉声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黄毛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一把抓住少女,惊愣道:“宝宝,你不会真怀孕了吧?”
少女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怯怯看了眼黄毛,嗫嚅道:“嗯,我怀孕了,差不多四个月了。”
“什么!?”黄毛震惊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李纯忍不住摇头,这年头,还有这种男朋友,女朋友都怀孕接近四个月了,竟然没发觉,太不上心了。
“宝宝,这孩子不能要啊。”黄毛突然半跪下来,抓着女孩的手张口就来。
女孩愣了一下,诧异道:“啊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在一起两年了,已经打过一次了,你还要我打?”
黄毛哭腔着道:“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们自己都是有上餐没下顿的,哪里养得活小孩。”
女孩顿时泪如雨下,抽泣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纯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且不说女孩问题,这小黄毛竟然让一个未成年少女怀孕两次,还特么打过一次,太不是人了。
“啊钊,我不想打掉,上一次打掉,你就跟我说过,以后如果不小心怀了,就和我结婚的。”女孩呜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