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秦助理吵吵嚷嚷的声音穿过门缝,穿进权听白的耳中。
他只觉得身体好像变得越来越轻了起来。
渐渐的,灵魂似乎剥离了躯壳,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入黑洞。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舞台上的聚光灯照在一架黑色的钢琴上,绝美的少年穿着燕尾服,坐在钢琴前,手指弹奏着琴弦,美妙的音乐缓缓在大厅里流淌着。
一曲终了,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灯光亮了起来,主持人走到了台上,“本次获得钢琴大赛的冠军是来自实验中学初三1班的墨少钦同学!”
墨少钦……
权听白感觉身体僵硬,他缓缓地抬起手,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这是十年前!
是阿音跳海的十五年后!
上辈子,他就是在听音乐会的时候走错了片场,误入中学生钢琴比赛现场,与阿音重逢的。
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主持人邀请孩子的家长上台合影。
权听白看见了,时隔多年,阿音依旧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美得像是堕入凡间的精灵。
她脸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在墨沣的牵引下,上台与儿子合影。
权听白感觉呼吸停止了,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真的回来了!
虽然,他没有回到更早的时候,但起码现在阿音还活着。duwo.org 比奇小说网
而且,他能动了,不像上一次那样被困在阿音的身体里,无法动弹,他能动了,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改变结局了!
内心巨大的欣喜淹没了他。
权听白在脑子里飞速地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做,才能从墨沣手里,抢回时音,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墨沣带着时音一家三口,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时音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她的目光扫到了他,没有惶恐,没有厌恶,甚至还带着几丝欣喜与雀跃。
这是……
怎么一回事?
权听白感觉大脑一瞬间宕机了。
“墨川,刚刚接到公司的消息,我得赶紧赶回去开会,你帮我送一下你堂嫂和少钦回家。”墨沣很随和地对他说。
权听白浑身僵硬,大脑开始飞速地处理着这些讯息。
墨川?
堂嫂?
所以,他这一次是回到了墨沣的堂弟身上,成为了墨川?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没听见?”墨沣在他胸口锤了一拳,那真实的触感,一点也不像在做梦。
权听白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胸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墨沣转身搂住时音,温柔地揉了揉女人的发旋,在女人嘴角落下一个吻,“阿音,你和墨川回去,好么?”
时音乖巧地点点头,那双眼睛里,满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纯真。
权听白想起阿音那时候已经是一个半疯的状态,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糊涂的时候天真得像个孩童,清醒的时候,又会想起过去的一切。
那时他并不知情,在找到阿音后,就展开了一系列手段,想要将人强行抢回来。
那时他不止一次暗杀过墨沣,用肮脏的手段,对付墨氏集团,和所有想要阻止他抢回阿音的人。
他完全没有顾及阿音的病情,所以后来,墨沣将她藏起来后,他把墨沣弄进了牢里,阿音知道后,就彻底崩溃了,在院子里,纵火自焚,彻底地离开了他。
此刻,权听白看着眼前的时音,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女人睫毛轻轻一颤,抬手用手语询问:【川,你怎么了?】
她对他释放着善意。
没有厌恶,没有恐惧,正如同三十年前他们的那场初遇一样。
权听白愣怔在原地,只觉得呼吸进肺叶里的空气都是热的,死死攥住的双手微微颤抖,“阿音……”
他忍不住喊道,见时音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忙解释道,“我能这么叫你么?因为你和我差不多大。”
时音眼神有些懵懂,似乎不理解男人的意思。
权听白叹了口气,看样子,她现在还是有点糊涂,并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他朝四周张望一眼,看见了年方14岁的墨少钦,以及他身边比他更小的女孩子,如果他没记错,这就是过去的慕天晴吧。
少年的关注点一直在女孩子身上,没有注意他这边,但是女孩的颜锦夕却看着这里。
他脸色一沉,上一世,颜锦夕就各种和自己作对。
这辈子,他进入了墨川的身体里,绝对不能在颜锦夕面前露陷。
只要挺过前期,获得所有人的信任,等到后面再找个机会将阿音偷偷带走,他便可以永远和阿音在一起了。
权听白打着这个算盘,他现在是墨川,墨沣的堂弟,和墨家站在一条阵营,墨沣可以毫不顾及地将阿音托付给他来照顾,他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毕竟,量谁也不可能想到,他重生了,还是夺舍了墨川。
思及此,权听白反而大大方方地看向颜锦夕,抬手向她打招呼,“慕太太,我送堂嫂先回去了,少钦似乎还想多陪陪天晴,那就先交给你们照顾一下,可以吗?”
颜锦夕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毕竟墨川和墨沣这对堂兄弟关系一直不错,她点点头,“行,你先送阿音回去,少钦就交给我们了。”
权听白心中一阵窃喜。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么轻易就骗过了所有人,可以和阿音单独相处了!
他牵起阿音的手,笑着道,“嫂子,跟紧了我,这里人多。”
时音竟然没有抗拒,任由他牵着往出口走去。
权听白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他觉得这一切都好似在做梦一般!
阿音,他真的抢回他的阿音了!
走出歌剧院,顺着人流往外走,权听白正被欣喜冲昏了头脑,不成想,突然前方的路被一排人墙堵住。
他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下一秒,胸口挨了重重一脚。
他被踹飞出去,脑子有一瞬不清醒,想要爬起来,后背却被一只脚用力踩住,那一瞬,他几乎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只脚在他背上疯狂地跺,一下两下三下,不止一只,是很多只。
他听见了阿音的嘶吼声,然后是一道熟悉的嗓音邪魅响起,“阿音,原来你还活着?”
权听白脸上的血色顷刻褪尽,他被揍得鼻青脸肿,艰难地抬起头,然后,看见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是他自己!
三十八岁的权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