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你,你做梦!”罗家公子一听师菡这话,气的立马还了阳,奄奄一息的睁开眼,狠狠地剜了师菡一样。
认义母?晨昏定省?他若真如此,岂不要沦为整个宁州城的笑话吗!饶是被吊的半死不活,罗玉也吊着一口气儿,半死不活的倔强道。
师凌冷嗤一声,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作刀子,‘嗖嗖’的朝着他刺去!当日师嘉受辱,若不是师菡及时赶到,如今怕是名声尽毁!
师凌愤愤的扭过头,扯了扯师菡的袖子,不悦道:“菡姐姐,这种人渣败类,不摔死他,留着喂猪吗?”
师菡摇摇头,面无表情道:“只要三皇子不倒,罗家就永远挂在大树上。”
“那我砍了那棵树去!”师凌撸起袖子,双眼发红。
师嘉的在师府被罗家人带走这件事,对她刺激极大,饶是师菡,都险些没沉住气直接砍了那些混蛋!但是,不行。
“树要砍,不过不是现在。”师菡也不解释,只拍了拍世师凌的头,抬头见一只老鸦正好从罗玉头上飞过,她手上动作迅速,一出手,头上簪子顺势射了出去,而从罗玉头上经过的那只老鸦,‘呱’的一声惨叫,半空中挣扎两下,便连着掉落的羽毛一道兜头砸在罗玉脑门上,摔了下来。
“嗷!”的一嗓子,那老鸦正好砸在罗玉的脑门上,扑腾的翅膀‘啪啪’的打在他脸上,疼的他龇牙咧嘴,还吃了满嘴的鸟毛。
管家大惊,猛地扭头瞪向师菡,“师大小姐,你这是要我家公子的命吗!”
然而,不等师菡答话,便听见罗玉那痛不欲生的声音:“蠢……蠢货!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放,放我……”
“是是是,公子您再忍忍!”管家‘噗通’一声,拎起袍子便跪在地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敬道:“还请师大小姐出手相助,您说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求师大小姐救救我家公子吧!”
罗府管家跟随罗老爷多年,听说是三皇子的母妃皇贵妃一手提拔起来的,在罗府颇有地位。他说的话,即便是罗老爷也要听上几句。
师菡挺直了脊背,双手负在身后,淡淡道,“口说无凭,立誓为证。”
事急从权,管家也顾不得其他,一咬牙,点头应下,“好!”
他说完,便举起手开始立誓,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师菡默不作声的翻了个白眼,这白眼一对上旁边的师凌,她便哼哼唧唧的在一旁抱怨道:“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就生出这种卑劣无耻之人!我若是老天,我就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嗯,负责霹雷的叫雷公,记住了。”师菡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视线却漫步不精心的瞥过一旁背着个箭筒的小少年,似是在打他的主意。
师凌一听,挠挠脑袋,“哦……只要能劈死他,是谁都行!”
师菡笑了笑,无奈的叹了口气。
管家立完誓,忙巴巴的望着师菡,紧张道:“这,师大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要救我家公子,可万不能有半点损伤啊!”
师菡心道:罗玉半条命都没了,多一点伤和少一点伤又有何妨?
罗嗦。
她琢磨着,连个眼神儿都不曾赏给管家,径直的上前一把拿了小猎户的箭筒,拉弓瞄准。
弓箭是猎户常用的,做工粗糙,但却也十分威猛,毕竟平日里射的都是禽兽。一看师菡这架势,管家大惊,忙颤抖着胡子劝道:“师大小姐您快别闹了,这一箭要是射偏了,我家公子不是性命危矣……”
不等管家话落,只听‘嗖’的一声,箭已离弦,划破空气,朝着罗玉的头顶射了过去。
罗玉吓得脸色骤变,下腹一紧,地上淋了几滴水渍,那罗家大公子竟是尿了!
眼看着绳子断裂,罗玉蛤蟆似的从天而降,围观人群立马散开,管家眼巴巴的望着师菡,似是期待着师菡上去接一下什么的。
只可惜……
师大小姐转身,一脚将旁边的一辆拉着草的车踢了过来,紧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罗玉整个人摔进草垛子里,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公子!”管家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嗓子,赶忙上去查看罗玉还活着眉。
身后,师菡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放心,没死呢。”
“哼!”管家狠狠的剜了师菡一眼,眼神儿尚未收回,便听见师菡冷声道:“这人,我能救,也能杀。罗家再有任何逾矩之举,我必手刃他们,此话你带回去!”
她说话时,眼底没有半分情绪,云淡风轻,可听在人耳中,却犹如惊雷滚滚,直滚进人心里,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管家身子一僵,被师菡的视线一扫,瞬间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后,深吸了口气,扭头吩咐道:“我们走!”
罗家下人带着罗玉匆忙回府,生怕晚了,罗玉就活不成了。
周围的百姓见热闹没了,又惧怕师菡周身凌冽的气势,倒也不敢再逗留,纷纷呈鸟兽装逃跑。
师菡看了看手上的弓,这把弓比寻常猎户用的弓要沉,她正准备将弓还给少年,却见那小少年走到她面前,仰起头定定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放肆!”师凌一听大街之上,居然还有陌生男子敢直接上来问她菡姐姐叫什么名字,立马想到景小王爷临行前两人的约定,立马站出来,拦在少年身前,“我菡姐姐的名讳岂是你能问的!”
师菡:“……”
不能问你还说!
傻丫头!
师菡对上少年的视线,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来:“师菡。”
这少年不过十四岁左右,生的眉清目秀,纵然穿着粗布衣裳,却有种说不出的独特气质,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师菡?”少年低声重复一遍,抬起头再看向师菡时,冷声道:“你很强。但是,我会打败你的。”
“好啊。”师菡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她看着眼前这少年,点点头,又道:“我在国子监等你。期待你打败我的那一天。”
说罢,师菡将弓箭还给少年,又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要递给少年,可谁知,少年一把夺过弓箭,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怎么这么凶?”师凌瘪瘪嘴,没好气的瞪了那道背影一眼,一转身,却见师菡正背着手往回走,于是立马跟了上去。
师老夫人得知今日连夜回京,整个人都不好了,病中惊坐起,拍着创板怒道:“即便是启程,也该好好收整一番!怎能如此草率说走就走?”
师嘉脾气好,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搅着汤药,柔声道:“三祖母的东西已经收整好了,况且,白龙寺的那群贼匪已经押送京城刑部,三祖母若是想在府内再修养些日子也好,免得沿途奔波,只是,刑部那边若是问案,只怕还是要有个人在场的好,不如,便让菡儿先回京如何?”
“移交刑部了?”师老夫人眼珠子猛地瞪大,她以为这些日子,刑部问不出来要紧的东西,此事就过去了,可谁知道师菡那个小贱人,居然将案子移交刑部!
不行,她得回去早做打算的好!
思及此,师老夫人一咬牙,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冷哼道:“如今师府都是你做主,你若说让我走,我老婆子还能死乞白赖的赖在这儿讨人嫌?”
“三祖母若是这么说,就是冤枉嘉儿了。”师嘉不卑不亢,又不是礼数,纵然是晚辈的语气,却端着当家人的架子,尤其是师老夫人这两天被隔壁的大夫人鬼哭狼嚎的头疼,精神萎靡不已,此刻也没有什么精神跟师嘉争辩。
“冤枉?你姐妹三人,如今将府里闹的天翻地覆!你祖母尚在,你便开始逾矩管家,传出去,怕是要遭人笑话!”
师老夫人说着,不悦的瞪了师嘉一眼。这师嘉年纪虽小,可比大夫人却难缠多了,又是个心思机敏的,一日之间夺了大权不说,还将师府的下人大换血,如今大夫人的院子,守着的都是她的人,想见都见不得一面。
这其中,想来也少不了师菡的搀和!
师嘉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我曾听菡儿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不知三祖母可想听一听?”
“菡丫头?”师老夫人眸子陡然一眯,“她说什么?”
师嘉垂下眼帘,字字清晰道:“她说,这世间欺辱你的人,无非是仗着你不屑与她殊死一搏。深宅如战场,我此生志不在此,却不代表我不能在这里所向披靡。三祖母,你可明白?”
深宅如战场……所向披靡……
师老夫人脚下一个踉跄,脸色瞬间灰白。这些年,她不正是仗着顾氏不愿与她计较,师菡脾性又好,因而屡屡将小心思耍到极致。可此次宁州执行,师菡稍一反击,她便溃不成军。
一想到这儿,师老夫人眼前一黑,身子猛地晃了两下,运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师菡回府来看师老夫人时,正好路过大夫人的院子。这几日虽没有女鬼纠缠,可大夫人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满口胡话。师老夫人身体本就虚,被她日日这么嚎着,早就精疲力尽,恨不得两腿儿一蹬好升天。
她刚进院子,就看见丫鬟往外冲,急急忙忙的去找大夫。
师菡忙加快速度走了进去,见师老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重新躺了回去,她不禁与师嘉对视一眼。
“以三祖母的情况,想必……”话刚说一半,师菡忽的抬手打断她的话,缓缓在床边坐下,抬手探上师老夫人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