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衍。”姜宴朝楼衍打了招呼,楼衍也不似寻常那般冷淡,不过也就是稍微点了点头,便扭头进去了。
姜宴早习惯他这模样,转身看着陈言袖温柔笑道:“你跟如意先说话吧。”
“是,殿下不必管妾身,只管去吧。”陈言袖温婉一笑,姜宴这才笑着去追楼衍了。
魏如意看她的目光还依依不舍的追着姜宴,凑过来笑眯眯道:“言袖姐姐跟殿下如今是琴瑟和鸣呐。”
“如意……”
“那姐姐还出去领兵打仗吗?还想不想去那西陲,去看那大漠狼烟?”魏如意故意羞她,陈言袖不是擅长伪装的人,如今喜欢都写在眼里,直来直去,听到魏如意这样说,脸虽红,却目光笃定道:“他待我好,我自然要做好这个王妃。若是有朝一日,他厌弃我了,我再去西陲边境,看大漠狼烟未尝不好。”
魏如意莞尔,她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吧。
进了陈府,陈老太爷很开心,陈云钗也终于没有再躲起来了,只是仍旧不怎么愿意见人。
但魏如意过来时,她却让人将她请了进去。
陈云钗所住的地方比魏如意所想象的要简陋许多,但干净,一尘不染的干净。
她坐在书桌前,阳光从窗格里投落进来,让她身上似乎都渡了一层金光。
“如意。”
她温柔的朝她笑,魏如意也笑了起来,轻轻唤她:“娘亲。”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娘亲好似一缕烟,随时都会飘走一般。
魏如意慢慢走过来,她也慢慢站起身,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书桌边上来。
魏如意靠近,便看到了她画的东西。
一列撒开,有十几幅画,上面都画着同一个人,魏如意。
是她不同年岁时的模样,画上的她笑靥如花,眼睛里都写着笑意,看得出来,娘亲很爱她。
魏如意眼眶微微泛红,上前便将她抱住,陈云钗的身体微微僵硬住,半晌也没有伸手去抱魏如意,只是眼眶涨红的带着恐惧。
魏如意察觉到她的异常,忙松开手,才发现她方才还温和的脸上写满的恐惧和抗拒。
“娘……”
魏如意察觉是因为自己的触碰才如此的,忙松开手,陈云钗的呼吸这才慢慢变得正常起来。
魏如意望着她,充满着不解。
“如意,娘亲不是对你才如此,任何人靠近,娘都会不舒服。”陈云钗解释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深处漫起了些许的恨意。
她让魏如意坐在一侧,从里间拿了一对翡翠的手镯来,勉强浅笑:“这是你外祖母当年送给我的,如今我转送给你。”
魏如意看得出她因为自己而回忆起了些什么,屋子里的气氛也染上了恨意。
她接下后,想努力的逗娘亲开心,可她却越来越沉郁,直到魏如意看着她把自己憋得脸色发白,才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魏如意有些失落,她不懂为何会这样,她从院子里走出来,便看到楼衍正站在外面等她。
“衍哥哥……”魏如意眼眶微微发红,其实她曾想过,当初祖母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自己就不是魏家的孩子,娘亲肯定也有十分无力却痛苦的过去。自己的出现,是提醒娘亲痛苦过去的源头。
楼衍没有问她什么,只轻轻上前两步,将她揽在怀里。
魏如意感受到他怀里的温度,心里的痛楚才慢慢掩盖了下去,她回头,娘亲的房门已经紧紧关闭了起来。
陈老太爷过来时,看到这一幕,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如意,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陈老太爷说完,看了眼楼衍。
楼衍捏了捏魏如意的手:“京兆府出了事,我与昭王去看看,晚上过来接你。”
魏如意点点头,等他走了,才慢慢走到了陈老太爷跟前:“您要告诉我,关于娘亲的事吗?”
“嗯。”陈老太爷转过身,慢慢沿着步道往前走,魏如意也只得跟在他身后。
“当初你娘嫁入魏家时,这桩婚事我本是不同意的。魏信此人看起来年少有为,可我觉得他骨子里就透着凉薄,不会好好保护你娘,可你娘当时被他花言巧语所惑,我只得依了这桩婚事。”陈老太爷缓缓说着,魏如意也不插话,只默默的听。
“本来魏家忌惮我陈家权势,一心一意待你娘亲好也就罢了,可是在十六年前,你娘去庙里敬香的时候,魏信忽然从外面救回来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陈老太爷停顿了许久,才看向魏如意:“那之后,便有了你。”
“这件事魏家人并不知情,是你娘几次妄图自尽,我命人去查才查出来的,你娘在那个雨夜的晚上,被那个因重伤而发了兽欲的男人给……”
陈老太爷的语气里透着悔恨和不甘,不甘那个男人就那样玷污了自己的女儿,不甘这么多年,也没找到那个男人。
魏如意只觉得晴天霹雳,原来自己的存在,竟连一丝情意都没有。
“可能是老天怜悯你娘,也怜悯你,这件事一直没人发现,所以你娘选择了隐瞒,只是从那以后,你娘便再不许任何人碰她,包括你外祖母,包括她的丈夫魏信。”陈老太爷走到凉亭处时,走进去坐了下来,轻轻的叹息着,却是无能为力:“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爹不满你娘的疏远,又攀附上了云家,在强行让你娘怀了青儿以后,将她休弃出门。当时不是她不肯要你,是不敢再要你。”
魏如意坐在浑身发软,她原以为不过是被背叛的娘亲,竟遭遇了这么多。
“娘亲她……恨我吗?”魏如意眼眶红红,问陈老太爷。
“她起初是恨的,可你出生时,那么脆弱,脆弱到好似刮阵风都能要了你的命,她怎么忍心再恨你?只是如意,你要体谅你娘亲,这么多年,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陈老太爷眼眶泛着湿意,温柔的笑望着她:“你是个好孩子,无需自责什么,要怪也只怪当年那个男人。”
魏如意没说话,她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甚至她希望,那个男人最好一辈子也别再出现在娘亲面前,否则她一定替娘亲撕碎了他!
夜色渐暗,魏如意一直在房间等到天黑楼衍过来,才终于肯出门了,就连陈有才过来卖萌耍贱,她也兴致缺缺。
陈有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眼似乎知情的陈言袖,凑过去问她:“如意怎么了?”
“知道了一些事。”陈言袖轻声说着,姑姑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告诉她了,她现在一定难以接受吧,误会了这么多年的娘亲,却默默承受着这样多的苦。
陈有才皱眉:“什么事?”
“你不需要知道。”陈言袖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样重要的事情自然不会告诉他。
“王妃,殿下说事情忙不开,让属下等先护送您回府。”
有侍卫过来道。
陈言袖眼底略有些失望,却没多说什么,跟陈家长辈告辞后就离开了。
陈有才看他们神神秘秘的,撇撇嘴,便趁着二夫人不备,溜出府去了。
他前脚刚踏进花楼,莎慕就跟来了。
“陈有才——!”
莎慕只觉得胸膛里有一团火,这死男人,一天到晚的往女人堆里扎!
陈有才扭头看到是她,笑了笑,不等开口,熟悉的姑娘就娇滴滴的围了上来,陈有才顾不上莎慕,忙哄着这些姑娘们上楼去了。
莎慕气急,跟上来瞪他:“陈有才,你这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陈有才不解问她。
“你上次……明明还送我小兔子的!”莎慕恨恨道。
兔子?
众女捂嘴一笑,纷纷拿出了陈有才送她们的小兔子。
莎慕微愣,就听其中一个姑娘道:“这位姑娘,陈公子可是我们大家的,你就算是正室,也犯不着这样生气吧,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摘野花的,也该大度些。”
“就是……”
有人附和,旋即发出一阵阵哄笑。
陈有才也朝莎慕笑:“瞧瞧,这儿姑娘万好千好,我不来这儿来哪儿?”
“她们不过是低贱的妓女罢了,不知多少男人碰过,有什么好!”莎慕气急,陈有才却不乐意听这样的话,目光也微微凉了些:“她们都是为生活所迫才来这里的,自然比不上丹羽家族的大小姐高贵。”
众女也不如方才那般千姿百媚,目光落寞的看向别处。
陈有才并不想搞得大家都哭,只笑:“爷是来找乐子的,都给爷笑!”
那些女子们立即都笑了起来,莎慕看着拥着众女要走的陈有才,牙关微咬:“陈有才,你个下贱男人!”
“没错,我一直下贱。”陈有才依旧没心没肺的说着,还不等回过神,就觉得背后一道杀气传来,他刚回头,便挨了莎慕一脚,人都趴在地上了。
莎慕气呼呼的看着他,恨不得再上去踹一脚,陈有才却抓着她的脚踝顺势一拉,她也摔在了地上,还被陈有才就地给压住了。
“莎慕姑娘这是吃醋了?”陈有才的手压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撑着地,脸几乎要贴着她的脸,邪气笑着问她。
莎慕抬脚便朝他裆下踢去,陈有才干脆抱着她往旁边一滚,笑眯眯的道:“虽然小爷我来者不拒,但慕儿如此热情,我也有点招架不住,咱们要不去房间……”
“啪——!”
莎慕一巴掌甩他脸上,小脸通红:“下流!”
陈有才眨眨眼,莎慕已经拽着他把他扔下了楼,而后才洒出一把的毒粉在方才那些女子身上,寒声道:“你再敢靠近她们,我就叫她们生不如死!”
陈有才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一个姑娘哭着跑过来,可才碰到陈有才,便当即七窍流血面容痛楚的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整个花楼的人都吓住了,陈有才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莎慕会这么狠。
“你疯了!”
莎慕不喜欢看他眼里那厌恶的神色,微微皱眉:“我警告过你的。”
“你……女魔头!”陈有才看了眼莎慕,扭头便走了。
莎慕想追下来,可看着满屋子恐惧又厌恶的眼神,目光渐冷,她早习惯别人这样看她了。
百罗鸟低鸣一声俯冲而来替她开了路,她神色漠然的走出来,可陈有才已经不见了踪影。
“姑娘好本事。”
鼓掌的声音传来,莎慕嫌恶的瞥了她一眼,漠然道:“不是让你没事别找我吗?”
“我家主子想见你。”娄若微哑着声音笑道。
“他叫我去我就去吗?他算老几?”莎慕冷哼:“这几日都别找我,否则我叫你们有来无回。”说罢,黑色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了黑夜里。
娄若看了眼陈有才方才离去的方向,会意,才转身走了。
姜棣跪在养心殿中,看着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杀了他的皇帝,神色从未有过的镇定:“父皇可以派人去查,这个叫裘图的人并不是儿臣的。如今这个关头他才出现,儿臣想,一定是有人背后算计!”
“是,有人算计了你,但你也不干净!”皇帝冷哼,背后的确是有人算计,先是翻出了凌家的事,如今还有人打算翻起齐妃和秦家的事,这背后的人,他一定要揪出来,碎尸万段!
姜棣没想到皇帝会这样说,愕然抬头:“父皇……”
“这个皇位你想要吗?”皇帝寒声问他。
姜棣怔住。
皇帝不用他回答,也知道答案,却是冷漠浅笑:“朕可以告诉你,这个位置绝不会给你。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找出背后鼓动凌家以及齐妃和秦家之事的人,朕不要你一句空话,朕要证据!若是三个月后你找不到这个人,那你此生都不必再出萧王府了!”
姜棣拳头微紧,他不甘心,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人,父皇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配那个位置吗?
“儿臣……”
“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当初你母妃求了一辈子而不得的位置,朕会给她。还有灼华,朕会给她一桩很好的婚事!”说完,直接靠在床边合着眼睛不再说话。
姜棣缓缓站起身来,深深看了眼他,再看了眼要过来请自己出去的高公公,死死压住心口要窜出来的愤怒,恭谨道:“儿臣遵命。”
从养心殿出来,姜棣迎面便遇上了缓步而来的太子和等在一旁的姜宴。
他淡淡一笑:“大皇兄也要见父皇,是为了臣弟的事吗?”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的诡计比不过楼衍,讨父皇欢心比不过七弟,四皇弟,这么多年,你都在做什么?”太子淡笑看他。
姜棣原以为他会需要盟友,可现在看来,他一点也看不上自己。
“大皇兄说的是。”
太子没理他,直接往养心殿去了。
姜宴只是有些怜悯他:“四皇兄,你不如收手……”
“我让你收手,你能收吗?”姜棣反问他。
姜宴没说话,姜棣也只是笑:“现在收手,就是自己把脖子伸出去等着人来砍下我的项上人头,你以为这一点我不懂吗?”
姜宴无言以对,他说得没错,就算他肯收手,也没人会信的。
姜棣看着他,微微一笑:“七皇弟,你自小就被保护的太好了,皇兄有时候都在想,若是没有楼衍,你能在这皇宫步步为营的棋局里走几步。”
姜宴知道他在离间自己和楼衍:“贤臣辅佐,是臣弟之幸事。”
“那就希望七皇弟的这个贤臣来辅佐你,不是因为别的目的。当年秦家被灭门时,我曾记得秦家长子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儿子被送走了,虽然几十年不曾听过他的消息了,但我想,应该是他回来了吧。”
“秦家?”姜宴不解看他,姜棣只深深望着他的眼睛,却很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他看着姜宴离开,抬头看了眼迎面而来的灼华,所有的戾气终于可以放出来了。
灼华看他这般模样,也知道出师不利。
“皇兄。”
“父皇会把你嫁去大齐。”姜棣目光微黯的望着她:“一旦去大齐,你就变成了笼中鸟,永无出头之日。”
灼华握在身前的手微微颤了下,眼眸微湿的看着他:“皇兄希望灼华去往何处?”
“先杀贤妃和柔嘉,再去扶桑。”姜棣目光微黯。
“贤妃娘娘必须死吗?”灼华轻声问他,姜棣只浅浅一笑:“她若不死,就是我死。”
灼华没说话,在她心里,就算不希望贤妃死,却也绝不会愿意姜棣出事的。
“灼华明白了。”
姜棣没有再理她,而是直接出了宫,往他的私宅里而去,在那里,还有他如今的盟友在等着呢,楼衍绝对想不到吧,就算他能挖空心思又怎么样,他自己安在身体里的软肋,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魏如意第二天一早,便跟着上朝的楼衍一道入了宫,因为贵妃娘娘召见。
许久不见柔嘉贵妃,她憔悴了些,但脸上敷着脂粉,让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明艳动人。
“当初就想叫你替贤妃把把脉,如今才敢叫你入宫来。”柔嘉笑道。
“是臣妇疏忽了,应该主动入宫请安的。”魏如意搁着昨儿娘亲的事,只勉强笑道。
柔嘉会意的看了她一眼,与她一道往贤妃的宫里而去,却在半路碰见了被剥夺了皇后位分的刘妃。
刘妃整个人瘦得可怕,人也有些恍惚,头发略有些凌乱的散在身后,看起来像是逃出来的一般。
“刘妃娘娘。”魏如意行礼,刘妃看着她,再看看一旁的贤妃宫殿,讥诮一笑:“养了白眼狼还不知道,蠢货。”
魏如意皱眉。
很快便有宫女上前来‘扶住’了她:“娘娘,皇上吩咐不让您乱跑的。”
刘妃甩了甩,没甩开,便顺从了下来准备回宫,谁知转过身就看到了也朝这里而来的灼华。
才看到灼华,刘妃便似疯了一般朝她龇牙大喊:“你骗我!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宣儿,灼华,你好狠毒的心啊!你跟姜棣一定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
灼华微微握紧了手心,她担心的看了眼目光极冷的柔嘉和魏如意,只轻声道:“刘妃娘娘,皇上已经查清了,只是误会。”
“你真是满嘴谎话,灼华,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刘妃目光阴鸷的盯着她,灼华银牙微咬,没有出声,只暗暗藏起心底的杀气。
刘妃如今,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刘妃被拉走,灼华便去柔嘉面前行了礼,可换来的,只是柔嘉的一巴掌。
“没本妃的吩咐,你不许再靠近贤妃的寝宫一步。”柔嘉寒声道。
寒风从夹道里吹过来,所有宫人都自觉地的垂下了头。
灼华捂着脸,抬头笑看柔嘉:“儿臣自是要来看母妃的,母妃待儿臣的养育之恩……”
“你还知道她待你有养育之恩,灼华,你可知道,当年若不是贤妃,你早死了!”柔嘉愤愤然,灼华却只浅笑:“儿臣自然知道,所以儿臣才要来伺候着。”
“娘娘,每日给贤妃娘娘擦洗的事,都是公主殿下亲自做的。”一旁宫女帮着解释,柔嘉只冷冷一个眼神甩过去,才跟灼华道:“若是未经本妃允许,你踏入这寝宫一步,本妃绝不饶你!”说罢,拉着魏如意便进去了。
灼华想跟进去,却被柔嘉的人立即给拦了下来。
灼华看着柔嘉和魏如意的背影,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公主,您的脸没事吧。贵妃娘娘的脾气真是大,仗着如今皇上宠她,竟如此猖狂,连您也当众打……”
“够了!”灼华喝止住她,才看着柔嘉的背影,浅笑:“贵妃娘娘也是我的母妃,做女儿的,被母妃打一下又能如何?”她敛起眼底的杀意,转身便走了。既然皇兄也被逼到了这个份上,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到了寝宫魏如意几次想提醒柔嘉提防住灼华,表面狠的人不可怕,最怕的便是灼华这样阴狠的人。可柔嘉的心思却不在灼华身上,而且在她看来,后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个即将要被嫁出去的灼华,不足为惧。
魏如意还想再说,却被她拉着到了贤妃床边。
“快看看,还能不能治好。”柔嘉急切道。
“是。”魏如意上前去探了探贤妃的脉搏,脉象有些虚浮,是中毒的迹象。
“取银针来。”魏如意道。
一旁立即有宫女拿了银针过来,魏如意这才取了针从贤妃的指尖慢慢刺了进去,刚开始贤妃还能有反应,可是到了后面好像又陷入了沉睡中。
等魏如意抽出银针来看了看,笑着点点头:“能解。”
“太好了,你开方子吧!”柔嘉高兴道,魏如意也不忍打击她这份高兴,只道:“这药我要先回去调配,而且喂药的时候我也必须在场。”
“你是担心太医里面的有人会捣鬼?”柔嘉问她。
魏如意点点头。
柔嘉轻轻一叹:“我现在也没有功夫去整顿太医院,毕竟皇上还需要他们时时刻刻守着。”
“娘娘放心,只要贤妃娘娘还有这一口气在,我就能治好她的。”魏如意说完,借口让屋子里唯一的宫女去倒茶,立即抓紧时间塞了颗护心丹在贤妃的嘴里,她想着,有这颗护心丹在,到时候也不怕这毒药入了心肺去。
从贤妃宫里出来,魏如意想等楼衍下朝来一起回去,可惜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出来,反而等到了刚复命出来的二哥魏祈章。
大半年不见,魏祈章黑了,人也好像长高了,身形更加健硕,目光也更加锐利。
见到他,魏如意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到二哥不高兴吗?”
魏祈章主动走过来,看着面前长高了些的她,不是当初稚嫩的模样了,眼角带着几分自然的春意,长发虽然还散在身后没有挽起,可他知道,她已为人妇。
魏如意感受得到他走近时逼人的气势,只微微垂下眼眸:“二哥能平安回来,如意很高兴。”
魏祈章浅笑:“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讨厌二哥了。”
“二哥……”
“长高了。”魏祈章自然的揉揉她的小脑袋,看到一旁小厮牵来的马,直接翻身而上,才朝她清朗笑道:“何时回魏家去,二哥有东西想给你。”
魏如意看他如此,心里有些期许,也许这离开的半年,二哥想通了。
她抬起头开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他,的确跟印象里的二哥完全不一样了。
她弯眼浅笑:“等衍哥哥得空了,我与他一道去。”
魏祈章嘴角勾起,勒紧缰绳快速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离开,魏如意微微松了口气,还好……
“如意,你怎么还在这儿?”
姜宴的声音传来,魏如意回头看到他,却不见楼衍:“我在等衍哥哥。”
姜宴浅笑:“小衍早就走了。”
魏如意先是一愣,而后才气鼓鼓道:“他怎么不等我!”
“有急事,来不及等你。”
“什么急事,危不危险?”魏如意急急问他,姜宴看她马上就不生气了,心底有些落寞,他们感情是真的很好,一点别人插入的机会都没有。
“放心吧,父皇安排的事。上马车吧,我送你回去。”姜宴说着,叫人牵来了自己的马。
魏如意忙摇头:“不必了,路上有国师府的人呢,不必跟着的。”
姜宴朝她身侧看了眼,魏如意扭过头去,只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朝这边张望:“谁的人?”
“荣王兄当年有一个神秘的女子谋士你可记得?”
“娄若?”魏如意激动起来,娄若出现了,那是不是说明大姑父也出现了!
“就是她,她还没死,最近在京城布置着什么,小衍猜多半还是谋夺那位子的事儿,所以一直在盯着。先上马车吧,我送你回国师府再说。”姜宴说完,也上了马去。
魏如意立即回了马车,上去前,还朝某处使了个眼色。
姜宴坐在马上,听着身后马车的声音,不知为何,他好似找到了当初的感觉,如意就跟在自己身后,而自己仿佛站在了小衍的位置,护送她回家。
等马车在国师府门前停下,姜宴才撇去了心里那些杂乱的想法,等看着魏如意平安入了府,才转身走了。
魏如意才到,二师父就笑眯眯过来了:“如意,送你个护身符。”
“护身符?”魏如意接过来闻了闻,结果满是呛人的味道,她连忙拿开,二师父却一副悲伤的样子:“这可是我诚心求来的,你怎么能不要。”
魏如意看他这幅样子,只得往腰间一放,二师父这才高兴起来:“那你可随时要带着啊,不然二师父该伤心了。”
“知道了。”魏如意无奈摊手,虽然不知道二师父这神算子又算到了什么要给自己弄这么个护身符来,但至少没有恶意。
她一路回到房间,刚想找木英来问问话,美男子忽然扑了过来,从来乖顺的它,今儿格外凶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在魏如意的腰间扒拉了几下,直到扒拉出二师父给她的那护身符,才叼在地上,如临大敌般低吼起来。
魏如意微微拧眉:“今儿没给美男子吃饱吗?”
“奴婢们哪敢呐,美男子可是大家的心头宝。”知雨端了茶来,笑着道。
但魏如意看美男子这反常的样子,就是觉得不对劲。
她微微俯身下来,打算抱起美男子,却发现被美男子的爪子撕破的护身符里,爬出几条细小的虫子来。
“发霉了?”知雨立即问道,却发现魏如意嘴角都生气的抿了起来:“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魏如意目光微寒的盯着这平安符,难怪这符上的气味这么重,原来是为了阻挡这些小虫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