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月,不管是明着的搜查,还是暗地里的监视,薛延年都没有找到宁儿的半点消息,他终于相信,宁儿或许早就被夏朝阳的人带去了夏国,而这个结论,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憔悴了下去。
“姐姐,如果当初延年将宁儿送入皇宫,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不过是被猜疑而已,以我们如今的权势,其实又有什么好怕的。”
许巧巧看着胡子拉碴的薛延年,有些不忍心,她一直以为薛延年疼爱宁儿,只是为了讨好她,如今才知道,薛延年是真的将宁儿视作了自己的孩子。
“延年,我说过的,不必如此自责。既然已经无法再京都内搜寻宁儿,不若我们试着去相信夏帝的人,想办法,派使臣,谈条件,将宁儿要回来。”
薛延年低着头,突然凄凉一笑,红着眼睛看向许巧巧,声音轻飘飘的好似没有重量。
“姐姐,若是我们要不回宁儿,你是不是就要去夏国了?我知道,姐姐对于魏国太后的位置,如今根本不放在眼里,皇上也已经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更何况有我在,姐姐想必,安心的很。”
许巧巧藏在袖中的手不由紧紧握在了一起,薛延年如今将她的心思猜的明明白白,她确实是有借着姜征再次出门的名义,前往夏国,索要宁儿,如果不顺利,她也会考虑,假死在外,就此在夏国跟夏朝阳开展拉锯战。但是,面对薛延年如今的诘问,她不能承认。
“延年想多了,不稀罕魏太后的位置,莫非哀家要稀罕夏国后宫的妃位?哀家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倒是你,快去收拾收拾自己,好歹是一朝丞相,这样邋遢做什么?更何况,一个月后,你便该迎娶幼静了。”
许巧巧的话让薛延年呆立在了原地,过了许久,他才露出了一抹苦笑。
“姐姐是想通过让延年迎娶许二小姐,来惩罚延年吗?”
“你怎么会如此想?之前哀家便告诉过你,你与幼静的婚事,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哪怕是为了保住你如今的丞相之位,你也退不得。更何况,那日哀家与夏帝说的话,同样适用于你。哀家有男宠,夏帝有后宫,你,同样可以有自己的妻妾。延年,不要让哀家为难。”
因为自己做不到忠诚,所以不会去要求对方忠诚,甚至逼着对方不忠诚?
薛延年“呵呵”笑出了声,他的太后啊,没有心。
“既是如此,大婚之时,请姐姐务必为延年主持婚事。”
许巧巧点点头,同意了薛延年的请求,同时也暗自决定,等到薛延年成婚之后,她就出发去寻找宁儿。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成为夏朝阳后宫中的一名妃子,她只想接宁儿到她身边平安长大,甚至可以不要魏太后的尊荣。
薛延年从皇宫回到丞相府后,在府内的书房里面呆坐了一夜,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也做下了很多决定,遥望皇宫的方向,薛延年的眼睛黑的有如这不见五指的夜色。
第二日早朝,许巧巧便看到了焕然一新的薛延年,虽然仍旧身形消瘦,却风采依旧,只是,身上那层温润的光似乎终究还是被消磨光了。
正事议完后,薛延年从朝臣中出列,面向镇边将军行了一礼后,面向许巧巧朗声说道:“蒙许氏二小姐幼静不弃,薛氏延年请于月后完成大婚,请太后娘娘为臣与许氏主婚。”
许巧巧看着薛延年黑不见底的眸子,莫名觉得不安,可他到底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她该高兴才是。
“哀家准了,恭喜丞相大人,恭喜镇边将军。”
镇边将军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本来已经对薛延年履行婚约不抱有期望了,他不是傻子,薛延年看向自家大女儿的神情分明就是已经情根深种,可没想到,居然还肯完成这份婚约,甚至请了太后做主婚人,这面子是真的长了,许家也终于可以安稳下来。
“同喜,同喜。”
在朝的大臣看镇边将军乐得眼周都出了褶子,不管内心如何想的,还是纷纷上前去恭喜,只有姜征看向许巧巧,眼中闪过担忧的神色。
早朝之后,姜征跑到许巧巧的慈宁宫,见许巧巧修剪花枝毫无触动的样子,叹了口气。
“巧巧,你跟薛延年怎么了?宁儿没有找到也不能逼薛延年娶许幼静呀!”
许巧巧修剪花枝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眸低垂,而后继续旁若无人的修剪花枝。
“没有,薛延年娶幼静是三年前就定好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履约而已,与宁儿走失并无关系。薛延年也不应该把他一生的时间都浪费在我这个得不到结果的人身上,他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值得的。”
姜征悄悄吐了吐舌头,这话听着真像渣女分手现场分发的好人牌,如果一开始就这样觉得不值得,那就不应该给对方任何希望,从头到尾的拒绝,才是对人的负责,而今,这叫始乱终弃。
“巧巧,你这话实在是太渣女本渣了。说吧,你肯定是又有什么计划了,连薛延年的后半辈子都给人家安排好了,你不会是想去夏国找宁儿,顺便再跟夏朝阳和个好这种的吧?好好的太后不稀罕,为爱去当妃子?你脑袋确定没被驴踢了?”
许巧巧将修剪花枝的剪刀放下,看向姜征说道:“确实有计划,等你下次离开京都的时候,我与你一起走。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傻到去当夏朝阳后宫里面的一名妃子,只是要去见他一面,跟他好好说一说宁儿的未来罢了。他,强迫不了我的。”
许巧巧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顾念旧情,她完全可以直接诅咒夏朝阳,一次威逼他将宁儿送回来,只是想想往事,不愿意两人到如此地步,更何况,当初隐瞒宁儿的存在,确实是她不对在先。
姜征有些狐疑地看向许巧巧,问道:“你觉得薛延年会让你去?”
“我去不去,薛延年如何能够左右。更何况,等他娶了幼静,就不会再这样满心满眼的都在我身上,慢慢明白了原来他可以值得更好的,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你这是不要夏朝阳,也不想要薛延年了?巧巧啊,我得跟你说明白啊,如果没有爱情的滋润,每日都沉浸在养孩子的崩溃中,你会老的很快的。”
许巧巧皱起了眉头,看向姜征,问道:“你到底穿越之前多少岁,有时候觉得你心理年龄特别小,有时候又觉得你社会经验有点过于丰富。”
姜征吐吐舌头,她就不告诉许巧巧,反正她现在说什么,许巧巧也不会完全相信,就不浪费这个口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