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通见白玉天的言辞听起来虽有些诙谐,但句句落到了实处,赶忙插话道:“贾少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不赶紧敬程大侠、封大侠一杯释怀酒,展示你对他们由衷的敬意。”
白玉天端稳酒杯,打好十二分笑容,恭恭敬敬地朝程万鹏、冯万里敬了过去,道:“程大侠,冯大侠,晚辈对碧落湖的敬意,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还望你们喝下我这杯赔罪酒,原谅晚辈的不是,让晚辈日后不至于惶惶不可终日,寝食难安。”
韩四通极力渴望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见白玉天诚意满满,迫不及待地帮着说话道:“程大侠,冯大侠,这位贾少侠是发自内心的知道错了,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回,就算给年轻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些人跟韩四通关系要好,见韩四通一心想化解此事,不免帮起腔来:“是啊!程大侠,冯大侠,你们是何等身份,哪犯得着跟个愚昧无知的小子一般见识。就当他先前是勒紧裤腰带放屁,臭了他自己,给个宽恕算了。”
碧落湖的威望响彻江湖武林数十年,哪是他人想侵犯就可侵犯,想求得原谅就可求得原谅的。程万鹏心想,今日若是连个无名小辈都惩治不了,岂不人人都可以随意亵渎,碧落湖日后又何来的庄严威仪。
为了碧落湖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程万鹏忍住心中怒火,看了韩四通一眼,小哼一声,道:“韩寨主,这小子在我面前都能随随便便出口伤人,在他人面前那更不用说了。若随随便便一个赔礼道歉就能了事,那岂不是在助长他随意伤人害人的气焰,往后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伤人害人、赔礼道歉岂不是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众人一听,觉得程万鹏言之有理。
心想,人与人之间相处,就应该和和睦睦、彼此尊重、守望相助。岂能像禽兽般,为了一口食物,或为了一个交配权,随随便便就可以伤害来伤害去。
白玉天一心求个正道,连屠龙会都敢幻想着消灭,区区一个‘碧落湖’,才不会将其放在眼里。见程万鹏不愿意轻易放过自己,还站在道义制高点上叽叽歪歪,蛊惑人心,心知文的是行不通了,只能来武的了。
朝程万鹏说道:“程大侠,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贾来泽虽年轻识浅,但也知道碧落湖乃武林圣地,不是我一个无名小卒得罪得起的。你想怎样善了此事,不妨直说,没必要东扯西扯,说些尽与此事无关的话。”
程万鹏浅浅一笑,道:“小子,你不是自觉能耐不小吗!何不露上一手,让众人看看,你是凭借什么强出头,出言不逊的。”
白玉天见事情有了开头,就该有个收尾,道:“程大侠,你要晚辈展示能耐,划出条道来,晚辈展示就是,没必要拿其他人说事。”
程万鹏见白玉天搭话如此爽快,正合自己的心意,朝身前的酒杯一指,放大声音道:“小子,言语出口,好如覆水难收。只要你站在那里不动,能将桌上这杯酒吸进嘴里喝了,先前那些大言不惭的胡话,我就你当是放屁,随风而散。如若不然,对着西北方向磕几个响头,诚心诚意认个错也行。”
众好汉一听,无不想为白玉天鸣个不平,心里嘀咕道:“就几句伤皮不伤骨的言语,一杯赔罪酒就足够,哪用得着磕头认错!他碧落湖真是欺人太甚!”
“贾少侠,走!这种自命不凡的家伙,你愿给他颜面,他将尾巴翘上天,何须热脸贴冷屁股。”丁开走了过来,牵着白玉天的手就往回走。
冯万里眼见白玉天被丁开拉着离开,失去了为碧落湖挽回颜面的机会,只好将满腔的愤懑化成言语,道:“碧落湖的人,那是阿猫阿狗可以随意亵渎的。见你毛没长全,全靠一张嘴,姑且放过。往后记住了,若有再犯,就不是今天这般好说话了。”
白玉天打住脚步,回转身来,道:“冯万里,我若能喝下那杯酒,你是不是承认你刚才是在放屁,臭不可闻。”
“小子,说大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程万鹏哼哼一笑,接着说道:“你若做不到呢?”
白玉天道:“我若做不到,马上滚出黑虎寨,从此回家种地,不再踏入江湖半步;若是做到了,你们连夜滚出黑虎寨,滚回西北去,有生之年不再踏入江南半步。”
在场的,就没人见过覆水可收的,将五六尺开外的水吸进嘴里,更是闻所未闻。就是那个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武圣人站在这里,怕是也只能望而却步,更别说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了。
人人心中不禁冷笑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称之为勇士,但同时,也傻的很是可爱。
程万鹏心想,若是每一个亵渎碧落湖威严的人都回家种地去,不再踏入江湖半步,那这个江湖不就碧落湖一家说了算,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一副光景!
于是从座位上起得身来,阴笑道:“小子,在我面前,随口做出承诺可以,如若办不到,那是要以性命为代价的。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话,切莫逞一时口舌之快,得一世伤心之悔。”
白玉天笑答道:“程大侠,只要你敢以碧落湖起誓,我若是做到了,你们连夜滚出黑虎寨,滚回西北去,有生之年不再踏入江南半步,我就敢逞一时口舌之快,管它得不得一世伤心之悔。”
程万鹏一听,见白玉天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势,不知怎么的,心虚起来,不知该不该往前一步,赌上一把。可若是被这小子唬住,不敢赌,碧落湖的面子以后往那里搁,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心中左右为难,真是骑虎难下。
众人心知白玉天办不到,但又怀着希冀,很想见一见这天下奇闻,于是怀着好奇心,帮程万鹏打起气来,道:“程大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满嘴胡言乱语的野小子,就该让他滚回地里去,一生跟庄稼为伴的好。跟他赌!”
程万鹏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顿时信心倍增,怀着以往的认知,目空一切地朝白玉天看了一眼,道:“小子,你若站在原地不动,不依仗外人,不借助外物,喝下我身前桌上这杯酒水,我程万鹏立马赶回西北,有生之年不再踏入江南半步,如若违背誓言,天地不容。你若不能做到,只要听说你在江湖中现身,我程万鹏就是不远千里,也要取走你项上人头。”
白玉天要的就是程万鹏这句话,一杯酒就消除了一个潜在的强敌,跟太祖皇帝的杯酒释兵权有异曲同工之妙。喜自心起,欢欢一笑,道:“程大侠,君子一诺,九死而不悔!”
“贾少侠,程大侠乃碧落湖的首席大弟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是言而无信之人。管好你自己就是了。”韩四通说完,手一伸,道:“请!”
白玉天手一拱,朝大堂一个问礼,道:“对程大侠刚才的承诺,大伙儿愿否做个见证?”
秦好问站起身来,道:“贾少侠,碧落湖什么地方,哪会少得了你的一份承诺,尽管出手便是。”
段文通本就看好白玉天,起得身来,道:“贾少侠,诚,立信之本;无诚,何以言信?诚而有信方为人。尽管出手便是。”
很多人见白玉天信心满满,好像完成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乃他人生一大乐趣似的,不免为之心动,拱手道:“贾少侠,出手便是,我等皆为见证人。”
“多谢!”
白玉天抱拳的手掌分开,内力运入掌心,双掌在身前大开大合,游走于八卦之间,无形的八卦随着双掌的回旋转动一个个相继而生,又一个个相继而逝,越来越快。
众人很是好奇,撇开白玉天的身子,朝着桌上的酒杯看去。酒杯纹丝未动,却见着一个细小的由酒水化作的龙头慢慢探出酒杯口,朝上方慢慢升起。
众人极为震惊,屏住呼吸,转眼间,只见一条细小的水龙腾空而起,在空中蜿蜒蠕动,向白玉天张开的大口缓缓游来,极为听话地钻进白玉天口中,被白玉天一口吞下。
奇!怪!
“这是什么功夫!他是人吗?”
“不是人,是神!”
“不对!听长辈们说起过,纯阳掌中,有一招叫‘青龙取水’的掌法,一旦练成,可凌空取物。”
“可他就算是纯阳门的传人,也不过二十来岁,不可能做的到。”
“是啊!就是江澄清那老头,怕是也没练成此等道行。”
......
程万鹏一时被吓晕了过去,听过众人一些乱七八糟的言语,反应过来,道:“你是谁?江澄清是你什么人?”
白玉天笑答道:“程万鹏,你只要信守诺言就行,管我是谁。回你的西北去吧!免得教我为难。”
段文通见白玉天如此年轻,内力却如此登峰造极,心中装着的高手榜单中,再也不止武圣人一人了,很是大胆朝程万鹏说道:“程大侠,贾少侠不信守承诺,你没打算放过他,你若不守承诺,我想他也不会放过你。还是回西北去吧,切莫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众人一听,说的在理,各自忙活各自的酒杯起来,再也看不见程万鹏等人的存在,只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只要他程万鹏信守承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是敌是友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