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植物,爬满了后院的坟墓。
教堂院内一片荒芜,泥土长满杂草。
“……就是这里了。”
若隐若现的雾气中,透过绿雾的月光下。
伯克利与拉冬娜的脚步停在了教堂外的街道上。
由于通缉令的缘故,伯克利与拉冬娜硬是在地下水道等到夜幕降临,才出现在街头,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圣威廉姆斯疗养院。
“如果全都在‘家’的话。一名角头,三名士兵。”伯克利望着教堂那跳动着烛火的窗户,“会是一场苦战。”
“怕了?”
“是啊,可害怕了!要跑路吗?”
“好呀!”
“咦!”伯克利故作嫌弃的说道。
拉冬娜笑了一声,旋即正色道:“那名角头我跟踪过很久,极少来这里。通常这里的事情都由他的三名士兵——女儿、管家以及护士长处理。”
“三名士兵。”伯克利嘎吱嘎吱的捏着拳头,“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动手,我正面突破,吸引乐章的火力。”
“我暗中潜入,刺杀本体。”拉冬娜道。
“注意安全。”
伯克利说完,拉冬娜便化作一只小小的蝴蝶遁入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伯克利嘴角一挑。
凄冷的街头,伯克利走向教堂正门。
那脚步缓慢而有力,好似死亡的丧钟回荡在街头。
而在伯克利的视线之中,一男一女两名守门人正兢兢业业的看守着大门。
那不是普通的守门人。
‘病号服、目光呆滞、其中一个人甚至还流口水。再加上那眼窝旁的缝合痕迹……
‘额前叶切除手术。
‘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伯克利心中快速分析。
伯克利不确定这两名守门人是否具备交流能力,但也不打算跟他们交流。
被阴影环绕的永世不复显现于伯克利身前,黑枪如疾风般挥出,竟是瞬间将院门拆成四分五裂。
而伯克利更是正大光明的高声宣告。
“开膛手,伯克利·瑞文莱尔,前来拜访。”
浑厚的宣战声回荡在寂静的庭院之中。
而伯克利,听见了敌人的回应。
一声沉重的钢琴声自教堂的顶楼响起,旋即便是凄苦而压抑的琴声倾泻而出,回荡在夜幕之下。
连绵不绝,好似一曲为伯克利送终的挽歌。
“不错的曲子。”
会是怎样一位奏者呢?
伯克利心中好奇。
伯克利未见其人,却已透过这琴声想象到了一位奏者坐在钢琴前,不断将十指落于黑白琴键之上,醉心于琴音之中的情景。
拉冬娜给出的情报中,负责这教堂的,是一对父女、一名管家以及一名胖乎乎的女护士长,共四人。
会是哪位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伯克利又一步踏出,继续深入这荒芜的庭院。
亦是在这时,原本目光呆滞的女守门人眼中,竟是闪耀起危险的红光。右手更是无声的肿胀变大,化作青筋绽放的可怖肌肉手臂。
五指之中,更凭空变出一把比门框还要巨大的切肉刀!
“喔?”
伯克利侧过头。
就是侧头这么短暂的时间之内,这位女守门人已经彻底褪去了人类的皮囊,化作了一只近三米高,从头到脚充斥着肉瘤与青筋的巨人。
而这巨人的头上仿佛带了一具全覆式的猪头面具。面具的下沿被以最最粗暴的手法,以针线绕脖缝了一圈。
狰狞野蛮,可怖之极。
然而正是这样狂暴而可怖的猪人,却仿佛这世上最优雅的绅士,单手置于腹前对伯克利行礼。
“(精灵语)欢迎光临圣威廉姆斯疗养院,瑞文莱尔先生。我是这里的管家弗朗索瓦。”
“精灵语?”伯克利乐了,稍作思考,“(精灵语)晚上好,弗朗索瓦先生。”
精灵语好像是这么说的。伯克利寻思。
伯克利感觉得到,眼前的这坨玩意儿并非是精神能量化作的乐章,而是实实在在的肉体。
也就是说。
这是某种以女守门人为媒介乃至祭品发动的能力。
只斩这具躯体,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杀伤。既然如此,不如和敌人稍微聊聊。
而操纵这具肉体背后的,会说精灵语举止优雅的猪人管家显然有些诧异,又以精灵语开口。
“您也会说精灵语?”
“学过一点。”
“真好。可惜场合不对,没有时间纠正您的些许语调问题。毕竟我是这里的管家,为老爷和小姐驱逐恶客是管家的责任。”
猪人举起手中巨大的切肉刀。
显然,猪人并非伯克利先前所见的“再现部”敌人,在攻击之前,他特地将话说完。
直到现在终于将话说完,他才将高举的切肉刀落下。
明明是那般狰狞可怖的模样,在钢琴声中挥刀的动作竟没有丝毫野兽的狂野、没有原始的戾气,反而如芭蕾舞演员般轻盈而美丽。
优雅与狂野,竟能如此完美的体现在同一具躯体之上。
这让伯克利诧异无比。
‘钢琴声的声源至少在三楼。
‘这個奏者的射程距离……比我的永世不复远得多!’
伯克利心想。
而面对那势大力沉,却又如湖中天鹅的猪人连绵不断的攻势,伯克利却是回忆起来时见到的,那目光呆滞的病患身影。
当即,伯克利作出了决定。
‘直奔楼上,把敌人的本体做了!’
正常情况下,人们遇到这种问题会思考“该不该为了胜利杀死那些被利用的无辜病患”这种问题。
但伯克利不同。
伯克利思路异常清晰的想明白了,问题和问题之间还有着优先级的区别。
比起这种会将自己置身于道德困境的问题,另一个问题的优先级显然更高——
能不能做到在不伤及这些病患的前提下,将敌人的本体宰了?
‘一定可以,轻易可以!’
伯克利自己就是写小说的,真要对这些病患动手,他可以给自己找出一万条找补理由。
主因是对方、不能和敌人谈判、被切额前叶死就死了……
但是,伯克利就是不想找这些理由!
他要顺着墙壁爬上楼,直奔敌人本体所在,将敌人斩首!
伯克利是这么想的,更是这么做的。
没有丝毫犹豫,本体快速出枪迎击那接连落下切肉刀的同时,本体已直奔老教堂的墙壁而去。
但在下一刻,伯克利的视角余光兀然瞥见一抹不详的黑影。
‘不对劲!’
伯克利心中警铃大作。
永世不复右手出枪同时,左手猛地一拉本体,险之又险将伯克利本人拉回身边。
而伯克利的脖颈之上,多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只头戴女巫帽的黑猫边把玩着猫爪,露出像哭的笑容,向伯克利炫耀着它那沾血的猫爪。
那是,又一篇乐章。
眼见猪人在后,黑猫在前。
月光之下的伯克利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凝重。
“麻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