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晌,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萧尘寒才依依不舍的将大掌给抽了回来。
他急促地上前,将门推开,便做出了一个安静的动作。
现在不管现在是谁要找他,任何人都不许吵醒里面的女孩。
走出来后,他抬手,轻轻将门合了起来,只见门外是凌昊来了。
他给男人递上一个购物袋,袋子里面全部都是孕妇食用的药片及营养品,他开口嘱咐道:
“萧先生,我知道溪二宝怀孕了,而且你们明天就要走了,这个里面是我给她配的一些营养用品,她有些贫血,很多注意事项我都写清楚了,你拿着。”
萧尘寒接过袋子,低低道了一声:“谢谢,你有心了。”
说完,他又将凌昊拉到了一边,想要盘问昨天的事。
很显然,凌昊什么也没有说,大致的内容与女孩说得差不多。
萧尘寒见他平日里并不会撒谎,便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了。
最后,他又提到秦清的病情,而凌昊的回答依旧是模棱两可。
只说他是一些皮外伤,很快就会好,导致他昏迷的原因,是因为他大脑里的潜意识。
萧尘寒听得半分半解,只不过他听到‘很快会好。’
这才放下心来,不然他真的无法向溪儿交待了。
他与凌昊互相聊了一会儿,随后又跟着他来到了二楼。
他站在门外,看了秦清一眼,听见他口中一直喊着‘小辣椒’这个词。
虽然他不明白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梦见了辣椒之类的东西。
毕竟秦清这个人最怕辣椒了,上次吃饭还被溪儿恶整,吃了很多辣椒。
许是他心里一直有阴影也说不定。
不过,在此刻萧尘寒萌生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他的溪儿怀孕时也很喜欢吃辣椒,不如小宝贝的小名就叫娜米吧。
想到这里,他面上抹过一丝浅浅的笑颜。
随后,便转身离去。
突然涂嫚又叫住了他,他们二人走进了一间杂物间。
那里面堆满了小孩子的玩具和旧时的物件。
涂嫚一边翻出这些旧物,一边和萧尘寒说着东西的出处。
突然,男人拾起了一张老照片。
上面的女婴他并不陌生,这正是当年他和这个小婴儿一起合影过。
也是慕晓溪的小时候。
只不过这张照片不同,是一张全家福,但是照片上男人的脸却变得面目全非了。
这是有多恨他,才毁掉了他的脸。
而一旁抱着婴儿的涂嫚,她当年的样子,萧尘寒好似还有点印象。
但是,在他的印象里,当初她和慕爸爸明明那么相爱。
为什么到最后会发生这种事?
想了一瞬之后,他悄然地将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而一旁的的涂嫚依旧还在整理玩具。
萧尘寒收好照片,便朝她问道:
“嫚姨,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闻言,涂嫚手指微微一顿。
或许她此刻已经知道男人要问她什么。
但是对于以前的种种,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不想再去提起。
顿了一瞬,她微微转过身来,尴尬一笑,开口道:
“萧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可以不要再责怪阿姨了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萧尘寒一瞬地打断了她。
“嫚姨,如果我责怪你,我这次就不会带溪儿来这里了,但是当年的事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因为这关系到溪儿的安全。”
他此话一出,涂嫚手中的物件倏地一滑,她上前,走到了男人的跟前,紧张地出声:
“你此话是何意?”
萧尘寒,“其实不瞒你说,自从你们回来找溪儿之后,她身边的亲人就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想必慕伯伯为国捐躯的事你也听说了吧,其实他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男人将他的质疑全盘托出,他们二人就坐在这间储物室里讨论着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而涂嫚并没有隐瞒当年的事,但是她一提到女孩的父亲依旧会产生一种忿意。
明明人已经死去,可她还是恨。
萧尘寒仿佛只要多问一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而涂嫚的情绪就会变得有点不太寻常。
依稀间,萧尘寒记得当年她和慕爸爸绝对不是这样的。
反倒是另外一个可怕男人。
当年,他记得,那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偷潜入了慕家。
那时候,溪儿才刚刚满月,明明在婴儿床里好好的睡觉。
五岁时的他也不懂,只是想拿着那张拍好的照片,去和现实里的小婴儿比一比。
可当时没想到,他居然碰到了一个蒙面的坏大叔。
那人拿着匕首刚要朝女孩下手时,却被他一把挡了下来。
他手腕处那道疤,或许现在因为岁月的洗磨已经没了痕迹。
但是,那他的血就是那个时候一滴滴溅到了照片之上。
只因他当时的年纪太小,并没有抓到那个蒙面的凶手。
他至今都不明白,当时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盗贼。
自那件事之后,嫚姨的心性就变了。
然而偏迷信的慕爸爸就将这一切的责任都算在了他这个五岁孩童的身上。
没多久,因为这件事又加上嫚姨的失踪。
他的父母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被当年的总统大人派出去追寻凶手,就一直没有回来过D市。
也是因为这件事的起因,他的父母去世了,他亲眼所见。
他萧尘寒并没有去怪谁,仿佛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
更何况,那是溪儿的亲人,他也不忍心去怪责。
任务失败,他们死了就是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现在只想要珍惜眼前人,这才是最重要。
但是涂嫚对于他所说的这些事情,好似一无所知,仿佛那片记忆是空白的。
听完,她怔怔地站了起来,脸色也并不好看。
手心已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强忍着不适,低低说道:
“萧儿,阿姨有点不舒服,我想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你也赶快去看看晓溪有没有醒来。”
说完,她也并未等男人做出任何回应,脚步蹒跚地走了出去。
待她离开,萧尘寒依旧坐在那里,他将口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定定地凝视着。
他在想,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慕伯伯、慕爸爸、宁叔、神秘蒙面人还有涂嫚,这些人似乎都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事。
但他们为什么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他到底该相信谁说的?
他呆愣地坐在这里良久,直到一个佣人来唤他,说是慕小姐醒了,正在寻他。
听闻,他快速地将照片收回自己的口袋之中,起身离开了这里。
当他来到女孩的卧室,只听见一阵阵细细微微的哭声。
难道说,他的溪儿又在伤心了吗?
想到这里,他连忙快步走进了房间。
然而并不是溪儿在哭,女孩居然躲在被子里看着iPad。
而且屏幕之上还播放着一些儿童动画片。
刚刚的声音想必是从这里传来的。
此时此刻,萧尘寒轻舒了一口气,他来到大床边上,问:
“溪儿,你醒了?”
闻言,慕晓溪的指尖轻轻触了一下屏幕,将其暂停了下来。
她偏头,冲男人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笑嘻嘻地说:
“萧哥哥,我跟你说,这个动漫太好看了,里面还有一个小女孩好可爱.”
萧尘寒看着她此刻的笑颜有一瞬地恍惚。
他的溪儿明明睡觉之前还在哭哭啼啼地。
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
男人感觉她的心情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难道说每个孕妇都是这么喜怒无常的吗?
想了一瞬,他俯身坐在了女孩的身边,伸出大掌,轻拂着她的小脑袋,再一次确认道:
“溪儿,你真的没事了?”
闻言,慕晓溪将脑袋往他的腿上靠了靠,径直躺了在男人的双膝处,眼眸弯弯,笑了笑。
“我没事呀,刚刚的事过去了,这里的佣人也和我说过了,秦清他没事,我刚刚找你,只是想问一下iPad放哪里了,现在我找到了。”
她的话,萧尘寒觉得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说肚子里的小家伙真的能左右她的心情?
正当他恍神想着,慕晓溪伸出双臂攀上了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拉到了床上。
她压着男人,眼神之中蕴着一丝魅惑,语气娇软的唤道:
“萧哥哥~”
萧尘寒对于她的举止丝毫没有防备。
此时,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连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他真的害怕自己只要看了她一眼,就会兽性大发。
“溪儿.你到底想干嘛?”男人求饶。
“我哪也不能去,你陪我看完这个动漫可以吗?”
说着,她伸出白皙的指尖,托起男人分明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
闻言,萧尘寒紧绷的神经好似都放松了下来,低低应了一个字,“嗯。”
下一瞬,他原本想要坐起,可微微将脑袋往前一靠,两瓣温热的薄唇便落在女孩的唇上。
“唔”慕晓溪的面颊刷地一下子变得绯红了起来。
她连忙松开了男人,挪动着身子躲进了被窝里。
萧尘寒看着她如同一只小兔子。
他在想,他的溪儿居然总是这样挑逗他。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竟变得这么坏。
可现在他会为了那个小家伙而去克制自己的。
哪怕刚刚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也能让他得到满足。
他淡然一笑,起身,又朝女孩低低说道:
“我先去换身衣服。”
“好,等你哦。”慕晓溪探出一个脑袋出来,语气涩然。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二人在床上一直看着儿童动画片。
就连吃晚饭,慕晓溪也是急匆匆地吃完,立马又上了楼。
然而萧尘寒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今天仿佛多洗了几个澡。
女孩真是看不懂他,明明今天都没有出门,外面的天气也不存在热。
晚上八点,慕晓溪提起笔给秦清写了一封信,毕竟明天就要离开了。
她这次也没有来得及和他讨论新品的方案,还有,自己的偶像也没有见到。
她觉得,来日方长,以后还是会再相见的。
似乎每次见到他,秦清这个傻子总是因为她而受了伤。
她也希望他能够早日康复。
随后,她下楼,吩咐一位佣人将这封信夹在了秦清的手稿里。
自己则在门外看着那人放好之后,才安静的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涂嫚亲自将他们二人送到了机场。
她趁着女孩上厕所的时间,又特地跟萧尘寒嘱咐了一番。
同时还给了他一份类似信封的资料。
二人办好登记手续,涂嫚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
此时此刻,她的身边只有谭霖微微出声安慰:
“夫人,他们已经进去了,您要注意身体才好啊。”
闻言,涂嫚转身,她抬眸,一双蒙着水雾的眸子正定定看着谭霖,她问:
“谭霖,你跟着我多久了。”
“快二十年了。”谭霖应道。
“是啊,快二十年了,你看到了吗?我那孩子也二十岁了,我现在就是放心不下我这两个孩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谭霖连忙出声打断了她:
“不会的,夫人,只要你好好保重身体,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涂嫚自知是在安慰自己。
她的身体她自己很清楚,就如同那口大笨钟一样,敲一日算一日。
但是,她的心结并没有打开,尤其是昨天与萧尘寒聊过天后。
晚上的那一夜,她又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那个温暖的男人一直都站在她的床边,始终朝她微笑着。
她明明恨他的,但是在梦里,她又是如此的想他。
想要拥抱他,可是当她一点点走近,男人的影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哭醒的。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总觉得梦里已经与她现实的记忆发生了偏差。
但是她只是一细想,脑袋就会剧烈疼痛。
此时此刻,她的状态亦是如此。
随后,她伸出手,略微有点吃力地撑在了谭霖的胳膊之上,语气近乎是恳求:
“谭霖,我这一辈子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但是这一次,我只有一个请求,你能答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