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彦要去拉洪豆吃饭,却不曾想他自己喝了不少酒,脚下根基本就不稳。他这一拉没有拽起洪豆,反到自己脚下拌蒜,踉跄着险些跌倒。慌乱之中,他另一只手落在了洪豆肩头,身体重心也向前压了下去。
等两个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处在了一种尴尬的姿势:王伟彦一只手握着洪豆纤瘦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着洪豆的手腕,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
哪个正常男人能抵得住美人在前的诱惑?更何况是一个喝了酒的男人。王伟彦像是被哪位神仙施了定身咒,呆愣在原地,目光有些涣散,嘴里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洪豆,你真香……”
洪豆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形?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吓得失声叫了出来。等缓过神来,却又不敢大声喊叫。她知道职场生存之道,毕竟两个人是同事关系,又在同一个办公区里工作,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倘若撕破了脸,彼此谁也不会好看。
洪豆挣扎了下,想摆脱王伟彦抓着她的手。王伟彦虽不敢造次,但两只手却迟迟不肯放松,眼睛死死地盯着洪豆的脸,眼里冒着欲望的小火苗。
就在两个人争执不下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干嘛呢?哥们。”
两个人匆忙回头,是南国。
南国的目光,落在王伟彦那只扣住洪豆手腕的手上。他目光冰冷,周身上下透着股寒气,让人不禁联想到武侠里可以用目光杀人的绝世高手。
见王伟彦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南国面沉如水。他走到王伟彦身侧,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那力道应该不小。姚小仙看到,南国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陷进了王伟彦的衣袖,把他黑色的毛呢布料压得变了形,皱褶起来。
南国生得比王伟彦要高上几公分,他俯下身,在王伟彦耳边低语:“哥们,放开她,否则我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声音虽轻,却透出一股狠劲儿,像是从寒潭中蹿出的一股冰流,就连姚小仙听到,都不由自主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洪豆已然手足无措,惴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担心下一刻,南国紧握的拳头就会把王伟彦的脑袋砸扁。
王伟彦本就是半醉半醒,想借着酒精对洪豆一亲芳泽。被南国这一抓,他酒醒了大半,很识时务地放开了洪豆。
南国不想把事情搞大,见他放手,自己也放了手,替王伟彦掸了掸衣袖,把上面的褶皱扯平,眼风扫了下洪豆,对王伟彦淡淡一笑道:“得罪了兄弟,这丫头是我妹,就是个小女孩不大懂事。”
王伟彦见坡就下,陪着张笑脸,拍拍南国肩膀道:“哎,兄弟。我就是开个玩笑,别见怪啊……我先走了,你们别忘了吃饭。”说罢转身,仓皇离去。
见王伟彦离开,洪豆羞怯地瞟了眼南国,涨红着小脸,低头小声道:“谢谢你。”
南国点点头,声音依旧清冷,嘱咐道:“赶紧干完活回家。以后少加班。”说罢,他也不多瞧她,转身潇洒离开。
姚小仙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少女都喜欢那种拽拽的男人,都享受那种他先对你出手相救,后又对你视而不见的虐感。反正她确认,自己正在共情的这位洪豆女士,非常喜欢。
洪豆看着南国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声音甜甜地喊他:“南国。”
南国已走出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洪豆的脸更烫了,像落日时的晚霞,娇艳动人。
“我还有十分钟就做好了,已经这个时间,咱们能不能一起个吃饭?”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搅动自己的手指,纤细娇嫩的指尖,被她搅得又红又白,而她却不自知。
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这样的邀请。半小时后,他们面对面,坐在公司附近一家西餐厅的卡座里。
餐厅的格调浪漫优雅,整座餐厅里充斥着淡淡的桂花气息,这家店是红豆选的。
宽敞的黑色沙发座椅柔软舒适,让人一坐下就陷进沙发的包裹中,不愿再起身。双层的暗紫色纱幔高高坠下,直垂到地面,将卡座与卡座隔开,留给客人一方私密空间。
服务员递上餐单,他们分别点了两份简餐。南国还特意为洪豆点了一份薯条。
服务员送完餐,退出了出去,并帮他们把纱幔拉上,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餐厅的音箱里播放着英文老歌,歌词大致讲的是一个女人对男友的爱恋。那歌声婉转悠扬,女歌手略带沙哑的嗓音给幔帐内平添了几分暧昧,也让这对才刚相识不到一个月的男女感到些许尴尬。
南国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说:“这地方环境不错。”
“是,我和紫烟一起来过。我们都很喜欢这里环境。”洪豆也不知道,在这样浪漫的氛围下,她为什么会想到闺蜜,或许因为提起这个名字会让她觉得放松一些吧?
南国也逐渐放松下来,问:“你和薛紫烟已经认识很久了吗?看你们老是黏在一起。”
“是啊,我们认识六年了。”
“六年?”南国有些意外,他粗略算了下道,“那应该是从大学起就认识了,还可以入职在同一家公司,你们也真是有缘。”
“对啊。我们在大学就是闺蜜了。毕业时,大家说好一起来这里面试,然后就真的一同被录用了。我们是同班同学,主修课程都是会计。她的辅修课是经济法,我的辅修课是工商管理。所以入职后,她被分在了公司战略部,我被分在了财务部。”洪豆说起自己和闺蜜的过往,话也多了起来。
“你们上的是b市的大学?”
“是啊。”红豆点头。
“哪所学校?”
“b市财经大学。”
“天啊。”南国感叹道,“原来你们是我学妹啊,我是08级,市场营销专业。”
“我们是11级,会计学专业。”
“那你们入学时,我已经上大四了。大学最后一年一半时间都在公司里实习,还要写毕业论文,也难怪咱们没在学校里见过。”
姚小仙也是一阵兴奋,暗道:师兄、师姐好,我的宿体是16级,金融专业。
南国给洪豆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洪豆接过茶水,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像个小女孩般,拖着长声,娇滴滴地说:“原来是南国学长。”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或许因为既是校友,又是同事,他俩话题自然比旁人要多一些。从吐槽学校的餐厅,到校园里的奇闻异事,又聊到对公司新品的感觉。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的饭都已经吃完,只剩下一盘薯条还没有吃净。
洪豆举起一根薯条,蘸好番茄酱,举到南国面前,娇俏一笑,温柔地说:“今天,谢谢学长帮我解围,我以薯条代酒,敬你一根!”
“还有敬薯条的?”南国觉得好笑,忖了下,也不用手去接,就着洪豆的手去咬那根薯条。
薯条被递到他唇边,洪豆露出个淘气的坏笑,手指歪了歪,薯条闪过南国的嘴唇,上面的番茄酱恰好落在他唇边,划出一条红色的胡子。
“多大了?还这么皮。”南国嗔怪道,转头去找餐巾纸。
洪豆玩心大作,率先一步,把餐巾纸移开道:“你过来,我帮你擦。”
南国不明白她要干什么,犹豫着起身,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洪豆仰着头,伸出食指从他唇边挑起一大半番茄酱汁,却又在嘴唇另一侧对称的位置涂抹了下去。
她冰凉的指尖划过南国脸颊时,后者不由得身体一抖。
洪豆并未注意到南国的异样举动。她满意地笑起来,像个又回到校园的小女孩,道:“这样一边一点红,学长可真好看,有点可爱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把刚刚涂过番茄酱的手指伸进自己嘴里,吮了下上面残留的酱汁,冲着南国得意地傻笑。
南国并没有笑,他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洪豆。
洪豆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直至最后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