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咻咻
冬天要来了！
千里冰寒，万里雪飘。苍树倦怠，百兽雌伏，正是万事万物沉寂时节。不过也恰是此时，一个在西方荒凉之地徘徊压抑许久的巨兽，正欲携着滔天怒火狂袭而出，焚天裂地，摇撼大陆……
此巨兽其名，正是灰衣军！
其实按常理来说，冬天并不适合发动战争。因为后勤运输困难、也因为士兵士气低迷等等问题。不过好在这问题对于战争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再加上灰衣军上下军民已经无法按捺住心中强烈到爆的复仇**！对于他们来说，后勤本就一直艰难，所以倒也无所谓。至于士气……他们手中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也正是出于如此种种原因考虑，乔希亚最终拍板决定，冬初正式杀出十万大山！
对于这个决定，唐恩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当然，也不可能有异议就是了，毕竟他对于大范围军事战略方面的见识实在有限。
不过他也极为清楚一点，那就是在改良后的紫膛炮这一战场大杀器下，措不及防的布兰军队不可能拦得住宛若猛虎出闸的灰衣军。至少在战争前期，肯定如此！
战争不是请客吃饭，那是要死人的玩意。而位于十万大山周边的寒水城，自然也就成了兵家必战之地，必然动荡。所以刚一回来，唐恩就开始着手搬家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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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衣，莉娜并没有听出唐恩话语中的意思，摇头继续说道：“真的不用了，我也就是一时想到随便说说罢了……恩，接下来我们搬去哪里？”
“一个废弃的农庄，距离这大约百余里，已经收拾好了。”唐恩摊了摊手，“你知道的，城镇自古就是战争必争之地。相对而言。荒山野岭中的农庄就要安全许多。”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发动战争一方是灰衣军的缘故。要知道战事一起，往往就是赤地千里。兵祸甚厉。那时有着一定防御抵抗能力的城镇，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遗落在外的普通农庄，则往往沦为战争牺牲品。不过如今发动战争的是灰衣军，那情况自然就不同了。灰衣军本就是贫民百姓组成的队伍，再加上一贯的宗旨纪律，他们对于遗落在外的农庄自然不会做出肆意屠戮的事来……
点点头，莉娜明白了其中意思。她本就出身低微，对于灰衣军当然也是支持的，不过事到临头也有些不可避免的紧张担忧：“我们……真得能成功吗？”
“我很想回答你肯定答案，不过……”耸肩摊手。唐恩想了想，笑着说道，“实在是缺乏成功案例啊！呵呵，总得要试试的，试试才知道嘛。”
莉娜闻言不由挑眉抬头：“我以为你一直很有信心。”
“哈哈。信心那是做给外人看的。我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嘛，总不能整日愁眉苦脸，说着兄弟们你们放手去干吧，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啧，明显不靠谱啊。”
“呵呵……”莉娜闻言不禁嗔了搞怪的唐恩一眼，掩嘴轻笑，心下则一片欢喜。那是做给外人看的。这么说，我不是外人咯……
“大人。”唐恩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旁负责搬运的秘密机构青年走了过来，简单行礼，“内屋那个炼金实验台有些重，上面摆的器皿都是水晶玻璃制品。兄弟们担心合力搬运的时候无意打碎了，所以……”
“哦，是我疏忽了，我进去收拾下吧。”炼金物品可不是谁都能碰的，倒不是因为贵重。而是其危险性与神秘莫测的魔法物品有得一拼，很难确定打破一个水晶试管，里面流出来的会不会是什么致命毒素。点点头，莉娜闻言就要踏步走进。
不过唐恩却是伸手拦住了她，抬头看着因为搬运东西而显得乱糟糟的实验室，灰尘弥漫：“算了，你这身长袍进去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恩？你懂炼金知识？”
“完全不懂。”曲起手臂，匀称肌肉瞬间贲起，唐恩轻笑道，“不过我有力气，平稳抬起那实验台完全没有问题。呵呵，要不改天掰个手腕试试？”
“呃……”
“哈哈，开玩笑啦。”看着莉娜愣住表情，唐恩大笑离去，“胜之不武啊，你可不是那个怪力女……想想还真有点可惜，当时走早了啊……”
自言自语离去，直到转进大门后莉娜眼波忽然微闪，抬头看着这间对她而言充满美好回忆的河畔小屋，抿了抿嘴，轻叹了声……以后，怕是不能再找借口喊你过来欢声笑谈了吧……如此，这间小屋又还有什么存在意义？拆了吧，不如拆了吧……
……
屋内的唐恩当然是不知道莉娜眷恋这间普通房屋的真正原因，在那秘密机构成员带领下，很快就见到了那略显笨重的实验台，毫无疑问，直接单手举起，轻松走向后门马车。
“小心一点，绳子扎紧了，这些可都是要命玩意……”稍稍嘱咐几句，唐恩就要转身进屋。不过余光扫到了什么，脚下不由一顿，侧身眯眼看去。
寒水河畔这里的建筑布局稍显杂乱，交通四通八达，实验室后门这里同样也有条街道，只是稍显冷清。如今在十余丈外街旁，一辆异常扎眼的豪华马车徐徐停下。随即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衣着得体，外貌俊朗的青年。
整理了下衣襟发型，青年左右侧身，对着车厢上干净如镜的车窗照了照，满意点头。随即转身从车里拿出一大捧火红玫瑰，嗅了嗅，嘴角轻扬，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的样子。
是他……唐恩记忆一向不错，经过专业训练后更是过目不忘，略一眯眼，也就认出这正是上次搭讪莉娜，结果被自己扮作地痞严重打击了信心的青年。
要说上次这青年的确有够悲催，回去后更是沉沦了不短时间。莉娜也曾跟唐恩提到过，说之后两人再见面，这青年看她的目光都不对……不过没人是傻子，唐恩临时起意的恶搞也经不起推敲。只要冷静一段时间，事后再稍稍调查下，也就能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耍了。
若是换做一般人，经过这事后虽然会有些气愤。但想来也不会再多做纠缠，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不过这青年倒是有几分韧性，也许是确实喜欢莉娜，这不又来了……
只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竟然再次撞上了唐恩。
不要吧，难道还要打击下？这会不会有点太残忍啊……摸了摸下巴，唐恩有些纠结。再说了，莉娜确实老大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了。眼前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油头粉面的，但这屡败屡战的韧性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恩。要不让莉娜自己决定？
就在唐恩考虑着给对方一个机会的时候，再次扫眼过去，目光却是不由一凝。
豪华车旁，那俊朗青年并没有立刻拿着鲜花顺着一旁巷道，绕到炼金实验室正门去找莉娜。而是在原地等待了会。等来了几个露胸敞怀，面色不善的粗壮大汉。
这些大汉一看就是街头混混之类的人物，与这来头不凡的青年明显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但双方在车后却是鬼祟聚在一起，俊朗青年指着炼金实验室比划了下，说着什么，几个流里流气的大汉则不断点头，示意明白……
我了个大擦！咧了咧嘴。唐恩何等眼力，不用读唇也就知道这青年想要干些什么，这是妥妥的制造英雄救美机会的节奏啊！
眉头皱起，神色顿时一沉。耍手段泡妞唐恩不反对，这本就是门技术活，用些心计制造浪漫也是理所应当。但伪造英雄救美这样的通过恐吓对方。来大大提高自身魅力的手段，在唐恩看来却极为下作，更不用说这还是用在莉娜身上了……
“不作死，也就不会死啊。”仰头感慨了声，唐恩拍了拍走过身旁的秘密机构成员肩膀。指着对方那身满是灰尘污浊的衣服，“兄弟，衣服借我穿穿。”
“呃……”
……
捧着鲜花走向巷道口，俊朗青年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心情有些紧张，也有些小激动。
镇静、镇静，只是泡妞而已，没什么的。出息！镇静下来啊……发现安抚不住砰砰心跳，俊朗青年开始试着想些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
混混男友？哼！是朋友吧。可惜后来没找到他，否则我会让他知道敢耍我的下场……不过，既然你有混混朋友，那我就让你知道混混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惊慌吧、恐惧吧、哭泣吧！放心，到时我会去救你的，哈哈……
想着待会自己三拳两脚赶走混混的光辉英姿，再想着莉娜无限崇拜的目光，俊朗青年不由乐笑出声，直叹自己实在是太特么机智了！
“咳咳……”清咳几声，按了按左胸心脏，俊朗青年又深吸了口气，徐徐吐出。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这才走进巷道之中。
刚走几步，一抬头，就见个肩扛宽大木板，看不到头部面容，只能看到满身灰尘的杂工，喘着粗气向这边走来。
巷道狭窄，俊朗青年见状不由微微皱眉，侧步让到一旁，贴着墙壁护好手中鲜花。
似乎是感觉到了前方有人，木板后传来杂工粗声粗气的声音，“让让，请让一下，小心砸到，谢谢……呼哧……”重重喘息声，似乎掩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风吟，双方就此擦肩而过。
杂工没有回头，搬着木板径直走出巷道。刚一出来，随手就将木板扔在一旁，露出唐恩带笑面容，靠着墙壁，竖起手指，“一、二、三、四……”
手掌尚未完全张开，蓦地，“啊——”一声惨绝人寰的震天尖叫遥遥传来，www.youxs.org。随即一阵急促脚步声从巷道中传出，似乎是边跑边叫，尖叫声越来越近。
嗖的一声，一道劲风蓦地从旁卷过，唐恩眨了眨眼睛，看着宛若中箭兔子般抱头从巷道中急速蹿出的身影，也就是刚才那俊朗青年，咂了咂嘴，长声叹道，
“啧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果然不适合我啊！”
话落，蓦地，嘶——惊马长嘶，车轮急刹。那抱头冲出的俊朗青年速度极快，但却完全没有看路，昏头昏脑的冲上街道，差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迎面撞上。
还好那车夫反应极快的紧拉缰绳，稍稍带偏马车，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我草！你他娘的眼瞎了，找死啊……呃？”
好不容易停下马车，惊魂未定的车夫顿出离愤怒，立刻指着倒在一旁、神情惊吓呆滞的俊朗青年破口大骂，不过没骂几句，看着俊朗青年头顶目光不由怔怔，骂声也是一顿。
此时的俊朗青年明显还没能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回过神来，之前紧抱脑袋的双臂下意识垂下撑地，神色惶恐。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俊朗青年的脑袋上，前半部分卷发优雅，后脑勺却是光秃秃一片，像是蜕皮的白果，看来极是滑稽搞笑。
蓦地爆笑，“哈哈……你这发型……哈哈……太、www.youxs.org！哎呀，大家快来看啊，不行了不行了，哈哈……”一手拍着车辕，一手捂住小腹，这车夫像是直接笑岔了气，欢乐不已。
刚才还冷冷清清的街道，也在车夫大笑声中不断冒出人影，瞬间围聚过来，随即就是更大规模的大笑，完全停不下来！
这时，那俊朗青年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周围无数狰狞笑脸，指指点点，脸色瞬间煞白，惨叫一声，抱着头脑宛若入网野兽般四处乱窜。不过围聚过来的市民实在太多，没等他跑出几步就被再次困住，疯狂挥手，“不准看！不准笑！谁笑我杀了谁——我要杀死你们、杀光你们！啊——别看了，呜呜……求求你们别看了、别笑了，哇……”
“哈哈……”
太特么惨了啊……透过人群缝隙看着俊朗青年眼中的闪闪泪光，始作俑者唐恩不禁一捂眼睛，完全不忍目睹。随即摇摇头，转身进入巷道之中。
穿过巷道，后街震天笑声犹在耳旁，不过眼下却又多了杀猪般惨叫……
“呃……”唐恩愣了愣，看着刚才那几个混混大汉倒在莉娜脚旁不远处，捂着眼睛满地打滚，叫声凄厉，着实可怜……摸了摸鼻子，看向莉娜，“这是？”
“几个来捣乱的混混。”
“我知道，恩，那他们现在这是……”
“一点点致盲药剂。”踮着脚跳过那几个大汉，莉娜神色平静的摊开白皙手掌，一个已经打开的紫色水晶小瓶，耸肩轻笑，“你知道的，炼金师也不是全无防身能力的。”
顿了下，转头四顾，“对了，刚才有个人跑进巷道，你……咦，亚瑟你这衣服……”看了看唐恩身上那满是灰尘的衣服，再看了看唐恩身后的巷道，听着不远处清晰传来的大笑，莉娜眨了眨清明双眸，明白了什么，面色古怪，“你做的？”
唐恩挑起大拇指，笑眯眯的说道：“聪明！再想想看，还能猜出什么。”
莉娜不是蠢人，当然，蠢人也成不了炼金大师。稍一沉吟，转头看着那几个满地打滚的混混大汉，细眉一挑，略有些无奈的叹道：“这种方法……也太无聊了吧。”
“哈哈，恭喜答对，这是奖励。”大笑了声，唐恩右手一翻，一束火红玫瑰递到莉娜眼前。
不用说，这自然是那俊朗青年的。而如果让那俊朗青年知道自己用来讨好莉娜的创意，却被唐恩顺手剽窃，恐怕立马就要吐血三升……
总之，这是个悲伤到逆流成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