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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祁大夫了。”

外公趁他写方子的时候回屋找外孙说话。卧室的门没关,并没有特意避开的意思,但因为他们用的是粤语,语速又快,祁冬青半天愣是没听懂一句,笔下的字也愈发浮躁,不得不撕掉这页写废了的方子重新誊抄。

祁冬青知道听人墙角的行为很不礼貌,可眼下他很担心外公对自己这个未来孙媳夫并不满意,忐忑不安的心情宛如垂在叶尖的水珠。

虚掩的房门内,爷孙俩的对话还算是融洽。

“怎么样?”钟怀远毫不担心脾气好又惹人爱的小大夫会在自己家人面前翻车,“我说过他很招人疼的。”

外公不置可否,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从小是您二位一手带大的,循例也该带着冬青来见过二老。您如果不同意也不必强行点头祝福,要怪就怪我这事办得不圆滑,到头来还像小时候那样惹您生气。”钟怀远拆了一条新的烟,取出一包递到外公手里,把漂亮的话都说尽了,“冬青进了这门,我也算对他有了交代。我来不为别的,他从小被家里宠大,我不能让他在这事上受委屈。”

外公熟练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却看见外孙拿脚把门踢上又顺手开了窗,奇怪道:“搞什么?”

钟怀远一本正经道:“您要么去窗口抽?冬青闻不得烟味,会嗓子疼。”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外公忍了忍,将烟盒与火机一同塞回兜里,骂了他一句:“你个衰仔……”

两人出来的时候祁冬青正在餐桌上帮外婆剥花生,钟怀远喊他一块儿去听曲子,他洗干净手便跟着出了门。

老社区里通常藏着小公园一样的平地,中间栽一颗五人合抱的大榕树,夏天的时候伞盖一样的树荫底下便成了纳凉的好去处。一帮喜欢吹拉弹唱的老伙计们午后晚些时候便会搬着凳子过来,玩玩民乐合奏打发时间,偶尔也会打两圈牌。

钟怀远外公擅长二胡,趁人还没来齐,便先拉了一曲《赛马》热身。

祁冬青眼尖地发现了旁边杂货店角落里的古筝,钟怀远告诉他,那是隔壁楼王阿姨寄存在这的,要弹的时候就和老板一起抬出来。

钟怀远看出他的跃跃欲试,和老板说了一声便将古筝搬到了榕树下架好:“手痒了就试试,反正待会儿王阿姨来了也是要弹的。”

祁冬青熟练地缠好玳瑁甲片,抬手轻扫过琴弦,一串流畅的筝音便从指尖飞泻而出,他身后仿佛有一卷朗月清风般的山水画正徐徐打开。

外公拨下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脸悦色道:“会弹什么?”

祁冬青思忖了一下,提议说:“《春江花月夜》如何?”

灵透的筝声配合着悠扬的二胡,如江上初升的明月在长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伴着潺潺的春水泻在花树上。一曲终了,余音切切,两人的合奏赢得了旁观者的喝彩。

练乐器除了修生养性,也能推敲出弹奏者的心性。筝声紧、旋律快时,祁冬青并没有心浮气躁。见他手指翻飞时留下残影,而表情依然气定神闲,钟怀远外公禁不住赞许道:“弹得好!”

“您客气了。”祁冬青不好意思地拆下拨片,整整齐齐码回盒中,“我刚才有几处弹走了音,要不是您手稳,我就露馅了。”

碰巧王阿姨下楼来,他赶紧站起来解释刚才借用古筝的事情,没注意到钟怀远和外公接下来的对话。

外公对这个孙媳越看越满意:“是个好孩子,没城府、有涵养。你俩还挺般配。”

钟怀远抬眼望着不远处那张画一样的侧脸,应当是被刚才的演奏逼出了一身薄汗,此刻祁冬青脸上透着一层薄薄的粉色雾气。

他垂下眼睛,在一片绿意中感慨:“哪有什么般配的,是他总迁就我而已。”

或许他们的灵魂本就生了彼此契合的形状,即便如此,也会被时间磨蚀出嫌隙的刻槽与擦痕。迎合与改变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感情里总有人需要为了保持最初的天然相称而不断自我雕刻琢磨,他们之间做出牺牲的便是祁冬青。

契合本就是基于爱的人造谎言。

钟怀远回过神时,祁冬青正小跑着从过来。开了盖的冰镇汽水不断挥发着香精勾兑出来的甜橙味,和冬青脸上纯粹的笑容一起让粘稠的盛夏空气清爽起来。

傍晚饭后,两人赤脚走在海滩上。天边漂亮的粉橙色温柔地压向海面,让人想起名为“童话魔法”的同色月季。

祁冬青踩着沙滩与海水的分界线,任由浪轻柔地打在脚背上。他转头问跟在身后的人:“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耿耿于怀的过往已经迎来终章,关于未来人生的答案面临着修撰。

钟怀远在沉默中停下来,反复翻卷的潮水让他半个脚掌逐渐陷入了流沙里。他望着被浪打上来的一枚带纹贝壳,心虚地说:“我想申请国外大学的二硕。”

钟怀远说话时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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