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怎地又哭了?”何楚云柔声问道。

她真的没见过比邓意潮还要爱哭的男子。阴晴不定,时哭时笑,比何度雨儿时还要难哄。

邓意潮将脸埋住,闷声道:“还不是嫂嫂欺负人。”

何楚云侧过身,让他露出了脸。

邓意清与邓意潮却有几分相像,不过眉眼处要比那个病秧子稚嫩明朗一些。

这会儿撒起娇来也比那病秧子称眼得多。

她轻抚邓意潮的脸颊,笑道:“你不愿意让我欺负?”

邓意潮连忙抬眸看她直摇头,“愿意的,潮儿愿意!”说罢他又张开胳膊搂紧了女子的娇躯,“嫂嫂以后只欺负潮儿一个,不许去欺负别人好不好。嫂嫂想做什么潮儿都去做,潮儿什么都能满足,不要去找别人好不好?”

何楚云自然温柔地敷衍,“好。你都要将我折腾死了,还怕我去寻旁的人。”

邓意潮耳朵只听见何楚云应了他的要求,高兴地确认,“真的?”

“真的。”

邓意潮放下了心,又将脸贴回何楚云的肩膀,餍足地咧嘴偷笑。

“那便好。我信嫂嫂。”

何楚云喜欢邓意潮这温顺听话又有些顽劣的模样。这是她这些天一手教出来的。

如若能让她好好快活一段时间,那费些心力敷衍他又有何妨。zuqi.org 葡萄小说网

一晃三月已到。敏州城寒气未消,瑞雪盈目,玉叶琼花。  这段时日的确如邓意潮所说,他没完没了不知疲倦地折腾她,叫她腾不出精力去寻别人找乐子。

邓意潮日日都去,恨不得直接搬到珠玉阁。这日急匆匆地又准备离府去邓家,没走出邓家大门便碰上了那多日未见的邓意清。  邓意潮心思翻动,若是以前他定会出言不逊,对着这病秧子炫耀一番自己得到了他的女人。可他现在却无论如何都讲不出口了。

将何楚云当做贬低邓意清的谈资,他做不来。他想好好珍重她,日后光明正大娶她为妻。

心中有了重视的东西,邓意潮对邓意清的敌意都比过往淡了许多。

他还罕见地朝邓意清点了点头问好,随后匆匆出了门。

邓意清也不是什么吃点甜头就会感恩戴德之人,他对这个幼弟亦没有手足情分。

这阵子生意不轻松,忙了十余日今日才得空休息。

三月初的敏州冷风依旧,邓意清吸了一口气被寒气呛了嗓子,连连咳嗽。

一旁黑衣劲袍男子上前给他顺气,关切道:“马大夫新开了个治肺疾的方子,公子可要试试?”

邓意清拿出快帕子掩嘴又咳了一会儿才停歇,听了黑衣男子的话,他缓缓点头,“晚间煮来试试吧。”他的声音清冽干净,就算带着几分虚气也是十分好听的。

黑衣男子听言道了声:“是。”面上还有几分欣慰。好似在高兴着公子总算愿意喝药了。

邓意清将帕子狠狠捏在手里,虽然没说话,但也能瞧出他对这具病弱身体的不甘。

可不甘又能如何。

这些年他尝试了各种法子皆收效甚微。

他这弱骨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没得治。

邓意潮叹了口气,问道:“焦恒,近来如何?”

焦恒摇摇头,“没什么消息,安分得很。”

“没什么消息?”邓意清侧头看他。

焦恒颔首,“属下也觉得奇怪,最近那位似乎安分得过分了。还常常将人遣出寝院儿独自赏雪。”

说罢,他又想起什么,继续道:“奥对,有时那位会将一个叫雪来的马奴唤进去贴身伺候。”  邓意清听言敛了眸子,平静的眼神泛起几道涟漪。

“雪来……马奴……”

他重复着。

第40章

月上梅枝, 银灰洒落,冷瑟霜凝。  屋内,暖色的灯烛映出一对壁人的身影。邓意潮搂着怀中的女子, 如同搂着稀世珍宝。他的巴掌在她玉臂上轻轻抚摸, 给她顺气安抚。

何楚云嫌弃房中有味道, 是以两人结束后便让邓意潮去给窗子开了个小缝。

“怎地还不见暖呢,今年冬天真长。”邓意潮瞧着房中透进的一丝寒气感慨道。

何楚云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

邓意潮笑着拿过床边的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液,“嫂嫂这会儿可真乖。”

他的目光在怀中女子娇艳欲滴的面庞上流连, 又想想方才她彻底绽放的媚态, 忍不住又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

他细细给她擦脸, 心中的满足感快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涨破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嘛……这种酸痛酥麻令人上瘾的感觉, 就是喜欢。

邓意潮给她擦好了脸, 又轻轻将被子拉好, 把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遮好免得受凉。随后轻拍着被, 看上去在哄她睡觉。“咚咚!”门被叩响。

“小姐,我来送药。”是喜灵。

邓意潮低眸看了眼假寐的何楚云, 轻声呼:“进来吧。”

喜灵自然知道里面有谁, 听见男子轻声唤她, 喜灵也轻手轻脚开了门走进去。

她把手中端着的药放到了床边矮柜上,便头也没抬地请身退下了。

邓意潮摸了一下药碗, 触到一阵滚烫。

不忍将何楚云叫起来,他收回了手臂重新揽住何楚云。

等药凉一凉再喝吧,现在还能趁机多抱她一会儿。

过了一刻钟, 他又试了试药温,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轻晃着女子的手臂, “嫂嫂,起来喝药吧, 待会儿该凉了。”

何楚云累极,费力地点了点头。

邓意潮见状一手揽着何楚云的后颈将她扶起来,一手端起药碗喂给她,如同照顾手不能提的孩童一般细心地喂她喝药。

何楚云都懒得睁眼,喂到嘴边的药也漏出去几缕。

邓意潮将她扶起靠在床头,自己空出一只手拿着勺子喂她,“嫂嫂张嘴。”

何楚云这会儿也缓过来一些了,能主动张口喝药。

只是这药太苦,每喝一口她都要皱皱鼻子。

邓意潮心疼得眉头紧锁,仿佛吃苦的那人是他自己。

终于喝个干净,邓意潮放下药碗,擦了擦滴落的药,又倾身上前将她嘴边的药渍舔入口中。

清理干净,他咽下几滴舔舐下来的苦药,又一脸愁容,满是疼惜,“真是辛苦嫂嫂,要不然咱别喝了吧。”

经过短暂的休憩和一碗药的滋养,何楚云的精神已恢复了大半。

她侧目倪了邓意潮一眼,道:“不喝药等着怀孩子吗?”

邓意潮握紧了她的手,他想说,为何不可?怀了他的孩子有何不可?

日后她嫁给他,怀上孩子也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

可她的态度一向坚决,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要怀上孩子。

莫不是她还存了别的心思,不想与他成婚?

可两人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还想去找谁?

这个念头让邓意潮感到一阵不安。

“嫂嫂,嫂嫂是不想嫁我吗?”纠结再三,他还是问出口了。

可笑,如果何楚云控制得不好恐怕是要笑出声来了。

说好两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这蛮子怎地还动了真情?

何楚云淡淡道:“女人生子如过鬼门关,我表姐就是因产子离世,我不想死。”

她的确不想生孩子。她娘年轻的时候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游山玩水的也有不少见识。可自打生了她与何度雨,便满心满眼都是两个孩子,彻底失去了自己。

就连爹的有些臭毛病她也不管了,说是怕与爹闹脾气,爹爹迁怒两个孩子,对他们两个不好。

可怕得很。

听见‘死’字,邓意潮像是被戳破了胆,他连忙抱紧了何楚云,“嫂嫂不能死,那我们不生了,不要了,不要孩子了。”

也是,他的确听说过不少因为生孩子去世的女子。他不敢想,若是何楚云也因为给他生孩子而去,他该怎么活。

他宁愿不要。

怪他怪他,怪他没有考虑周全。

他用脸颊蹭了蹭何楚云的头,“可我心疼嫂嫂总是喝那苦喉的避子药。”

何楚云眯着眼随口回:“是啊,若是有给男子喝的药,我便也不用喝了。”

邓意潮没有答话,只是一下一下蹭着她的头。

“对了,你这日日来,家里的生意怎么办?”

这蛮子还有脸提让她嫁他,他天天不在家,也从不见他料理事务,这般不上心,拿什么娶她?

邓意潮浑身一僵。他近来确实对家中事务不太尽心,只是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应付手上必要之事。

可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他每天要来见她,不来珠玉阁也要到处给她寻新鲜玩意儿逗她开心,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经营家业。

“我有嫂嫂了,才不想管那些烦人的杂事。”邓意潮哼唧着撒娇。

杂事?他管那些叫杂事?

他不提娶她还好,她也权当做玩玩,他都存了真心娶她的心思还这般混沌度日?

“我说过,我只嫁给邓家家主。”何楚云冷冷道。

邓意潮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他松开了紧抱着何楚云的双臂,半撑起身子,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痛苦。

“嫂嫂——”

他欲言又止,却又似什么都说了。

他们两人如今这般亲密,竟还是因为那邓家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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