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异送走狐朋狗友,插上门后回身,看见李安平正坐在床榻上剥龙眼。
这是撒帐留下的百子果。
刘异走过去将她要送到嘴里的龙眼截住,抢过来放进自己嘴里。
“你怀孕了,不宜吃龙眼、山楂等活血化瘀的水果,容易滑胎。”
李安平一脸迷惑问道:“谁怀孕了?”
刘异一脸宠溺,敢情小迷糊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当娘了。
他坐下轻轻抚摸媳妇的小腹。
“咱们的孩子应该有两个半月了。”
李安平大眼睛眨了眨,困惑回道:
“可我每个月都有准时来红啊。”
“what a fuck!?”
刘异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比听到自己要当爹更让他震撼的是,自己没当爹。
他张大嘴巴,维持震惊的表情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安平,你是不是在延生殿吐过?”
李安平想了一会,回道:
“好像吐过一次,那天我遇到一个占卜很灵的女冠,她面前放了好大一只烤腿,也不知是什么肉,味道有些腥臊,我就吐了。”
刘异以手扶额,卧槽,自己就是程序bug。
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女人一吐就怀孕,首次打扑克就中奖,这些经典狗血剧情到他这全部失灵了。
刘异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不停搓手。
闹出这么大个乌龙,老爹会不会揍死他呢?zuqi.org 葡萄小说网
李安平见丈夫一脸忧心忡忡,间歇性机智了一回。
“刘小偷,你该不是误以为我有了身孕才娶我的吧?”
“呃……没有,绝对不是。”
刘异当然不会承认。
李安平不信,她‘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怎么会想娶我。”
刘异赶紧过来,抓起她的小手解释:
“我原本也是要娶你的。”
“你骗我,呜呜呜~”
刘异一头两个大。
现在无需别人闹洞房,新娘子自己闹起来了。
刘异为了哄好李安平,一晚上讲过的情话比前半辈子都多。
他说一句,李安平怼一句,萌妹难得智商在线一次。
“欲把西湖比娘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你这么美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西湖在哪,没去过。”
“我的意思是这世间青山灼灼,星光杳杳,朝露盈盈,晚霞绚烂,都不及你容颜一分。”
“哼,原来你只看中我的外表,肤浅。”
“怎么会,我对你始于颜值,忠于身材,你的内在我也喜欢。”
哪个男人不喜欢c杯呢?
“那你说说,喜欢我哪些内在?”
“首先这杯……”
“啊?”
“哦……我的意思是我被你勇气征服,毕竟初遇你就敢跳车,还有你的聪慧……”
“我聪慧吗?”
“当然,十以内的加减法你都不用向我借脚趾头,你自己就能数清。”
……
刘异的新婚之夜没有倾囊相授,没有夹道欢迎,也没有管鲍之交。
他一整个晚上都在贱兮兮地变着花样夸媳妇。
夸到天亮时他嗓子夸哑了。
次日清晨。
享受一夜赞美的新娘子容光焕发,李安平对着铜镜和妆奁由着两名女使梳妆打扮。
她换了一身光彩但不奢华的装束。
刘异父母已经亡故,新娘子第二天清早拜见舅姑的繁琐仪式直接省了。
但她需要跟刘异家人一起吃早饭。
刘异精神萎靡地牵着李安平的手走出新房。
他们快到餐堂时,在门口遇到张家兄弟。
新娘子打过招呼后,刘异也用烟熏嗓一一问候:
“二兄,三兄,四兄,五兄,六兄,七兄,八兄,耗子,早晨好。”
张家兄弟停下脚步,一脸惊悚莫名地望着他俩。
张熊:“小异嗓子怎么哑了?”
张虎:“晚上这么激烈吗?”
张豹:“第一次见新郎官把嗓子喊哑的。”
张豺:“这是白菜拱了猪?”
张鼠一脸心疼地拍拍刘异的肩膀:
“我家小六一不容易啊。”
刘异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一脸巴掌印,还好意思说我不容易?”
他们一起走进餐堂。
当李安平看到屋里的大桌子时,一脸惊讶表情。
摆放在餐堂正中的桌子竟是圆的,比磨盘还大。
上面还压着个小一圈的圆板,那板子还可以旋转。
刘异道:“我桌子是按我要求定制的,我们家人喜欢热闹,从不分食,都是合坐一桌吃饭,你会不会不习惯?”
“我也喜欢热闹。”李安平笑着答。
尽管李安平带过来几十个使唤奴婢,可孙艳艳、林九蓉她们有些事喜欢亲力亲为,尤其体现在端菜、盛饭这种小事上。
密羯、毛台、阿兰也跟在阿史那邸一样,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活。
胡饼、馎(bo)饦、毕罗、米粥,渍菜、酱肉、腊肠等等被一一摆上桌。
刘异惊喜地问:“今早吃这么丰盛?”
林九蓉:“这是新妇第一天在家用饭,自然要多准备些。”
李安平露出甜笑,“谢谢林阿娘。”
林九蓉满脸和煦地招呼众人落座。
孙艳艳盛饭时问大家:
“你们今早谁将盥洗的脸盆放主屋东侧的屋檐下了?我过来时好悬没被绊倒。”
满屋子没人承认。
张鼠奇怪:“那是谁呢?”
毛台扭头看看,问:
“第五甲呢,他怎么没来用朝食?”
刘奇看看旁边的空位,说:
“公孙先生也没来。”
张虎:“他俩今早起得比我们都早啊,是不是出去了?”
刘异抓胡饼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
他猛然惊醒。
今天是他自己的冠礼,他给忘了。
刘异站起身左手抓了张胡饼,右手抓了根腊肠。
“我有事先出去下,安平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刘小偷?”
“小六一?”
“小异?”
刘异没有留下解释就跑出餐堂。
冠礼的第四道程序“为期”,是头一天黄昏确认第二天行冠的具体时辰。
昨晚公孙笔送他入洞房前悄悄提醒过,今日冠礼的时间定在巳正。
现在已经接近巳时,他肯定要误时辰了,估计行冠前还要被臭老头再打一顿。
他从马厩牵了匹大宛驹走出家门。
在大门口上马前,见到四个中年人从他家门前匆匆走过。
这几人说话声很大,八卦无意中就塞到刘异耳朵里。
“听说是一个小沙弥先发现的。”
“昨晚新搬来的刘家好像在办喜事,没想到奉慈寺的荷花池今早捞出个尸体,真晦气。”
“报官了吗?”
“肯定报了,万年县县衙不就在咱们坊里吗。”
……
几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刘异微微蹙眉,昨晚奉慈寺死人了?
不过他没空八卦。
嚣张的老爹李归同志,非要在天子祭天的圜丘为他行冠。
刚忙完一场仪式,又得来一场。
刘异骑上马,直奔长安城南郊圜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