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大步来到夏塬近前,高声说道:“各位安静。”
管家压下了大厅里嘈杂的声音,转身对林牵洛道:“叶夫人,这位夏公子酷似我家小姐的未婚夫婿,为了验明他的身份,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完这句话,管家的声音再次放大:“在下在花厅准备了些茶点,请在座的女眷到花厅稍作休息。”
“你们要干什么?”林牵洛跨上几步,拦在夏塬身前。
“叶夫人放心,虎门镖局与夏公子无冤无仇,我们只是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确定是不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婿罢了,便算他不是,我们也不会对他如何。”
“怎么查?”
“这个,叶夫人一个妇人,何必问得这么仔细呢。”管家眼中带了些许嘲笑。
“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这……”管家为难的笑笑,朝莫绅投过去一个眼神。
莫绅冷冷说道:“叶夫人,夏公子不过是你相公的朋友,你相公都不在此处,你又何必管这闲事。”
“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们动他的。”
莫绅道:“好,那便让叶夫人知道个清楚明白。”
莫绅走上前来,看着林牵洛布满毒疤的脸,缓缓说道:“我那贤婿,左腿根部有一块胎记。叶夫人,莫某说的可还清楚,你是女子,便请回避。梓情,蝉衣,你们也都出去。”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冯蝉衣紧紧拉着冯苏木的手臂:“哥哥,夏公子救过我,他救过我。”
冯苏木道:“莫镖头,不论夏公子是不是莫家定了亲的未婚夫婿,您这样做怕是不妥,何不等夏公子醒来,好好问问。”
“冯大夫,你和令妹是小女的朋友,但这是我莫家的家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莫绅朝身边的护卫使个眼色,护卫很快便带了几个护院过来,作势要把冯苏木和冯蝉衣赶出去。
林牵洛突然笑起来:“莫姑娘,你可知夏公子在知道我用自己容貌换取你治疗机会时,他说了什么吗?”
莫梓情此时浑身瑟瑟发抖,她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本以为父亲只是想灌醉夏塬套他的话。
此时的莫梓情心绪起伏不定,结结巴巴地问道:“他,说,说什么?”
“他对我说了三个字——做得对。”
莫梓情的心颤了颤。
“莫姑娘,你看着我,你看我的脸,为了救你性命,我变成了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我从未有过怨怼。”
林牵洛声音突然凌厉起来:“如果时间倒流,回到当初,我仍然会这么选择,因为你是一条人命,因为你帮助过我。从小我娘就跟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你们虎门镖局做了什么。”
“叶夫人,你对小女的恩,莫某铭记于心永不敢忘。但这位夏公子于我虎门镖局可没有什么恩,当然,也没有什么仇。我们也只是查查他的身份而已,叶夫人这番话却说得好像我虎门镖局要将他杀了刮了似的。”
“哼,人,之所以称之为人,便是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有感情。人,活着,更是要有尊严,你们侵犯人权,还能说得如此堂而皇之。夏塬,他不是杨清儒。”
管家呵呵一笑:“叶夫人,你说的这般肯定,莫非你见过他的身子。”
林牵洛一双美目朝管家看过去,眸子变得异常冰冷:“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莫家三教九流之徒,怎配得上夏塬的一身正气。就算他是杨清儒,受你莫家如此侮辱,也断不会再做你莫家的女婿。”
莫梓情脚下一软,踉跄几步落泪道:“爹,要不算了吧,不要查了,我不要清儒哥恨我,也不要夏公子恨我。”
“梓情,事到如今已没有退路,若他真是清儒,爹爹定然好生给他赔罪。知琴知画,带小姐出去,叶夫人,冯姑娘,也请出去。”
知琴知画应声来到莫梓情身边:“师妹,先出去吧。”一人一边,架着哭成泪人的莫梓情出了宴厅。
另有几个护院步步逼近,将冯苏木和冯蝉衣兄妹逼退出去。
冯蝉衣害怕,紧紧抓着冯苏木的手臂,哭喊着:“你们要对叶夫人、夏公子做什么,叶夫人……”但二人怎么抵挡得了几个镖师的推拉,很快便被推出了宴厅。
“叶夫人,念在你救了小女的份上,没有对你动手,你难道想留下来,看我等给他验身不成?”莫绅森然说道。
林牵洛咬着唇,反而退到夏塬身边,俯身推了他几下:“夏公子,夏塬,醒醒。”
她边说边拔出悬在腰间的短刀。
没想到,白夜给她打造的这柄小刀,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管家见她不走,一挥手,便有两个护院上前要把林牵洛拉出宴厅。
就在他们刚要触及林牵洛身体的时候,黑色的短刀无声划过,两个护院的手肘上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狂喷而出。
两个护院惊怒交加,退开两步。
林牵洛起身,举起短刀横于胸前,冷冷说道:“想要动他,便先过我这关。”
“呵呵呵,想不到叶夫人也有江湖儿女的侠骨之风。”莫绅冷然说道:“叶夫人既然不知进退,便别怪莫某得罪了。”
林牵洛手持短刀,注视着分别从三个方向靠近的三名护院,这三人手持大刀,一步步朝林牵洛逼近。
这个时候林牵洛的眸子变得异常坚定:“若我在这儿有何损伤,虎门镖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此时,宴厅的房顶上不只是东厂暗影司五处的两名暗影护卫匍匐在侧,还有一个身着玄色飞鱼服的中年男人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从夏塬替林牵洛喝酒开始,这个中年男子便不动声色的融在夜色之中,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灯火通明的宴厅里,夏塬忽然站了起来:“叶夫人,我来。”
“夏公……”林牵洛回头见他站在身边,眼眶一红,却笑了起来:“夏公子,你醒啦?”
只不过夏塬此时的状态不大好,呼吸声稍显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