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实在看不下去了,斗甯心思缜密,就知晓装可怜,偏生成蟜关心则乱,根本没有用大傩伥子玉佩去读斗甯,否则早就看穿了斗甯的心机。
嬴政走过去,直接插在二人中间,将二人强硬的分开,皮笑肉不笑的道:“甯君子,虽你往日里做了很多与我秦国无益之事,但如今你已然归顺寡人,加之方才了结了与晋良将军之间的恩怨,那么往日之事,便一笔勾销,自此揭过,任是谁都不能再提。”
斗甯拱手道:“谢……王上。”
嬴政幽幽的道:“甯君子能归顺我秦国,当真是如虎添翼,盼望甯君子从今日开始,安安分分守己。”
斗甯道:“还请王上放心,甯便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蟜儿,也会安分守己。”
嬴政:“……”又提成蟜。
“好了,”嬴政道:“甯君子今日归顺,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寡人便打扰了。”
他说着,转头对成蟜道:“成小君子,寡人有事与你商议,随寡人来御营大帐。”
成蟜:“……是。”
成蟜觉得,嬴政压根儿没有任何事情商议,就是不想让自己去看斗甯罢了,找个借口把自己支走。
果不其然,二人进了御营大帐,嬴政压根儿没有事情,道:“蟜儿你日前被俘虏了那么多日,身子骨又如此虚弱,合该好生歇息,快上榻去歇息。”
成蟜其实并不需要歇息,他虽然被赵军俘虏,但是斗甯一直悉心照顾,甚么药瘾不过都是装出来的,成蟜日日吃好的喝好的,若不是为了扮演虚弱,险些都要控制不住食量变胖了。
成蟜被迫上了软榻,百无聊赖,嬴政则是拿了文书,竟然就在成蟜的旁边批看起来。
成蟜眼眸乱转,用乖巧的嗓音道:“哥哥,你……不需要去幕府坐镇么?”
嬴政淡淡的道:“若是平日,寡人便去幕府处理公务,不过……今日要看着蟜儿歇息,便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成蟜:“……”不一样。
成蟜贴心的道:“哥哥,你不用照顾我,快去幕府坐镇罢,免得延误了公务。”
“不延误,”嬴政温柔一笑:“蟜儿不必担心,如今阙与已经被秦军拿下,没有甚么太要紧的公务,最要紧的,便是你的身子,好生将养,别想着跑出去。”
成蟜:“……”哥哥分明没有读心术,读心比我还厉害。
成蟜仰躺在榻上挺尸,挺了一会子,黑白分明的眼眸又开始乱转,道:“哥哥,蟜儿肚子有些饿了。”
“是么?”嬴政狐疑的道:“肚子饿?这时辰当不当正不正的。”
成蟜信誓旦旦的道:“真的,是真的。”
嬴政无奈的站起身来,道:“好,等着,寡人吩咐宫人去准备吃食。”
嬴政起身离开,成蟜一个箭步冲下软榻,在御营大帐中抓了一些伤药,一溜烟儿的跑出去,冲着斗甯下榻的营帐而去。
斗甯方才被晋良狠狠踹了一下,若是普通人,骨头断了的都有,幸而斗甯武艺不错,这才抗了下来,隔着衣裳也看不到,不知到底伤势如何。
成蟜担心不已,偷偷往斗甯的营帐溜过去,眼看着营帐就在跟前,成蟜一个转弯,“咕咚”一声,撞到了甚么,结结实实撞了一个酸鼻,险些堕下生理泪来。
成蟜下意识伸手扶住那坚硬如铁的东西,硬邦邦的,但稍微还有一些弹性,这手感……好像便宜哥哥的大胸啊。
成蟜定眼一看,一片黑色的朝袍,连忙后退两步——嬴政!
拦在他面前的,果然是嬴政,而方才成蟜撞到的,并非是好像便宜哥哥的大胸,而是实打实便宜哥哥的大胸!
嬴政满面微笑,笑容犹似春风,却不达眼底:“蟜儿,这般匆忙,是去何处呢?”
成蟜支吾道:“那个……”
嬴政又道:“是了,必然是腹中饥饿,已经等不了哥哥回去,是不是?”
成蟜:“……”
成蟜手中还紧紧握着伤药的小瓶子,干脆摊开手掌,垂头诚恳的道:“哥哥,我错了。”
成蟜以往总结的经验,哥哥是吃软不吃硬,绝对不能硬拼,道歉态度要诚恳。
嬴政没好气的道:“想去找斗甯?”
成蟜狡辩道:“斗甯被打得那么惨,蟜看营帐里正好有多余的伤药,这才想要顺便拿过去一些,真的是顺便。”
“有多顺便?”嬴政挑眉:“大寒天的,衣裳也不多穿,披风也不搭,便这么顺便急火火的跑出来?”
不等成蟜再次狡辩,嬴政走上去,一把将成蟜扛起来。
“啊!”成蟜惊呼一声,挂在嬴政的肩膀上,仿佛一条渴水的小鱼,胡乱的挣蹦了两下,道:“快放我下来,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怎么办?”
嬴政冷笑:“现在知晓怕了?你若是再偷跑出去,寡人便扛着你,在演武场转一圈。”
成蟜:“……”社死啊社死,最毒哥哥心。
嬴政扛着成蟜的时候,说来实在太巧了,王翦正好从营地外面归来,他刚带兵去接手阙与的府署,这么晚才回来,进了营地大门,直奔御营大帐,本想回禀一番,便看到了这样……微妙的场面。
成蟜挂在嬴政的肩膀上,视线是反的,先看到了王翦的大长腿,又怼上了王翦“奇妙”的眼神,跑是跑不掉了,于是干脆用双手捂住自己的面颊,埋在嬴政的肩膀上,纯纯的掩耳盗铃。
“王、王上……”王翦尴尬的上前拜见。
嬴政倒是没有避讳甚么,道:“阙与的府署已经接手了?”
“回禀王上,正是,已经全部接手,替换成我秦军的守卫。”
嬴政微笑点头:“甚好,交给王翦你来做,寡人十足放心。”
王翦又不着痕迹的瞥斜了一眼成蟜,成蟜的感官何其敏锐,一下就发现了王翦在偷看自己。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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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蟜面红耳赤,还倒挂着,轻轻捶了捶嬴政的肩膀,做贼一般低声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嬴政非但没有放他下来,而是从成蟜手中将伤药拿过来,抛给王翦。
王翦双手接住,惊讶的道:“王上,卑将未有受伤。”
嬴政道:“并非给你用的。”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看向一处营帐的方向,道:“若敖斗甯已然归顺我秦国,他方才与晋良比试的时候,技不如人受了一些小伤,你拿着伤药前去,便说是代替寡人……与成小君子,探看探看。”
王翦恍然大悟,道:“敬诺,卑将遵命。”
嬴政扛着成蟜转身便走,往御营大帐而去,道:“寡人让王翦去送药,王翦素来都是个靠谱的,如今你可以放心了?”
成蟜不言语,双手捂着脸装死。
二人进了御营大帐,嬴政把成蟜直接放在软榻上,道:“老老实实躺着。”
成蟜小声抱怨道:“蟜真的无事,肩膀的伤口早就好了,一直躺着实在太过无聊,不想躺着。”
嬴政道:“不想躺着,也不能去见斗甯。”
“为何?”成蟜顺口问道。
嬴政用一种很坦然的语气道:“这还需要问么?自然是因着寡人吃味儿。”
成蟜:“……”便宜哥哥太直白了。
嬴政挑了挑眉,谆谆诱导的道:“其实蟜儿想去探看斗甯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嬴政逼近了一些成蟜,在成蟜耳边轻声道:“只要你承认,你心仪于寡人,旁的人都无法与寡人相比。”
轰隆——
成蟜的脑海炸了锅,面颊微微有些发烫。
“怎么?”嬴政笑道:“蟜儿不记得了,往日里你挂在嘴边上那句话,你最喜欢最喜欢哥哥了,现在说给哥哥听,也无不可。”
第84章 私心
嘭!
成蟜感觉自己的脑袋顶炸了一朵蘑菇云。
是了,没错,以前成蟜还是公子成蟜的时候,仗着自己年纪小,经常对着嬴政撒娇,各种撒娇耍赖,说最黏糊糊的话,做最黏糊糊的事儿!
可当年是因着成蟜的身子只有六七岁,小孩子自然要撒娇,不撒娇怎么抱大腿?
但现在不同了,成蟜现在的身子在六七岁前面多加了一个十!或许在现代还算是个中学生,可在眼下的时代,已然是个大人了,可以独当一面,如何还能这般厚脸皮的撒娇?
“我……我……”成蟜嘴唇颤抖了好几下,实在说不出“我最——喜欢最——喜欢哥哥了”这一句话。
嬴政见他憋的面红耳赤,突然凑过去在成蟜的唇角轻轻一吻。
“唔!”成蟜吃了一惊,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嬴政振振有词的道:“谁叫蟜儿如此可人疼?”
成蟜保持着捂着嘴巴的动作:“唔唔唔唔唔唔?”还是我的错了?
嬴政面对成蟜囫囵吞枣的言辞,竟然听懂了,还十足对答如流:“自然是蟜儿的错。”
成蟜:“……”
成蟜哗啦一声将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烧红的脸全部盖住,缩在被子里,便宜哥哥实在太能撩了,自己这个青瓜蛋子不是对手,还是暂时战略性撤退罢。
成蟜缩在被子里装死,嬴政笑着拍了拍锦被,温柔的低声道:“蟜儿快睡罢,哥哥拍拍你,你往日里不是最喜欢哥哥拍你入睡么?”
的确,成蟜很喜欢,很喜欢……
每次嬴政轻柔的拍着成蟜入睡,成蟜都能感觉到一股家的温暖,那是他上辈子根本没能体会到的温暖,令人着迷,令人沉醉,令人沉溺……
成蟜慢慢安静下来,陷入了甜梦之中,他虽口口声声说睡不着,但其实成蟜身子本就羸弱,闹腾了这么久也是疲乏了,一安静下来立刻睡了过去。
嬴政轻柔的将他的被子拉下来一些,免得成蟜觉得憋气,给他掖好被子,确保成蟜真的睡熟了,这才转身离开。
哗啦——
嬴政打起帐帘子走出来,脸上温柔的笑意立刻收拢起来,森然的道:“郭开关押在何处。”
“回王上,”士兵道:“按照王上的吩咐,关在单独的牢营之中。”
“带路。”嬴政道。
成蟜睡得很是香甜,十足的踏实。
成蟜很久都没有睡得这般踏实了,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力气也回笼了,他本想多睡一会儿,懒懒床耍耍赖,便在此时,突听“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成蟜一个激灵,下意识掀开被子翻身下榻,走到御营大帐的边上,掀起帘子一角侧耳倾听。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