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你的是哪一族？”
天毅眸光灼灼，似乎要看穿他。
“不知道，小人以前没有跟他们打过交道，长得又差不多，看不出是哪一族。”
他应该没说谎，因为认识胡尔叔叔，他对蛮族了解得多一些，四大族分别是：西缅、东兹、南若、北鬼，胡尔叔叔就是最强大的西缅族小王子。
其中最为富裕的是南若，因为他们住在海边，虽然气候恶劣，却不怎么缺吃的，最穷的是北鬼，领地很小，土地也最为贫瘠，常年干旱连草都长不高，经常来大新骚扰的就是他们。
“戴的头巾是什么颜色？”
北鬼的头巾是黑色，其他三族都是白色。
“那个，他们在大新境内，怎么会缠头巾？听口音才知是蛮族。”
口音？四族虽然不在一起，可听在大新人的耳朵里，都是差不多的。
天毅点点头，云苓一晃瓶子，将魂魄收了，两人来到了外面，
“等爹娘种了灵，我想去一趟蛮族，寻一个故人。”
云苓歪着头，似笑非笑，这厮有啥瞒着自己？
“走吧，咱们去海边坐坐，这个故事挺长的。”
两人来到了海边，看着天边的云彩，听着大海的轻吟，天毅拉住了娘子的小手，
“二十多年前，涿州很繁华，那时候，在位的还是先先皇帝，余威尚在，南诏也不敢来犯。”
怪不得对太子下狠手，也不在乎太子妃的身份，国力强大是他的底气吧。
“我爹刚刚十五，彼时，范嬷嬷已经管不住他了，最爱去市井玩耍，就在这时，碰上了同样爱玩的西缅小王子，他扮作了普通人，跟着哥哥来大新购买粮食。”
“就是你说的胡尔叔叔吗？”
“嗯，他的真名不叫胡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都留了假名。”
云苓这才反应过来，十五岁的公爹还没生出相公呢。
不过也快了，如果她没记错，也就是这一年，婆婆就进了门。
“南哥，快跑，你真没用，瞧我的！”
一个衣衫独特的小子，拼命地飞奔着，后面跟着个白皮小子，因为奔跑，小脸通红。
“胡尔，你又来这一套，喏，这是我偷偷买来的，送给你吧。”
他追上了前面的皮小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
胡尔眼睛亮极了，看着他手里的书，下一刻却变了脸，小嘴一瘪快要哭了。
“你欺负人，明知我看不懂，”
“我教你呀，要不，你跟哥哥说说，来我家住！”
他没有玩伴，所有人对他都很客气，从来不敢违拗，只有这个傻小子不怕他，却对他很好，有好的都一起吃。
“真的可以吗？你爹娘允许带人回去？可是我哥说，过几天就要回家了，”
他无精打采，将书紧紧地抱着。
西缅人不识字，算账时都是数着绳结，不过，他爹很聪明，小时候在大新待过一年，虽然不识字，板着手指会算账。
“我家人都听我的，你大哥年年都来，要不，明年再来接你好了。”
南哥说出了最大胆的话，胡尔心动了，他抱紧了怀里的书，重重地点了点头。
事情出奇的顺利，胡尔大哥带着银子拜访了嬷嬷，就把弟弟扔在了范家，南哥为了教他读书，每日也用功起来，
范嬷嬷暗自高兴，主子终于用功了，也就不再有所顾虑，好在胡尔长得很清秀，换上大新服饰，根本看不出是外族。
“所以，他后来经常去你家吗？”
云苓听了这个故事，觉得范嬷嬷胆子很大，可能她本身就是南诏人吧，对外族不是很排斥。
“也不是经常啦，因为我娘不太喜欢，不过，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礼物，可惜，那些都丢了。”
经历几次磨难，以前的物件丢失不少，天毅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会不会继承了西缅的汗位？”
“应该不会，有三个哥哥，汗位轮不到他。”
可只有他识字、会算术吧，不过，草原上的民族，这些也不一定是长项。
“走吧，爹娘都在温泉池子，已经二十多天了，应该调理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吃洗髓丸。”
时差又调到了二十四，对于修士，时间常常是不够用的。
二柱和吴氏满面红光，皮肤因为热气红彤彤的，侃儿见他们一起来了，知道重要的时刻到了。
“大雷，带上弟妹跟我走。”
爹娘的窘状不能让孩子们看到，小四眼珠转了转，却被师父一把提溜了起来，
“就你鬼，师父的话都敢不听？”
三人乖乖离去，天毅也回避了，毕竟有丈母娘呢，他一个女婿不好在场。
“好了，现在就剩咱们三个，先吃了这个丸子，待会要是想喊，千万不用客气，放心，除了我谁都听不到。”
她随手一划，将这里圈了起来。
洗髓丸的威力见识过了，可没想到，爹娘的反应出乎预料，其间差点昏厥，看着不断冒出的黑水，云苓后怕极了，如果不是为了种灵，她还发现不了。
这场洗髓足足进行了一天，准备的玉浆都吃了，才算坚持了下来，到了晚间，老两口躺在床上，一下子酣睡过去。
能睡着就是好事，云苓依次把了脉，可能是刚刚洗髓的原因，脉象没有问题，她又发出了神识，体内经脉顺畅，应该也没问题。
只是，经脉细窄，若是真气入体，别说修炼了，就是走一圈都困难啊。
她盘膝坐好，一手抚在了娘的头顶，一手抚住了爹，同时用内力替他们打开通道。
以她的修为，做这件事并不费劲，天亮之后，她再次发出神识，终于满意地点了头。
二柱睁开了眼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女儿坐在椅子上，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
“出事啦？你怎么来了？”
没有重大事情，一大早的，女儿不会来。
“你运个气试试，咱们今天种灵。“
一听种灵两字，他彻底醒了，昨天的痛苦一下回来了，再看娘子，紧紧地闭着眼睛，这么大的声音都没吵醒。
“那个，你娘怎么还在睡？”
“因为想偷懒呗，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可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娘，快起来了，种灵虽然痛苦，好处也是很多的。”
不是她狠心，为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她必须做这个恶人。
吴氏只好睁开了眼睛，看着女儿一脸的幽怨，
“放心吧，今天肯定比昨天好，不会太痛苦了。”
“真的？”
假的！可她还是狠狠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