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七章

沙沙的细雪下,两队人马正在一个又一个大圆中,飞快地奔跑。

段振总以为,自己再加把劲,就能带着他的第一小队立下头功,可是,跑着跑着,他突然发现了不对。

前面的脚印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多?

好像……

好像有他们自己的,却又不完全只是他们的。

“除了我们的,还多……多了十二个人的脚印。”

队友略带颤声话,让段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他们……他们走了回头路,他们……他们在追自己吗?

那个杀了毛大和毛二,抢了他们补给的人呢?

刚刚,明明还有一点浅浅印记的。

段振猛然回头,可是,沙沙细雪下,那一点浅浅的印记,早就湮灭在风雪和他们的脚印下。

……

已经寻机,埋了十个乾坤玉箱的陆灵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剩下的两个乾坤玉箱里,装的都是她能吃的。

“他们真舍得。”

青主儿吃着碗中的血糯米饭,心情非常的好,“灵蹊,下次用这个熬粥试试。”

“好啊!”

血糯米饭,香软甜糯,却又甚有嚼劲。

可以说是仙界最顶尖的灵米之一了。

在锻体和补充气血方面,都有特别的成效,如果不是家里种有黄金稻谷,黄金稻谷产量、口感、成效方面更甚于它,陆灵蹊和青主儿其实也要费大力气种它的。

曾经,她们想种它的。

只是它的产量不仅低,而且七年才能收割。

中间还要花费无数的心力,防范它的伴生灵虫血糯虫把它们的根祸害了。

陆灵蹊没想到,自己望而却步,在外面也买不着的血糯米,今天会收获满满一个乾坤玉箱,整整一千斤。

“我觉得,我在这里,可能还是天道的亲闺女。”

哪怕连个配菜都没有,陆灵蹊也吃得甚为香甜。

“你现在才发现?”

青主儿笑眯眯的斜了她一眼,“我早就发现了。”她当年真是英明神武,一眼就相中了她。

“对对,你最棒!”

陆灵蹊往她的小碗里,又放了十多粒红糯糯的米饭,“再吃一碗。”

只要一想到,追她的佐蒙人还在风雪中绕圈,而她拿着他们的宝贝血糯米,在暖烘烘的石船里,自自在在地享受美食,陆灵蹊就不能不得意。

“真希望收获的这些储物戒指里,每一个都有一千斤的血糯米。”

这样,回家就能孝敬爷爷和爹娘了。

“肯定的。”

青主儿也期待那些储物戒指。

虽然她们现在打不开,但总有打开的时候,“静河域的演化,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灵蹊,我们再离远一点,让那些佐蒙人郁闷死吧!”

“我们不是正在离远吗?”

虽然已经飞出了长长的山崖,风还急得很,陆灵蹊看过罗盘,她们的方向,一直都是西北,等到今天天晚,她们大概还要往前再飞个三、五百里。

这距离,看样子不是太远,可是,对只靠两条腿的佐蒙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天寒地冻的,他们追着追着,发现,追回了原路……

陆灵蹊猜测,至少要暴怒一段时间,把他们原来踩过的圆,稍为检查一下。

或者说,直接分散开来,朝四方寻人。

但是,再寻也没用了,她的脚印早就被风雪彻底掩了。

……

仙界,有关圣尊可能只是世尊最强分身的消息,甫一传出,就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了。

万寿宗马知己站在祖宗堂里,看着最上面的几排灵位,好半晌都没法动。

只有一位圣者?

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

马知己其实已经怀疑是真的了。

虚乘虽是圣者,可是自来谨小慎微,没有八成把握,绝对不会传出这样的话。

“师兄!”

包世纵一副老朽的样子,从外面慢慢走了进来,“过去的事,已经过去。”

回宗修养了这些年,曾经流失的精血,虽然补回了些,可是,早就大伤根本的他,与当年早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还是想想现在和未来吧!”

现在和未来?

马知己回头看向老朽的师弟,“……好好的,虚乘放出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要拦住前往新生宇宙的佐蒙人。”

当初,他怕死,如今……

站在这里,他只是想向门人表达他的一个态度。

“……师兄,你的意思是……”

“不知道,我要再看看!”

万寿宗不能在他手上落下去。

“佐蒙人现在是不太行了,可是,一人拼命,十人难挡!虚乘是不是能拦下圣尊,你我都不能确定。”

两族之间的大战,表面上是从天仙、玉仙开始,可事实上,比的一直都是最顶尖的实力。

而他们困于当年的誓言,如果主动出手……

马知己不明白,虚乘怎么会在现在放出这样的话。

他跟圣尊最近好像并没有动手。

那么现在放出这样震动天下的秘闻,十有八九,还与失踪的林蹊有关。

马知己从来没有忘记,虚乘又收了天渊七界阿菇娜为徒。

虽然那小丫头在飞升的当天,就把她自己和银月仙子区别开来了,但是,她倒底出身天渊七界。

“一旦开战,血流成河,天崩地裂……”

马知己的语气稍为加重了些,“按我的意思,就让佐蒙人和混沌巨魔人先打个你死我活再说。”

坐收渔人之利最好了。

“新生宇宙的某些界域,还没有演化成功,天崩地裂于那里的影响不大。”

“可是,两边离得太远!”

包世纵看向曾经死难的同门灵牌,心甚难过,“混沌巨魔人外强中干,我们救援的稍为迟缓,只怕就要被佐蒙人亡族灭种了。”

“那就让他们亡族灭种好了。”

“……师兄!”

包世纵低声,“混沌巨魔族更了解那方世界,我们若是坐视他们被灭族,以后想在那边有所成就,只会更难。”

“……”

马知己沉默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但是,如果能以必要的牺牲,换取更大的利益,还是值得的。

“一庸还没让我表态,你就想逼我表态吗?”

师弟被救回来了,可是,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马知己有些难过,“而且,佐蒙人那边还没有完全动起来,我们急什么急?”

他们只监测到,一月多以前,佐蒙人开出了一只星船离开仙界,往新生宇宙那边去了。

“混沌巨魔族也还没有向我们救援!”

虽然他们的求援可能被拦在了路上,但是,至少圣尊还没动。

只要圣尊还没动,做为地头蛇的混沌巨魔人,总能跟跨界而去的佐蒙人拼一拼。

“等到这一切都来了,大家都动了,我们万寿宗当然不会当缩头乌龟。”

马知己转了一下挂在腰上的小印,“万寿宗可以出手,但新生宇宙的界域……,我们至少也要独力拿下一个。”

否则,就没有出手的必要。

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种事,不是他马知己能干的。

他是如此想的时候,一庸转在天下堂的大殿里,也在努力想着这件事,“……佐蒙人那边,最近的异动多吗?”

“我们放在那边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

谈钟音摇头,“外围……还看不出什么。”

仙界被他们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想找一个可盯的对象都没有,又如何能查知对方做什么动作?

“但季肖送肉回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意外的话,半个月内就应该回来。”

如果没回来,那就是出问题了。

可惜,给林蹊的传信,到现在都没反应。

谈钟音也急躁的很,若不是小丫头的魂火一直都正常,她也要暴躁的。

“器堂那边……,张川说,真要驰援新生宇宙的话,他们加班加点,也只能先支持三艘可装百人的星船。”

他们缺少星沙。

虽然一直在乱星海大量收取,但星船所需的量太大太大。

“四大仙宗那里,倒都有星船,但是他们……,只怕都不会在第一时间应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一庸长叹一口气,“这件事,具体如何,还是要找到圣者虚乘,跟他问个明白。”

也不知道那老头是不是躲了,他两次过去,两次都没人。

一庸也是无奈的很。

以前,那位圣者,不论什么事,至少都会先跟他通气。

可是现在……

“对了,阿菇娜那里如何说?知道她师父在哪吗?”

“不知道。”谈钟音摇头,“她也在找圣者!”

大家都找不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的圣者,自己躲了,二是……,他们的圣者在盯圣尊!

“另外,神算子黄梁也不见了。”

那老东西,每到关键的时候,都喜欢藏。

谈钟音一边希望他能帮忙算算,免得人心浮动,一边……,又不太相信他。

尤其虚乘传出世尊和圣尊是同人后。

这么重要的消息,神算子当年没算出来。

“……那柳酒儿呢?”

“南佳人说,让她师妹算眼面前的小事行,但是,算这种攸关界域的大事,她铁定算不准。”

“……”

一庸看向明显袒护南佳人、柳酒儿的下属,实在无语的很,“也就是说,你跑到现在,等于全都白跑?”

“也不全是白跑。”

谈钟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表面上,我们现在忙这些都太早,但是,我们这边的情况,这一会,佐蒙人那边肯定知道了。”

圣尊听到他自己是世尊的分身,能是什么感觉?

佐蒙人那边,早就对他的能力起了怀疑,以后……

谈钟音其实觉得,阿菇娜放这些消息的时候,就是一箭数雕。

圣尊也觉得,虚乘放出这消息,是一箭数雕。

他怎么可能是世尊的分身?

他想站起来,大声反驳,可是……

想到世尊那人一封再封的玉盒,圣尊的心跳都有些异常。

他一边不让自己往那里想,一边又忍不住的想,如果他真是世尊的最强分身,那……分身回归本体,世尊能是什么样。

这个问题,简直不能细想下去。

因为如果他都这样想的话,族里某些人……

“老夫是世尊的分身?”

圣尊转着手中的玉简,对送玉简的长老丘五子冷哼,“看样子,虚乘最近很长脑子,要以此离间我族啊!”

什么?

丘五子心下一惊。

他有些想相信圣尊是世尊的分身,可是又很不敢相信。

很多年来,世尊一直以圣尊马首是瞻。

世尊好好的时候,族里上上下下,也一直认为圣尊更厉害。

但事实上,他们的两位圣者具体是谁先成圣的,族里居然都没有记载。

丘五子是进了这方宇宙,才晋阶的金仙,对当年族里的事,所知并不是太多,“虚乘一直都没这脑子,突然长这脑子……”

他想到什么,忙躬身道:“是一庸觉得,我们要对混沌巨魔族出手了,所以才……才让他散播这样的流言吗?”

这?

这样想,也未尝不可以。

但,真这样想的话,圣尊又下意识地觉得,人族那边,上上下下都觉得,他们要不行了,他们要逃离这方宇宙,要柿子捡软的捏了。

圣尊拿着玉简,在小小的石室里,转过来转过去。

他突然发现,从他到佐蒙一族都因为这一则流言困住了。

“查!”

圣尊站定的时候,脸上的阴得非常厉害,“阿菇娜传这则流言的时候,先见的是谁。”

虚乘一直没这脑子,一庸……虽然可能有这脑子,但是,他一向不会做无把握之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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